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事?”
站在門前的女子,微微一愣:
“什么要事,你們莫要賣關子,趕緊說出來,我代為轉達。”
四個人頓時有些為難。
目光越過這女子,往外看了看,發現她的身后并沒有人跟隨。
這才神神秘秘的對她招了招手。
女子也不疑有他,只是表情有些古怪,不知道他們在弄什么玄虛,腳步踏前已經到了房間之內。
已經被‘宏偉大愿’詔安了的四人中,當即有兩個越過這女子,來到門前,對著外面探頭探腦一會,確定沒人,這才將房門關上。
“你們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呢?”
女子眉頭微微皺起:
“主上已經急不可耐,你們休要在此浪費時間。
“否則,但凡讓主上心頭火起,小心萬蠱噬心之苦!”
“是是是。”
四個宏偉大愿連連點頭:
“只是這事關重大,不得不慎重行事。”
“陳府已經盡在咱們掌握。”
那女子冷笑一聲:“周圍有人蠱鎮守,什么人能夠闖入其中?你們難道還擔心這隔墻有耳嗎?
“休要多言,趕緊說,到底怎么了?”
“這事啊…”
坐在椅子上的子木先生,忽然抬頭看了一眼這女子:
“自然是為了主上的宏偉大愿!”
“嗯?”
那女子表情一愕,感覺子木先生這話好生值得吐槽。
你一個叛徒,哪里有臉面叫咱們的主上為主上?
更何況,縱然是你沒叛變,一個七殺殿的主事而已,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如此僭越?
心中正迷茫之際,一個陰影已經將其徹底籠罩。
龍門第十驚,手底下的人其實不算少。
身穿杏黃色衣服的男男女女,除了貼身四俾之外,上上下下一共有三十七人。
每一個都是武功高絕之輩。
更是得傳了龍門第十驚的醫蠱之術。
不夸張的說,在不明根底的情況下。
這當中任何一個人,若是愿意的話,憑借一己之力,屠滅一城也是輕而易舉。
有這三十七人拱衛,再加上龍門第十驚本身的武功和本領。
放眼江湖,無論于何處,都是不可小覷的存在。
如今這陳府之內,除了龍門第十驚不算之外,尚且還有二十六人。
先前一人跟隨烈火道人探尋根底,被蘇陌打死在了天齊城外。
又有十人追查此人之事而去。
余下二十六人,則多數拱衛在龍門第十驚的居處之旁。
房間之內,牙床之上。
一個穿著質樸的年輕女子,正閉目打坐。
若僅僅只是從外表上來看,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到。
她竟然會是龍門第十驚。
只是此時,她睜開雙眼,眉頭微蹙,有些心神不寧。
偶爾抬頭看向門外,感覺手底下的人,異動似乎有些頻繁。
輪換值守也不在過去預定的時間之內。
這變故雖然小,但是龍門第十驚終究身居高位,智計心性皆有不凡之處,所以哪怕只是分毫之差,也難免記在心頭。
正沉著之間,門外傳來動靜:
“主上。”
“進來吧。”
龍門第十驚輕聲開口。
門外頓時進來了一個身穿杏黃色衣服的女子。
龍門第十驚看了她一眼,眉頭微微蹙起:
“春雅還沒回來?”
那女子輕輕搖頭:“奴婢方才去詢過了,拷問正在關鍵之時,目前已經有所斬獲。
“若是就此中斷,只怕那叛徒不會再招。
“因此,奴婢先行回來稟報。
“還請主上莫要憂心。”
“嗯。”
龍門第十驚聽到這女子這么說,當即微微點頭:
“那就好…
“不過夏沐,今日拱衛為何時時生變?”
“是秋菓暗中調動,生怕有失。”
“哎,你們四個自幼時起,便隨在本座的身邊,跟本座一起長大。
“這份用心,果然不是旁人可比。”
龍門第十驚忽然輕輕感慨了一句:
“天齊島之行,尚且無妨。
“東荒之旅難說究竟,你們須得自己多上點心思。
“那地界,現如今對咱們來說,無異于險惡龍潭。
“切不可輕忽大意。”
“奴婢明白。”
夏沐恭聲說道:
“不過,主上神功蓋世,乃是萬蠱之主。
“主上君臨東荒,必可讓東荒臣服!”
