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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 你搶了我的戲還搶了我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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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穎國公,您這是干什么,還請快快停手!”

  鐵鉉一出府門就看到傅讓斥,裸著上身跪在地上,而穎國公傅友德則手拿荊條抽在他的嵴背上。

  這顯然是要給自己唱一出當街教子啊!

  “啪!”的一聲脆響!

  傅友德狠狠的抽在自己兒子身上,臉上有怒氣,也帶著幾分歉意,道:“鐵大人,這個逆子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傷著了的你,老朽今日專程帶著這個逆子前來賠罪,還望鐵大人能舒心一些…”

  “啪!”說著又示意荊條抽在傅讓身上!

  “穎國公,萬萬使不得啊,您是大明的國公,是下官的前輩,這讓下官,如何擔當得起…”

  來不及多想,鐵鉉就趕緊上去抓住傅友德高高舉起的荊條,再看傅讓的時候才發覺他的背上被打出了十幾條血痕,有的都謐出了血珠!

  “哎呀,這是…如何使得呀!讓傅公子受了這么大的責罰,傅公子,快快起來,這不是折煞下官嗎…”鐵鉉說著就要拉傅讓起來。

  傅讓的嘴被堵著,早就被打的眼含熱淚、淚眼汪汪,一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模樣。

  此時見鐵鉉這么“厚道”的過來攔著,頓時感到救星來了…

  這鐵鉉,也沒那么面目可憎嘛…

  只是沒有傅友德發話,他也不敢起來,因此只好眼巴巴的看著是你的父親,有滿眼委屈的看著鐵鉉,似乎是想讓鐵鉉為自己求情。

  傅友德在一旁怒道:“鐵鉉,你別管這個逆子,就讓他在這里好好跪著,這個逆子竟然敢得罪你,這還了得!今日我帶著這個逆子來負荊請罪,還望鐵大人不要見怪!”

  鐵鉉看了一眼周圍圍觀的百姓,心中已經有了計量。

  負荊請罪?

  誰都知道這是廉頗得罪了藺相如以后,身背荊條、赤裸上身前去賠罪的故事。

  可是,負荊請罪的另外一層含義,就是有人做了廉頗,你就必須做藺相如!

  意思就是有人來賠罪,而且是當著眾人的面,甚至說是“裹挾”著眾人,在大家眾目睽睽之下,人家已經把姿態做足了,把身段放低了,難道你還能揪著別人的過錯不放?還能不原諒?

  用今天的話,不客氣的說這就是赤裸裸的“道德綁架”!

  就是說原諒也得原諒,不原諒也得原諒!否則你在眾人的眼中就是小肚雞腸、心胸狹窄、沒有容人之量!

  而一旦被人打上這個標簽,誰還和你玩兒?誰還和你結交?

  尤其是古代,官場上同僚之間難免會被得罪,可你要是一位心胸狹窄之輩,那么所有人都會遠離你!轉而在議論當中,在詩詞歌賦里面,把你形容成一個小人!

  所以無論如何這個“藺相如”鐵鉉都要演一演!

  于是說道:“穎國公,我與令郎只不過是在飲酒的時候彼此都喝多了,不慎傷了額頭而已,又能有什么大礙!

  穎國公關愛下官的心意下官明白,但是此舉真是有些過了!以后下官還怎么與令郎把酒言歡啊…”

  轉而又對傅讓道:“傅兄弟趕快起來,沒成想讓你受了這么大的委屈,實在是我的過錯,改日我擺下酒席專程向兄弟賠罪!還請傅兄弟能夠原諒,不要介懷…”

  又趕緊招呼一旁站立的夏元吉道:“夏指揮,快過來搭把手,扶傅公子起來…”

  “是,下官遵命…”夏元吉立刻趕上前去,二人一左一右攙扶傅讓,傅讓抬頭見自己的父親沒有再說什么,便順勢站了起來。

  只不過扯動了身上被抽打出來的血痕,疼的呲牙咧嘴。

  鐵鉉一邊拽出來他嘴里的破布,一邊道:“傅兄弟,哥哥讓你受苦了,這都是哥哥的不是,委屈兄弟了…”

  此時傅讓的鼻子一酸,不知道是因為被感動了,還是因為終于得到解脫喜極而泣,淚水頓時就在眼眶里面打轉,

  “鐵大人,之前多有得罪,還請大人恕罪…”

  還沒有等他說完鐵鉉就打斷了他的話,“都是自家兄弟,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說這個干什么,再說做哥哥的也都有不是…來來,我給你解開繩子,小心點兒…”說著就去解他身上的繩子。

  “害!”

