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澗磊一開始有點意外，憫寧和金戈這么自作主張，對百橋實在不太尊重。
不過轉念一想，他就明白了，百橋在凌云真要一言九鼎，整頓宗門風氣，能那么難嗎？
說穿了大家都是真尊，愿意給面子是人情，不愿意的話，不硬頂都算好的了。
反正這兩位在宗門沒有山頭，了不得算有點桀驁的刺頭，聽調不聽宣的那種。
可他倆也有桀驁的理由，修為相當不說，異世界的秩序和收獲，也是兩人的命根子。
曲澗磊琢磨一下，算是想明白了，“威懾一下也好，兩位前輩是打算怎么操作？”
“我建議，去對方在虛空的匯集點，”能說出這話的，必然是直來直去的金戈。
“咱們遠遠地窺探一下，流露出一些負面情緒就夠了…可以重復操作幾次。”
“對方的防御情況，我也了解了，”憫寧出聲補充，“雖然很嚴密，但是范圍不是很大。”
三人主動出擊的話，當然要考慮會不會中招，如果威懾變成送菜，那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金戈不以為意地哼一聲，“他們真敢把防御范圍擴大，那就是找死了！”
萬物界在厚德門口聚集若干真尊，已經是很過分的事了。
他們對自身的安全有訴求，這很正常，但是把防御范圍調整到很大，那就是上門欺人了。
就算凌云能忍，厚德的其他修者都不能忍！
曲澗磊見他倆都想好了，自家肯定不可能示弱，“具體操作，還是要商量一下。”
這一段時間，他一直在琢磨百橋的心思——這家伙的心眼太多了，他一點都不想被算計。
但是憫寧和金戈的反應提醒了他：我何必考慮他在想什么？
他只需要按自家想法來就好，重點是自己的利益——大家都是真尊，誰也不比誰高一頭。
至于可能帶給凌云宗一些被動？那真不算什么，百橋你不就應該負責這些？
說到底，他還是沒有把自己擺到真尊的位置上去想問題。
不過也不是什么大事，畢竟進階時間不長，這種自我認知的定位，慢慢調整就好。
正經是對于金戈的提議，曲澗磊還有點想法，“一定要去他們聚集的地方嗎？”
“那去哪里？”金戈先是一愣，然后反應了過來，“你是說，別去他們的預設戰場？”
“確實是這樣，”曲澗磊點點頭，他從來不喜歡跟著別人的節奏走，不管是做任何事。
“我支持你！”憫寧毫不猶豫地點頭，他可是最喜歡搞小動作的，“從哪里下手呢？”
“我考慮從接觸層面！”曲澗磊不假思索地回答。
“外域修者來厚德，不管是采買物資、打探消息還是溝通談判，總要跟本地人接觸吧？”
“溝通談判…怕是不可取，”憫寧緩緩搖頭，“那是百橋的業務，沒必要刺激他太狠。”
三人商議完畢，沒過幾天，厚德就出了一連串的小事情。
數百名對開發異世界有微詞的修者，在不長的時間里先后消失。
這些人主要是沒有得到前往異世界的許可，惱怒之下難免要吐槽。
其實這很正常，凌云的審核有一定標準，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去異世界。
當然，這其中不可避免地有些貓膩，世間事原本如此，而凌云的做事風格，懂的都懂。
所以吐槽也不是多大的事，個別人是真的委屈，但是大多數人只是人云亦云地跟風。
凌云宗足夠龐大，也足夠傲慢，基本不可能在意這點雜音。
然而，這就是界外修者收集信息的重要來源之一，甚至還能發展出一些眼線。
在短短時間內，大批眼線失蹤，這個問題馬上就被外域修者察覺到了。
關鍵是這個現象，涉及幾十個板塊，針對的主要是零散修者。
那些吐槽力道比較大的群體，很快就收聲了——這可能是厚德界開始整頓了。
不止是凌云宗，還有一同管理厚德的其他大勢力，也一起出手了。
因為波及的范圍很大，時間也很緊湊，哪怕是真尊出手，也不是一兩個就做得到的。
能這么不聲不響出陰招的，有很大的可能，是凌云那位心思比較縝密的主事。
當然也有不信邪的，然而等待他們的結果，就是發聲后不久，也陸續消失。
如此一來，外域修者的信息網，頓時就被毀掉了大半。
修者們對情報的重視，還遠在普通人的想像之上。
都是活了一大把年紀的人精，誰不知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
這引起了外界修者的高度關注，然而遺憾的是，他們無法在這件事情上發力太大，