“嗯。”
龍門第十驚神色又恢復了平靜:
“讓春雅早些回來,本座倒是想看看,這幕后之人到底是誰,竟然如此膽大妄為。
“七殺殿雖然不值一提,卻終究屬我驚龍會一脈。
“敢行此事,當叫他萬蠱噬心!”
“主上神威!”
夏沐拱手做禮,態度恭敬。
“先下去吧。”
龍門第十驚擺了擺手:
“待等…”
話說至此,第十驚的臉色忽然一變。
勐然抬頭看向了夏沐。
夏沐心頭一抖:
“主上?”
“派出去的人…死了。”
“什么?”
夏沐頓時臉色一變:
“他們…他們足足有十人聯手,怎么會?”
“看來倒也不用多查了。”
龍門第十驚冷笑一聲:
“這幕后之人,就在天齊城!”
“難道是齊家?”
夏沐眉頭緊鎖。
“齊家如今自顧不暇,南海盟之心路人皆知。
“這一趟前來此地,本就是為了他齊家尋一條活路。
“而這樣的當口之下,他們沒理由節外生枝,另塑強敵。
“料想不是他們…
“但是,天齊島既然是齊家所在,倒是正可以借他們之手,拿住此人!”
龍門第十驚話說至此,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當即看了夏沐一眼。
夏沐微微一禮,轉身出門,片刻之后回來。
進來的卻是三個人。
春雅,夏沐,秋菓。
貼身四俾之中,除了冬藏之外,盡數在場。
“回來了?”
龍門第十驚看了她們一眼。
就聽到春雅抱拳拱手:
“主上,已經查到了對方的身份,另外…藏身之所,那子木先生想要親自稟報,希望可以將功補過。”
“好一個將功補過。”
龍門第十驚嘴角泛起了一絲冷笑:
“讓他進來。”
三人點頭,秋菓轉身離去。
片刻之后,房門打開,除了秋菓之外,還有四個身穿杏黃色衣服的男男女女走了進來。
龍門第十驚掃了他們四人一眼:
“你們也是辛苦了…”
話音至此,忽然袖子一抖,頓時飛出了四枚黑乎乎的丹藥,落入他們的掌心:
“賜你們一人一粒蝎心丹,行功之時服下,大有裨益。”
“謝主上!”
四人翻身跪倒,滿臉激動之色。
龍門第十驚卻從自己的牙床之上下來,步履轉動之間,便已經來到了那子木先生的跟前。
“聽說,你有大事要與本座說?
“想要借此將功補過?”
“是…”
子木先生氣息奄奄:“小人…小人是一時之間鬼迷心竅。還請…還請您大人大量,看在小人尚未釀成大錯之前,能夠放小人一條活路…”
“好。”
龍門第十驚點了點頭:
“螻蟻尚且偷生,你求存之念,姑且可憫。
“本座應下了,說吧…此人是誰?
“如今身在何處?”
子木先生有氣無力的開口,然而張嘴說出來的話,宛如蚊吶一般,哪怕龍門第十驚一身天闕書的功力非同小可,一時之間也是聽不清楚。
下意識的附耳過來:
“你說什么?大聲點,本座聽不清…”
“我…我說…”
子木先生話音至此,忽然聲如雷動:
“為了宏偉大愿!
宏偉大愿?
什么宏偉大愿?
這一瞬間龍門第十驚的腦子里閃現出了巨大的疑問。
下一刻,便見到子木先生兩掌一翻,轟然打出。
這遲尺之間的偷襲,哪怕龍門第十驚武功蓋世,也難以防范。
尚未及動念,兩掌便已經落在了胸腹之上。
“嗯?”
龍門第十驚臉色一沉,一身內力轟然一震!
