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長老問清楚情況,默默將張城主圍住。
愛妾是魔宮的人,他真不知道嗎?
誰知道此人是不是魔宮更大的奸細?只是礙于形勢,把愛妾推出來當棄子?
再說,商盟有些人暗里和魔宮有來往,九長老并非不清楚。
平日里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現在三大水域的眾多真傳弟子在場。這件事根本瞞不過去,與其事后被問罪,不如主動展現我們嫉惡如仇的姿態,戴罪立功。
這些長老都是人精,一個個爭搶表現,諸位年輕的真傳弟子倒沒有聯想,他們可能和魔宮之人有什么牽扯。
反而一個個感慨,商盟雖為商賈,立場卻也如三大水域,嫉惡如仇,與魔道勢不兩立。
這也是伏衡華敢胡來出手的緣由。
一群真傳弟子眼前,在自己指認三元城內有魔修時,商盟長老絕對不敢包庇,而是比自己更快,設法查清事情,撇開他們的關系。
“張道友,此事需要仔細檢查。我們先封鎖府邸,將下人們拘禁,一一身份。還請你避嫌,來我家做客喝茶吧。”
縱然和張城主沒關系,但有些問題也要仔細審問。
府外,一只樹梢,黃鸝鳥默默梳理羽毛。
心中,它冒著熊熊怒火。
果然是那賤人的孩子!
做派,心機,一模一樣!
陰母也是久經人世的主。
豈會沒有后手?
在宴會看到伏衡華時,她就開始給自己準備后路。
蛇媚妖身能放棄,但城內的布置不能丟棄。
因此,陰母特意分出一縷神識。在回府時,附著在一只普普通通的黃鸝鳥上。
分魂出事,這縷神識便可呼喚本尊,接引力量構成新的獸靈化身,以確保城內的暗網不被影響。
但可惜的是,這一縷神識無法窺觀八卦陣中的戰斗。
陰母神識只知道分魂獸體被毀,但具體怎么死的,并不清楚。
“但想來,無非是和他母親一樣的下作手段!”
當年,姓賀的賤人趁自己功力大減時,天南海北的追殺自己。如今她的狗雜種兒子,肯定又用類似手段。
可憐我百年努力,忍辱分出化身,侍奉一個假丹修士百年啊!
魔宮滲透商盟的布局,已持續數百年。
畢竟當年魔宮勢大時,白玱可是處處遍布魔修。縱然仙魔大戰后,玄明魔宮退出白玱,但根深蒂固的淵源,讓他們很快就在白玱點燃火種。
當血魔殿主自玉磯城重修歸來,魔宮便布下暗網,暗中收服商行,一點點將暗子打入商盟。
在各大商行明面向三大水域進貢之余,魔宮也利用商盟和商行的暗中供養,舔舐傷口恢復元氣。
想到這,陰母心中的邪火無法消除。
“不行,必須跟張岳和自戀狂聯絡。設局對付這小子,還是要依靠他們倆來。”
天機殿主擅推演天機,玄牝殿主擅人心掌控。
陰母相信,不用他二人聯手,只需一個人,就能把伏衡華算到死。
突然,黃鸝鳥老實下來。
因為伏衡華從張府走出。
伏衡華沒有回去,而是在張府周圍轉悠,灑下一些解毒驅蟲的粉末,防備張府內的毒蟲或者某人借毒蟲藏一道神識逃走。
好歹毒的雜碎!若非我提早布置后手,豈非這下子就要被你坑死了?
陰母內心在不斷叫囂詛咒,但面上越發不敢亂來。
“沒有嗎?”
伏衡華等了半響,沒看到一只毒蟲、飛蟲從里面飛出來。
“所以,這魔人真死了?也是,也不過就是一個金丹級別的魔修而已。哪有那么難殺?”
伏衡華見狀,轉身離開。
本打算回去歇息,可半道上他步伐一轉,直奔南城門。
一位紫袍老者,帶著一群紫衣青年正在城門口,和幾個賣貨郎攀談。
伏衡華過去,繼續擺出乖巧晚輩的模樣。
等老者說完話,看過來時才上前行禮問安。
劉陽師似笑非笑看著他。
“你倒是能招惹,陰母的化身也敢亂來。”
“陰母?那人是她?”
伏衡華心中一突。
自己那些布置,對付金丹境的魔修尚可。百獸陰母那種研究狂魔,未必能拿捏得住。
“一個化身而已。”
劉陽師輕松道:“老夫前番來三元城,雖然察覺魔宮有人潛伏,但也未曾料到,竟是她親自出馬,埋伏在此,偷竊商盟機密。直到方才,你跟她交手時,才真正確定。
“當今天下,最恨你母親的人,最恨你的人,她可以排入前五。”
一直在看著?那么我剛才的某些作法…
“你的那些小心思,小動作,跟你母親一個樣。慧極必傷,日后注意些——多干點大氣的事,別天天算計這,算計那。”
伏衡華恭謹受教。
“不過,在外行走多個心眼,總比被人坑了強。”
看著身邊的劉家族人,劉陽師指著伏衡華笑道:“你們啊,跟他好好學,別天天弄得一個個木訥愚笨,沒有半點機靈勁!”
眾人低頭稱是,繼續亦步亦趨跟著劉陽師。
一位元嬰宗師到來,商盟長老們不得不全部趕來迎接,暫時放下對張府的搜查。
劉陽師擺手道:“不用在意。老夫此來,只是為了白玱這一場浩劫。你們繼續忙吧。但派些人手,多清理幾處別院府邸。不日,各路金丹修士便會前往白玱。小子,你祖母也要來。”
伏衡華一怔:“祖母不是在蟠龍島和祖父一起修行——”
他了然點頭。
“除她,你們伏家還會帶上陰、程、鮑三家人一起來。還有三大水域的道友們,這次盛會都不會錯過。”
商盟九長老心中一突,凌顯君忙問:“上師,白玱鬼難如此嚴重嗎?”