終究是外來者，又不具備碾壓性的實力，無法在對方的地盤上大張旗鼓地組建情報網。
可這件事必須重視，消息迅速地反饋到了外界真尊級存在的手中。
真尊們嘗試占算，但是占算的結果顯示：對方遮蔽了天機。
強行破開遮蔽，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未必能有多大效果，更可能的是，越發激怒對方。
就在他們莫衷一是的時候，又有新的消息傳來，多個供貨的勢力出現了問題。
界域交易，原本是掌握在有數幾家的手里，這一點前文說過。
但是隨著外界修者在虛空中集結，越來越多的信息，被厚德界其他修者注意到了。
事態發展到這一步，外界修者也會不滿足從有限的渠道采購物資，貨比三家才是正道。
厚德負責對接的幾家勢力，對這種現象當然不能滿意。
然而，改變是外界修者發起的，他們是擁有支付能力的甲方，顯然有更強的話語權。
經過協商，雙方達成了一定的共識：有限度開放一些物資的供應。
甲方則是表示，目前是特殊時期，等度過這段時間，采購渠道會恢復原來的狀態。
大量的供需只是暫時的，做界域生意，追求的是長遠和穩定。
事情原本已經說好，供貨也已經展開，忽然之間，一些供貨商陸續遭遇了意外。
有的是被人打劫了，有的是貨物被損毀，還有生意忽然周轉不靈的…
外界修者一度懷疑，是原本的渠道商悄悄下絆子——誰也不希望壟斷利潤受損。
但是稍微占算一下就知道，出手的并不是以前的合作伙伴。
要不說相對低階修者，真尊就是bUG一般的存在，很多時候根本都無需口舌之爭。
占算結果顯示，那些以往的渠道都很坦蕩，不涉及多少因果，真正動手的人遮蔽了天機。
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消息網絡被摧毀，這還在外界修者的忍受范圍內，重新慢慢建設就好。
可供貨渠道被毀，就嚴重影響了界域利益——那么多真尊守在虛空，難道不需要成本？
對于這個結果，外域的修者表示不能忍，向凌云宗等大勢力提出了嚴正交涉。
要知道，他們原有的交易渠道中，就包含了凌云。
但是凌云宗的反應也很有意思，他們堅決不承認，己方實施了類似的行動。
他們表示，界域交易不僅是商業行為，也是保證諸多修者正常修煉的手段，不可或缺。
如果凌云真有意嚴管，那就從大局方面下手了，而不是這種藏頭藏腦的行為！
這話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外域修者不會全部相信——就算不是你們做的，也必然知情！
凌云宗還真的知情，哪怕別人不知道，肯定瞞不過百橋。
界使的評價是，“這曲真尊的手段，還真有點意思，連我的感知都差點蒙蔽。”
“而且那個千幻，也相當狡猾，遮蔽天機的手段，竟然隱約有點分神韻味。”
沒錯，參與行動的除了三真尊，曲澗磊還聯系了千幻，不用他出力，幫忙遮蔽天機就好。
碰瓷專家的靈山在異世界，感應天機的能力差一點，但是遮蔽天機，是他一直在研究的。
而曲澗磊遮蔽天機的手段更多，都無需取出道碑，放出巨斧就夠了。
禮器基本已經修復好了，因為不是出自厚德，多少跟此界有些疏離。
若有若無的疏離，是禮器天生的自我保護屬性，無須刻意釋放，就能撐起一層隔離膜。
這一層膜足以容納曲澗磊藏身，不但能阻斷界域意識，也能阻擋部分因果。
遮蔽天機并不一定要徹底斷絕因果，只需要讓對方看不清楚就夠了。
如果對方要強力破解，曲澗磊再帶著幾人躲進洞府也行。
不過外域修者終究是沒敢那么狂妄，所以四真尊的破壞行動，如魚得水。
這一天，憫寧的臉色驀地一變，“有消息了，凌云容許萬物界適度調查供貨渠道…”
消息是他的手下傳給分身，分身又告知他，應該不會錯。
憫寧一直在強烈反對外域修者攻略異界，這是大家都知道的，畢竟觸及了他的根本利益。
所以他的人可以公然撒出網去，明目張膽地打探消息。
最新的消息是，凌云宗做了一定讓步，準許外界修者就近了解一些情況。
什么叫就近？就是外界修者大批駐扎的虛空附近，不得深入厚德，更不得隨意出手。
而且凌云宗還會派出修者，全程跟隨，提供必要的幫助——其實就是監視。
（第一更，賀萌主“求簽問卜”，求雙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