子木先生這兩掌落下,結果自己卻是倒飛而去。
人在半空一個轉折,未等站起身來,便是口噴鮮血。
“好膽!”
“保護主上!”
幾聲嬌喝之聲響起,春雅夏沐秋菓三人當即將龍門第十驚團團圍住。
龍門第十驚臉色陰沉,拿手點指,卻是看向了方才押著子木先生一起進來的四人:
“你們…好大的膽子!
到底是龍門第十驚,思辨極快。
子木先生若是當真奄奄一息,他們四個豈能無所察覺?
這分明是沆瀣一氣,勾結叛逆。
當即怒形于色:
“拿下了!”
“是!”
春雅夏沐秋菓三人同時答應了一聲,緊跟著三人同時出手。
掌風籠罩龍門第十驚周身各處大穴!
這剎那間,四面八方皆為掌影,更是來的猝不及防。
到底是龍門第十驚,武功非凡,雖驚不亂。
于此間不容發之際,兩袖一抖,硬接了春雅一掌,將春雅打的連連后退。
袖子則是纏繞在了夏沐的手腕之上。
施展了一個流云袖的功夫,一甩手,將其扔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墻上,一時間鮮血狂噴。
可就在此時,背后一掌正中心俞穴。
龍門第十驚先吃了子木先生一擊重手,好在天闕書神功護體,雖然受傷卻也不太嚴重。
然而這一掌落在心俞穴上,內力直透經脈,卻是將其打的接連趔趄數步,站定身形,嘴角也是溢血。
可相比起身上這傷勢,貼身四俾竟然背叛,更是讓她心中不敢置信。
“你們…你們…
“到底是為了什么?”
春雅夏沐秋菓三人對視一眼,同聲說道:
“為了宏偉大愿!
“…所以到底是什么宏偉大愿!?”
龍門第十驚感覺自己都快要氣炸了。
她是萬萬沒有想到,短短時間之內,竟然已經眾叛親離!
連從小隨她一起長大的貼身四俾,都已經胳膊肘向外拐了,當真是難耐傷心。
更扯澹的是,她們竟然是為了什么見了鬼的宏偉大愿?
這宏偉大愿到底是什么大愿?
“宏偉大愿,自然就是宏偉大愿!”
三人對視一眼:“還請主上,為宏偉大愿赴死!”
憑什么?
龍門第十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還得為了那勞什子,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鬼東西的宏偉大愿赴死?
她們難道是瘋了嗎?
一時之間滿目陰沉之色:
“我為主,你們為仆,竟敢如此以下犯上。
“真以為本座沒有拿捏你們的手段嗎?”
話音至此,她心念一動,正要猱身而上的三人同時悶哼一聲。
“連心蠱!?”
秋菓咬著牙說道:
“千里連心蠱,果然是君主臣死!
“不過…為了宏偉大愿,縱然一死又有何妨?”
話音至此,她怒喝一聲:
“一起上!趁著尚且還有點滴生機仍在,必將其斬殺當場!”
“負隅頑抗…不知死活,你以為就憑借你們三個,就能奈何本座?”
龍門第十驚冷笑一聲,然而話剛說到這里,便聽到嘩啦嘩啦的聲音響起。
大門洞開,窗戶被人從外面沖破。
一個個身穿杏黃色衣服的男女,闖進了房間之內。
不等龍門第十驚開口,便已經同時出手攻了過來,只不過打的正是他們的主子。
“瘋了…瘋了…你們都瘋了!”
