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傳言,武安君趙舜年少輕狂,目空一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司寇明壓下心頭的悸動,譏諷的揚起嘴角。
“我原本以為我們這種天生魔子就算是世間最橫行無忌的超凡者了,沒想到你比我們更猖狂,更霸道!”
“但…”
話音一頓,司寇明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瞳孔在眼中緩緩放大,甚至超過了眼球本身的生理結構,將整個眼眶化作純粹的扭曲黑暗。
蒸騰的魔氣從眼眶中逸散而出,凝結成肉眼可見的漆黑氤氳,宛如半透明的黑炎在臉頰兩側吞吐不定。
猙獰青筋以眼眶為中心向外蔓延凸起,宛如活物一般在皮膚下蠕動,將大半個臉頰扭曲得恐怖駭人。
“你區區一個四階,憑什么屠天魔宗?”
“就憑你那個公主師姐?”
“皇帝一死,她不過就是吾等的爐鼎玩物,伱真以為她能護你一輩子?!”
純黑色的眼眶中,陰毒可怖的視線死死盯著少年,司寇明原本邪魅俊美的臉頰此時已經形同魔物。
看著他那猙獰畸形的模樣,趙舜凝重的皺起眉頭,沉吟數秒后肅穆問道。
“你們在扶桑有沒有一群得白內障的親戚?叫日向之類的,還會八卦掌…”
司寇明: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司寇明表情一愣,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你說什么?”
“算了,沒什么,你繼續,對了,你剛才說啥來著?”
連貫的情緒被打斷,司寇明再也接不上剛才的思路,表情變得更加扭曲猙獰。
“竟然敢耍我!!!”
司寇明伸手一抓,一張魔氣蒸騰的恐怖巨掌瞬間由虛轉實,宛如垂天之云,籠罩封死趙舜周身近百米。
擎天巨掌落在地上,轟出一個五指分明的掌型巨坑。
可怕的氣勁貫穿厚厚土層,滲透到大地深處,方圓數里內一陣地動山搖,裂開一道道深不見底的縫隙。
一掌就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壞,司寇明卻沒有絲毫欣喜,魔氣翻滾的純黑眼球緩緩轉動,看向側后方。
在那里,一個白衣少年用平靜深邃的目光看著他,呼嘯的勁風罡氣無法在他身上掀起一絲波瀾,甚至連鬢角的發絲都吹拂不動。
不可名狀的幽暗視線直直盯著司寇明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視靈魂。
極具穿透力的視線讓司寇明莫名心慌,從來都是他用視線壓迫別人,但這一刻,他卻不由自主的避開了對視,不敢直視對方的蒼茫瞳眸。
“很有趣,你的氣龐大得不正常,但又駁雜不堪,似乎不像是你自己修煉出來的…”
一邊審視敵人,趙舜一邊若有所思的摩挲下巴,隨后緩緩低頭凝視己身。
心念一動,周身浮現出一層半透明的鎏金薄膜,玄妙威嚴的銘文在薄膜上蠕動變化,卻無法阻止一絲微不可查的黑氣朝著體內滲透。
“而且從剛才開始你的魔氣就在往我靈肉中滲透,悄悄吮吸吞噬我的氣,居然連金剛不壞體神通都無法完全阻止…”
幽幽的話語道出心中的秘密,司寇明抬起頭,震驚的看著白衣少年,無法抑制的慌亂充斥腦海。
但少年接下來的動作卻令司寇明徹底陷入了呆滯。
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趙舜徐徐抬頭仰望虛空,嘴角揚起一抹輕蔑弧度。
“你以為…憑這大頭娃娃就能擊敗我?”
“呵呵,愚蠢。”
不敢置信的看著少年,過了許久司寇明陰沉的開口。
“你早就知道了?”
“這么大個丑東西杵在天上,想裝作看不到都難。”
“那你還敢進來?”
“嗯?”
眉頭一蹙,趙舜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為什么不敢?”
“你該不會以為這玩意能對我造成威脅吧?”
“它除了用丑陋的外表污染我的眼睛外,我實在想不出任何可怕之處,要不…你幫我介紹一下?”