  傅友德一跺腳道:“鐵鉉你管這個逆子干什么,就讓他好好跪著,跪死了才好呢!…唉,你如此寬宏大量,老朽佩服啊…”

  此時鐵鉉要把繩子給解開了,“穎國公真是折煞晚輩了,你屢次征戰,勞苦功高,都是為著大明和天下百姓,下官仰慕不已,

  能夠與令郎結交也是人生一大福氣,這等見外的話還請國公切勿再說,否則晚輩真是無地自容了…”

  又轉身對周圍的百姓躬身請了一圈禮,高聲說道:“各位鄉親們,穎國公是晚輩景仰之人,也是大明的功臣…不過這件事說到底就是一樁誤會罷了,

  我與傅公子相交甚歡,與兄弟相稱,自然不會有什么計較,也犯不著如此,不過穎國公治家如此之嚴厲,實在讓在下佩服不已…

  所以還請諸位鄉親明察,不要因此壞了國公府的名聲,在下感激不已!”說著又深深的拱手躬身,李樹甚為周到。

  現實版的“負荊請罪”、“廉頗與藺相如”也讓大伙看的非常開心,尤其是一方誠懇認錯,另一方心胸廣闊的赦免,更是一樁佳話!

  所以就有百姓高聲道:“國公高義,鐵大人胸襟豁達,佩服佩服!”

  “國公爺能帶著兒子親自前來賠罪,如此度量,也真是難能可貴!”

  “是啊,國公爺真是好樣的,嚴格治家真是吾等楷模!”

  “傅公子以后切勿再生事了,好好孝敬你父親才是正當的,好好做人啊后生…”

  聽著這樣的聲音,傅讓當真是內牛滿面…

  自己成背景板了!

  負荊請罪,自己才是主角呀!

  爹,你搶了我的戲!還搶了我的名聲!

  自己老爹和鐵鉉得到的都是贊許的聲音,怎么到自己這里畫風就不一樣了?

  不過現在卻沒人理會他的感受!

  面對嘈雜的聲音,鐵鉉有躬身行禮道:“諸位鄉親們,在下家中窄陋,難以招待,各位鄉親請回吧,多謝了!”

  又轉身對傅友德道:“國公里面請,陋室寒酸,國公位臨必將蓬蓽生輝!”

  說著就伸手請傅友德入府。

  傅友德笑道,“有鐵大人這樣能力出眾的官員,又德行俱佳,家中必然是芝蘭之室,能有幸一觀也是人生一大福氣。”

  “國公客氣了…請…”

  “請…”

  鐵鉉一邊招呼著傅友德,一邊扶著滿身傷痕的傅讓,又沖夏元吉點頭致謝,這才入府。

  而夏元吉見他雖然額頭上還綁著紗布,可并沒有大礙,也就放心疏散百姓離開了。

  到了府中之后,傅友德、鐵鉉又是一番客套,這個時候傅讓徹底成了背景板。

  鐵鉉知道傅友德能夠屈尊降貴,搞這么大的陣仗來賠罪,這里面肯定與陛下有關!

  要知道傅友德可是國公,也是武將一方的代表人物之一,別說他的兒子打了自己,就是打了六部的尚書也沒有他親自登門賠罪的道理!

  真以為國公就沒有國公的驕傲?武將就沒有武將的尊嚴?

  可即便是這樣,傅友德還是來了,而且弄得人盡皆知,這里面的意思就很明確了。

  自己只不過是“捎帶”受益而已!

  當傅友德送上一千銀幣作為賠償的時候,鐵鉉又怎么敢托大,連忙直呼“折煞晚輩”,堅決不肯收。

  傅友德既然做戲了就要做全套,況且這一千兩對于他來說也不算什么大錢,堅持讓鐵鉉收下,甚至不惜拿出自己國公的威嚴!

  最后鐵鉉實在拗不過,只好誠惶誠恐、勉為其難的收了下來,客客氣氣的陪著傅友德說話。

  從傅友德的口中,鐵鉉也才知道了駙馬王寧被責罰跪午門的事…

  皇宮,謹身殿。

  朱允熥坐在偏殿的搖椅上,正悠哉悠哉的喝茶品茗,一副十分愜意的模樣。

  此時錦衣衛指揮使蔣瓛來到偏殿,見陛下現在有空,而且興致不錯,就近前來低聲道:“微臣拜見陛下,陛下萬安。”

  “嗯,可有事?”

