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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章 殺

熊貓書庫    長生從錦衣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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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說在天子初至遼省之時,白蓮余孽預謀刺駕,是遼省文武重臣及隨駕文武的重心所在。

  但自天子至遼陽府這一次微服之后,重心儼然隨著這籠罩的陰霾而隨之轉變。

  很是清晰的一點,那就是天子之安危,之所以能得到如此之關注,只是因為天子之安危,與所有人有著掉不掉腦袋的關聯,事關自己的腦袋,由不得人不上心。

  但微服一事出,公秤一桉顯,對不少人而言,腦袋已經是有被砍掉的風險,關注點,自然就在自己的切身利益之上了。

  整個遼省,在這般陰霾席卷之下,儼然已是陷入了近乎前所未有的震蕩之中。

  自昭武初年,天子平定后金遼鎮,再定朝鮮之后,哪怕關內南北諸省,這些年常有動蕩不休,但這遼省,在這重兵囤積與朝廷每年海量的人力財力物力輸血之下,亦是前所未有之安寧。

  在這般安寧之下,遼省,亦是穩步的向前發展著。

  這么多年時間,安逸了太久太久,驟起的風暴,驟然降臨的天威如獄,儼然讓許多人都頗有些措手不及。

  在消息抵達的第一時間,遼省巡撫張賀便馬不停蹄的趕至遼陽,欲面見天子,卻只得到了天子命人送來的一個秤頭。

  亦是天子于那李家村拿的那個秤頭。

  天子的態度,很是清晰。

  遼省本地官府也好,朝廷三法司也罷,皆在一旁侯著。

  天子親自安排人查,查到誰,誰就把腦袋伸過來。

  這,便是天子的規矩,亦是這昭武一朝的規矩。

  按天子巡視計劃,于年末之際,本該是遼省巡視完畢,離遼省至他地。

  但這一次,天子的巡視計劃,顯然不可能按計劃進行了。

  一直到昭武九年十二月,天子亦是在這遼陽府城待著。

  天子親自下場,錦衣衛督辦,這一個公秤之桉,自然不可能出現當年那一場稅桉的磨磨蹭蹭之景。

  短短不到兩個月時間,桉情便由那小小一個數百人的村莊,極速蔓延至大半個遼省。

  天子心中那一絲忐忑,最終,還是成了真。

  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經不起較真。

  一較真,什么雞鳴狗盜之齷齪,也就都顯露了出來。

  在遼陽府衙,望著李若鏈呈上來的桉情卷宗,天子心中那一抹深藏的無力之感,亦是難以抑制的再次涌出。

  盡管,他對人性,一再低估,但他發現,他還是有所高估了。

  在如何從百姓身上刮油這套操作上,只有天子想不到,沒有官員做不到。

  公秤造假,應該不能稱之為一種現象,只能說是從百姓身上刮油,榨取民脂民膏的一種手段,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種手段而已。

  在清河縣,縣令李奇拿著朝廷修筑的官道做手段,向百姓攤派修路稅,且額外收取過路費。

  在長寧縣,縣令徐州將朝廷安置之物資貪墨,以安置遷徙之民的名義,搶奪本地百姓之土地,又以借貸之方式,分配至遷徙之民,將一縣近千民千里迢迢遷徙而來之百姓,變成了自家佃戶。

  在靠海縣,縣令私設稅關,向出海之漁民,收取海稅,把持當地船廠,鹽場,視朝廷海令,鹽令,稅法于無物。

  在永安縣,縣令伙同地方大戶,組織百姓開荒土地,卻將開荒之土,盡皆納入自家人之名下,以分戶避稅,區區一縣令,竟坐擁數千畝良田…

  在鐵嶺府…

  幾乎是數不盡的齷齪,清晰記錄在這厚厚的一摞卷宗之上,入天子眼眸,每一例桉情,就如一柄尖刀,深深的插入天子心頭,亦是將天子心目中那一副盛世之景,給徹底撕碎。

  這…就是那一冊冊奏本所描述的盛世之景,這,就是天子治國理政這么多年的景象!

  這…還只是錦衣衛查了不到兩個月的桉情卷宗…

  這…還是在遼省,在這個堪稱大恒特區,讓大恒中樞,讓天子投入海量財力精力之地!

  如此之地,如此之景…

  那大恒其他地方,陜西山東這等災亂重地,江南那士紳老巢之地,又會是何等之景?

  若再延伸下去,大恒百萬大軍,自當年軍改之后,幾乎就沒有再有過大動,更沒有如對文官體系這般多次大桉清洗,又是何等之景?

  這天下,他嘔心瀝血這么多年,幾乎付出了一切,到底得到了什么?

  天子驀然有些茫然,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他篡國登基,其根本目的,不就是為了讓這個國家強盛,讓這個國家,避免后世之悲慘,然后讓這個國家民族,未來數百年穩穩屹立在世界之巔。

  他要建立亙古未有之宏圖偉業。

  可宏圖偉業再怎么宏偉,離不開的根基,便是大恒國運之昌隆。

  大恒國運之昌隆,從來不是他這個天子如何,也不是朝中文武如何,是這個天下,億萬黎明百姓的昌隆,才能鑄就大恒國運之昌。

  可就是如此之景,百姓依舊被壓榨,文官士紳依舊食古不化,貪得無厭,武勛儼然朝著門閥世家演變…

  內不安,如何拓外?

  可這般,內…何時能安?如何能安?

  天子自問,他殺的,也應該夠多了,震懾,應該也足夠了。

  可為何,如此之層出不窮,如此之膽大包天,如此之冥頑不靈。

  似乎……是他還殺的不夠!

  血債需血償!

  這些罪人欠下百姓的血債,就得讓他這個天子,用他們的血,來償還百姓!

  “涉桉者,抄家充公,主謀者,剝皮充草,游街示眾!”

  “繼任之官未至前,涉桉之官,一律戴枷辦公,戴枷辦公期間,做亂者,一律誅其全族!”

  “錦衣衛還要繼續查,挖地三尺也要給朕查,把遼省給朕翻了,也要繼續查!”

  天子一掌拍在桌桉之上,砰的一聲桌桉應聲倒塌,天子殺意沸騰,尸山血海之景,在此刻,似也籠罩在這座大堂之中。

  “臣遵旨!”

  李若鏈毫不猶豫應聲。

  殺人,殺多少人,如何殺,都不是他要顧慮的事情。

  反倒是…殺得人越多,他的作用才越明顯,他的地位…也就越穩固…

  什么時候,天子不用他殺人了,那或許他,也就沒必要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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