龍門第十驚怒不可遏。
子木先生背叛七殺殿,尚且可以說他心志不堅。
然而貼身四俾竟然也背叛了,現如今自己手底下的人,更是倒戈相向?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此時此刻,也容不得她細細思量其中究竟。
昔日言聽計從的手下,如今卻是招招奪命,忍不住怒從心中起,心念一動之間,直接將這一趟隨行之人體內的千里連心蠱盡數引爆。
下一刻,吐血之聲此起彼伏。
可哪怕如此,春雅夏沐秋菓三人,連帶著其他的手下,縱然是在臨死之前,也想要將她一并拽入那九幽地府之中。
并且,許是知道死局已定,出手更是狠辣。
一時之間,整個房間之內,氣機如云涌,殺機震天起,層層氣浪波涌不休。
便聽得轟鳴陣陣,一個個身影自窗戶,門口,屋頂,各處跌飛而出。
落地之后,便已經倒斃而亡。
有蠱蟲自他們的體內鉆出來,掙扎幾下之后,卻也不在動彈。
而房間之內。
龍門第十驚親手將春雅,夏沐,秋菓三人擊斃于掌間。
自身站定,卻是忍不住哇的又噴出了一口鮮血。
想起今日之局,只覺得又是窩囊,又是傷心。
她堂堂龍門第十驚,武功蓋世,萬蠱之主。
若不是被人偷襲暗算,何至于傷重至此?
偏偏一身本事,尚未盡數施展出來,便已經落到了此等地步,著實是窩囊。
至于傷心,則主要是因為貼身四俾。
她掌中拿著秋菓的腦袋,哪怕人已經死了,龍門第十驚的臉上仍舊是不敢置信:
“到底…到底是為了什么?”
“…自然是為了,宏偉大愿。”
一個聲音自房間角落響起。
龍門第十驚勐然抬頭,便見到那子木先生,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又一次爬了起來。
這才恍然…
自己手底下的人,都有千里連心蠱。
此蠱雖然是有子母之名,然而龍門第十驚的師父,卻于此之間又有作為。
將子母變更為君臣。
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也由此,千里連心蠱除了能夠讓她知道手下之人,死于何處之外。
本身也有主宰子蠱生死之能。
只不過,蠱毒殺人,從來極盡殘忍痛苦之能事。
從不叫對方頃刻就死。
而是要讓其受盡折磨。
這也是為什么,她引燃了子蠱,春雅夏沐秋菓三人并未立刻就死,反而尚有余力。
她們都是掙扎在最后,強忍著劇烈的痛苦,拼盡最后一口力氣,跟龍門第十驚決一死戰。
但是…她們這些人的死局已經注定。
這一點,絕無更改。
可子木先生不同,他出身于七殺殿。
體內并沒有千里連心蠱,反而于這一戰之中茍活。
龍門第十驚聽到這‘宏偉大愿’四個字的時候,感覺自己的頭皮都炸了:
“到底是什么宏偉大愿!?”
這問題她好像不是第一次問了,但是始終不見答桉。
而這一次,果然也沒有答桉。
子木先生滿臉沉著的說道:
“宏偉大愿,就是宏偉大愿!
“你尚未明悟,豈能知道我等的偉大!?”
“…我看你是犯了癔病!”
龍門第十驚咬牙切齒:
“今日不殺你,實難泄我心頭之恨。
“可若殺了你,又如何能夠找到這幕后之人?
“好,你今日可以得活,但是…你這一生,必然都會為此悔不當初。
“恨不能今日死了才好!”
啪啪啪!
掌聲倏然而起。
正要擒拿子木先生的龍門第十驚,聽到這掌聲頓時吃了一驚。
勐然回頭,就見到門前正有一個年輕人,于尸體之間站立。
一邊還拿手點指的在地上數。
數來數去,最后喃喃的說道:
“二十六個…算上天齊城外的那個,一共有二十七個…
“龍門第十驚果然不愧是龍門第十驚。
“對自己人都下手如此狠毒,著實是讓在下嘆為觀止。”
“你…是誰?”
龍門第十驚童孔之中,盡數森冷殺機。
口中雖然問出了問題,但是答桉實則已經在她心頭醞釀。
這個當口,出現于此地的,還能是誰?
那必然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果然便聽到那年輕人一笑:
“在下蘇陌,雖然于南海不過是一介無名小卒。
“但是想來,在下的名字于第十驚來說,當不至于陌生才對。”
“東荒…第一人!?”
龍門第十驚目中兇光大放:
“她們…都是為你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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