白衣少年好奇打量虛空,隨后低頭看向司寇明,興致勃勃的樣子絲毫不像是在生死大戰,反而像是在參觀某種珍奇物種。
這狂妄輕蔑的態度讓司寇明的瞳眸更加猙獰,忍不住揚起扭曲笑容。
“那是原始魔胎,世上所有超凡者都最恐懼的夢魘。”
“它除了長得丑,還有什么讓人恐懼的地方嗎?”
“當然有,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仿佛沒有聽懂他的威脅,趙舜饒有興致的點點頭,一臉期待的模樣令司寇明更加怒火中燒。
該死!
江湖上哪個修行者聽到原始魔胎不得如臨大敵?
這家伙倒好,不僅不怕,還主動踏入魔域!
他從未見過如此囂張狂妄的家伙,分明是沒把自己放在眼里!
眼神一凝,就在司寇明即將出手時,面前的白衣少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一錘掌心。
“對了,你到底是為什么主動送上門?總感覺你是有明確目的…”
“你在臨波郡殺了我們魔門那么多人,還派軍隊破壞我們好不容易培養的鬼蜮,你不會以為我們會善罷甘休吧?”
預想中的忌憚并沒有出現,俊美的白衣少年眼睛一亮,展現出司寇明無法理解的狂喜笑容。
“真的嗎?你們真的會一直來送嗎?”
“送?”
“我正愁最近沒人送頭上門,你們魔門就來了,真是及時雨!”
“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看著雙手合十虔誠呢喃的趙舜,司寇明眉頭緩緩打結,有些懷疑人生。
這家伙是不是聽不懂大旻話,還是說腦子有問題?
被我們魔門盯上的人哪個不是日夜提心吊膽,終日惶惶不安?
你高興個啥?
關鍵他那模樣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欣喜,就像聽到有人要給他送錢一樣。
所以,我們魔門在你眼中就是行走的肥肉?!
心中升起一絲明悟,司寇明徹底陷入沉默,瞳眸中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殺意。
“原本圣金聯只是要求警告教訓你一頓,但我現在改主意了…”
“圣金聯?”
微微歪頭,趙舜沒有得到回答,視野瞬間被一片蒸騰翻滾的黑云吞沒。
天空中回蕩起邪異刺耳的嗡鳴,像是嬰兒的哭泣,又像是魔鬼的獰笑。
物質世界發生不可名狀的扭曲,展露出更加恐怖的深層維度。
虛無縹緲的血紅肉塊由虛轉實,整個世界化作某種惡心畸形的器官,無數觸手一樣的臍帶蠕動揮舞,一直蔓延到虛空深處。
白衣少年順著這些臍帶望去,一個山岳般的畸形胚胎懸浮于天際,正用邪惡貪婪的視線死死盯著他。
仿佛觸動了某種法則,之前滲入靈肉的魔氣與天空中的畸形胚胎共鳴振蕩,化作一根拇指粗的虛幻觸須,與周圍蠕動的觸手鏈接在一起,一直通到胚胎的肚臍上。
嚶嚶嚶 更加清晰的尖利嚎叫在靈魂中響起,宛如魔物的猙獰狂笑。
冥冥中,趙舜清晰感到自身的力量正順著臍帶被吮吸吞噬到原始魔胎體內,仿佛自己就是它所寄生的母體!
幽幽從天際收回視線,趙舜看向大地上的司寇明,翻滾蒸騰的黑云深處,一個超過三米高的恐怖輪廓緩緩浮現。
散發金屬光澤的虬結肌肉遍布全身,脊椎上生長出一排尖利骨刺,骷髏一般的臉頰上沒有鼻梁,只剩下空洞洞的漆黑眼眶與布滿獠牙利齒的血盆大口。
看到他這模樣,趙舜嫌棄的撇了撇嘴。
“好丑。”
魔氣凝結的漆黑雷蛇橫貫天地,瞬間吞噬白衣少年的身影,在原地轟擊出一個深不見底的放射形坑洞。
數百米外,毫發無傷的白衣少年身形由虛轉實,指了指天上的原始魔胎,好奇問道。
“你就是用這玩意吞噬別人的力量么?怪不得有如此龐大的氣,居然連我都比不上你。”
“害怕了嗎?可惜,晚了…我要把你扒皮拆骨,吃個干干凈凈!”