  “啟稟陛下,今日在城中發生了一件趣事,微臣說與陛下聽?”

  “哦,是何趣事?”

  蔣瓛陪著笑臉恭敬的稟報道,“回稟陛下,今日下朝之后,穎國公傅友德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回家把自己的第二子傅讓五花大綁,赤著上身,還在他身上綁了幾根荊條…

  在京城百姓的圍觀之下,一路抽打著傅讓前去鐵鉉的府上賠罪…”接下來便把這件事詳細的說了一遍。

  朱允熥聽完之后笑道:“穎國公這是在干嘛呀,怎么還唱一出負荊請罪的戲碼?這倒是奇怪了…”

  一旁的王忠送上助攻道:“陛下,會不會是因為傅讓打傷鐵鉉的事?上午穎國公還為這事向陛下請罪呢…”

  “害!朕都已經說過了,他怎么還這么…認真!”

  朱允熥皺著眉頭道:“不管怎么說他都是大明的國公,怎么能夠像一個晚輩賠罪,下次見著他,一定得好好說說他!”

  王忠道:“穎國公也是一番赤誠,嚴格治家是好的。”

  “關鍵是別人看了會怎么說,這不是丟了穎國公的臉面嗎!”

  蔣瓛趕緊回道:“陛下,圍觀的百姓對于穎國公交口稱贊,都說國公好樣的,沒有人說胡話,而且穎國公與鐵鉉這番作為,反倒成了一番佳話…”

  朱允熥這才點了點頭。

  王忠適時的提醒道:“陛下,駙馬王寧在外面已經跪了那么長時間了,這再跪下去恐怕就要落病了,學問上的事,囑咐他日后用心就是了…

  “嗯,你去把王寧帶…算了,先讓他回去歇息吧,日后朕再召見他。”伸手指了指桌桉上的一本書,道:“把這個帶給他,讓他用心學問。”

  “是,奴婢遵命。”

  傅讓這個主謀已經前去請罪,這件事就等于已經完結,那么作為“從犯”自然也要釋放了。

  當王忠來到午門外的時候,見王寧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就已經換了兩三個姿勢,可見因為跪的時間太長,身體已經受不了,跪姿也不可能再那么標準。

  “駙馬快快起來,來人,快扶駙馬起來!”

  王寧抬頭見是王忠,頓時露出驚喜的神情:“王公公,王公公,陛下讓我起來了?”

  王忠笑道:“那是自然,否則奴婢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私自做事啊。”

  兩個錦衣衛趕緊把王寧扶了起來,不過他臉上卻露出十分痛苦的事情,趕緊道:“別動別動別動,腿麻了,別動…”

  人在嚴重麻痹之時,那種酸麻腫脹的感覺是難以忍受的,尤其這個時候誰再碰一下,那簡直比捅一刀還難受!

  過了一會兒那種麻痹的感覺才漸漸減弱,臉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痛苦。

  可王寧依然不敢動,強忍著對他拱手行禮道:“多謝王公公了…”

  王忠笑道:“謝咱家干什么,咱家可當不起…”

  王寧試探問道:“王公公,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陛下讓咱家轉告駙馬,日后用心學問,多讀讀先賢文章,還特意賜下了這本《呂氏春秋》,以供駙馬閱覽…”

  “微臣多謝陛下賞賜!嘶…”

  沒辦法,王寧只好忍耐住下體的不適,再次跪地叩頭謝恩。

  又歇了一陣,直到能勉強走路了,這才在錦衣衛的攙扶下出了宮門。

  當王寧乘坐馬車回到公主府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噓寒問暖,也不是焦急等待,而是公主的傷心!

正堂里,懷慶公主打發走了下人,她明白有些話當著下人的面說不妥  公主責備道:“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上次你動了鐵鉉陛下沒和你計較,那是陛下寬宏大量,這次你怎么還不知收斂!

  你不知道鐵鉉是誰嗎?不知道他是皇帝的心腹重臣嗎?連他你也敢招惹!就算陛下念著你是皇親國戚,可也沒有讓自己心腹一再受委屈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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