“算是吧。”
劉陽師澹然道:“爾等無須擔憂,此事自有人應對。你們且注意魔宮動靜。這次鬼難,和魔宮脫不開干系!”
伏衡華直接道:“不用查,還查什么?人都死了,三元城這邊再怎么搜,也找不到幾個奸細,問不出多少情報。不如去玉磯城,我敢保證,那邊必有收獲。”
玉磯城。
那可是白玱最吸金的云城之一。
商盟長老們有些舍不得。
要知道,僅一座玉磯城的稅金,抵得上白玱南部二十座云城的稅收。
所以,哪怕明知道玉磯城可能存在魔蹤,大家都樂意睜一眼閉一眼。
但伏衡華主動挑破,就是要打亂商盟節奏,幫劉陽師的商行打開市場,同時搗毀玉磯城那邊的窩點和某些骯臟產業。
那邊繳稅多,產業也多有不法。
劉陽師看向商盟幾位長老:“你們不樂意?”
“不,不敢。但此事關乎重大,我們需要請示。”
劉陽師再強,再怎么三俠同氣連枝,但我們身后有三大水域!
“不必請示了。”
兩位身著五色道袍的金丹修士踩祥云而來。
洪昌乙眼睛一亮,趕緊上前招呼。
此二人乃五行道主得意門徒。因為放棄爭奪化嬰機緣,被天央水域任命,過來三元城主持大局,鏟除魔宮。
“魔宮作亂,蠱惑萬鬼霍亂人間。我天央水域五百二十三門派聯合簽押,命令商盟差遣人手,清理白玱水域的一切魔修。”
說著,二人取出一份文書。
一位商盟長老雙手捧過,看到文書后面密密麻麻的宗門印記,心中震驚。
天央水域,這次下狠手了!
這…這可是全部門派一致通過啊!
凌顯君:“這…這確定了嗎?這次鬼禍是魔宮干的?”
“已經確定。”安景成掃視眾人,尤其是三大水域的真傳弟子。他們一個個神情亢奮,彷佛要參與新時代的仙魔之戰。
伏衡華狐疑地看向二人。
雖然他認定此事和魔宮有關。但三大水域這么快速確定,有證據了?
“不久后,你們也會得到消息。眼下就提前告訴你們吧。劍仙洲在昨夜出事,魔宮有人潛入,趁木劍圣往池海之際,救走一位被鎮壓的入魔宗師。”
“什么?”呂紹英沖出來,震驚問,“劍仙洲出事了?嚴重嗎?有傷亡么?”
“其他都沒事,唯獨玄劍真人被魔宮救走。劍圣得聞消息,驚怒之余和紫皇閣聯絡,召集天央各派一起發出‘殺魔令’。天下十三水域,凡遇魔修,皆可殺之!”
殺魔令在當年弄過一次。
只要弄到魔修的人頭,就可以去紫皇閣領賞。
眼下木善生發起殺魔令,顯然已動真火。
伏衡華沉思:這…這就確定是魔宮了?也是,不是也沒關系,至少要給劍圣出氣嘛!不然劍圣滿天下找兇手,其他人還不被煩死?
叮叮當當——
佩環聲響起,兩位來自玄玉水域的修士乘輦車而來。
來人恰好是伏衡華的熟人,當日去火門島尋他的兩位巡海使者。
許悅、馮音同樣帶來玄玉水域的文書。
“我玉圣閣下令,拔除白玱水域的所有魔修窩點。凡與魔道有染者,殺無赦。”
商盟隸屬玉圣閣的長老,上前接下文書。
眾人站在那里,又等了好一會兒。
劉陽師含笑望著城外,忽然道:“想不到,金方這邊倒是肯出人。竟然來了一位宗師。”
宗師?
伏衡華扭頭看去。
宋春秋親自走來。
“師尊!”
東墨陽連忙上前請安。
宋春秋手一拂,將他托起,然后看向劉陽師。
“早知道友在此,貧道何須走這一遭。讓你替我們金方傳信便是。”
他將文書遞給凌顯君:“這是師叔親筆所寫,有兩儀道、玄微派、天乙宗等太玄正宗大派簽押。天下太玄道統,皆不可與魔道為伍。白玱魔修,盡殺之。”
好嘛,魔宮好不容易恢復一些元氣。這下子要丟干凈了。
衡華默默想著,豈料宋春秋看向他這邊:“商盟全力除魔,白玱鬼事不免疏忽。你既有全盤計劃,就按照你的計劃來。這幾日,盡可能將白玱凡人、散修遷入云城,免受烈風迫害。”
“我?”
在伏衡華不知情的時候,伏丹維和伏瑞應已通過天玄道臺,他和颶風除鬼計劃告知諸位劫仙。
劫仙們合計后,默許這個計劃的實行。
用孟晨劫仙的話說:“雖然這次禍事乃魔宮所為,但這也是我們的機遇。趁此機會,先在白玱準備合洲吧!”
伏衡華主持遷移,將云城外的修士、凡人遷入云城。然后百城合并,一座嶄新的白玱步仙洲就誕生了!
在孟晨的大力鼓吹下,諸位劫仙或贊同,或中立,都打算看一看這個可能。
但三大水域的修士愛惜羽毛,加上孟晨極力推舉伏家來進行此事,最終人選便落在穆琞天和伏衡華這對祖孫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