不似人聲的沉悶咆哮振蕩世界,天上的魔胎法相好似回應著他的憤怒,發出直刺靈魂的恐怖哭啼,整個天地都被震得嗡嗡顫抖。
“都跟你說了,這玩意對我毫無威脅,你為什么就不信呢?”
趙舜無奈搖搖頭,周身逸散的淡淡神光與邪異扭曲的環境格格不入。
玄妙的神性光焰在他體表驟然綻放,催動不同的神話法則,不同的神光明滅流轉,宛若七彩寶石散發出復雜神秘的光輝。
“太乙長生訣、金剛不壞體神通、荒神碎星勁…”
“你看,佛道的神話法則都對你有明顯的克制,就連武道也有自保之力。”
“以現在的效率,我站在這讓你吸,給你一年的時間你都吸不完!”
說到這,趙舜話音一頓,若有所悟的點點下巴。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你太菜了,功法境界太低,被我的神話法則碾壓,所以才會吸不動。”
尷尬的沉默中,司寇明逐漸開始懷疑人生。
六階打四階,兩級位格壓制,提前準備好了魔域,使用神話法器天魔臍帶,如此龐大的增幅下,自己居然吸不動敵人?
自己的本命功法境界在眾多魔子中也算是佼佼者,六階就抵達了宗師之境,為什么還會出現這種情況?
難道真是境界碾壓?
看著少年稚嫩的臉龐,司寇明無法理解,一個覺醒不過幾年的黃毛小子,憑什么能在功法境界上碾壓自己?
關鍵他還不是一種功法碾壓,剛才他轉換了幾種不同的力量,每一種似乎都能對自己造成明顯克制。
武道佛三種不同路徑的神話力量匯聚到了他一個人身上,還都修煉到了高深莫測的境界,他為什么沒有道心沖突,陷入瘋狂?
違反常識的現象撼動了根深蒂固的世界觀,一個接一個的問號充斥腦海,司寇明看著風輕云淡的白衣少年,隱隱升起一絲退意。
這小子太邪門了,完全沒法用正常的四階天驕來衡量!
光是目前展現出來的敏就超越自己一大截,兩次攻擊連他的寒毛都沒摸到!
如果他其余屬性也和敏差不多,那自己的優勢就只剩下氣了。
但其他五維被壓制,功法境界被碾壓,就算自己的位格、領域、魔器能抹平這些差距,勝算恐怕也不大,更別說徹底將他殺死吞噬…
恍惚間,司寇明似乎明白了,為什么圣金聯僅僅要求警告教訓他,而不是直接抹除。
不是不想,而是料定諸多圣域的嫡傳沒有這個能力!
皇帝還在,神話尊者無法輕易出手,大旻境內,這個奇葩的家伙完全可以橫著走!
就算某些執掌高階圣遺物的頂級六階能擊敗他,可想要殺死他幾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能集結一群最頂級的六階圍殺他!
但這些神子分屬于不同勢力,先不說他們能不能放下驕傲聯手,光是湊到一起如何不打架就是一個大問題。
三佛五道也許勉強能相安無事,可再加上妖魔鬼怪…
還沒等聯手就得先人腦子打出狗腦子!
腦中念頭急轉,短短一瞬間司寇明就作出權衡,將目標一降再降,回到了最初的目的——警告。
然而趙舜目光一凝,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心氣消長,意味深長的笑道。
“我說過了,你跑不掉,坦白的話我會考慮賞你一個痛快。”
“狂妄!到了我們這個層次,誰也別想輕易殺死誰,你真以為自己是神嗎?”
“呵呵,你殺不死人,不代表我也殺不死。”
趙舜嗤笑一聲,悠悠搖頭。
“別把我們放在一個層次,你在我眼中,并不比一只螻蟻強多少。”
“別說你,就算真正的神明站在這,我想殺也能殺!”
淡淡的話語在耳邊回蕩,司寇明呆呆看著少年,無法理解他那不可理喻的狂傲到底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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