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坐在簡易書桌前,桌子上擺著一臺電腦,上面是一個龐大而復雜的法術結構,而他正在撓頭苦思。
早曉得就把桃子也帶過來的,這樣研究法術的時候,還可以把它抱在懷里,煩惱了就摸一摸它,有助于提升思維的敏捷和消除煩躁…反正清清也沒帶它,相比起瀟瀟,自己在它那里的優先級好歹也排第二。
“失算了。”
陳舒連連搖頭,繼續盯著屏幕。
眼睛里也反射著屏幕的光,甚至倒映出了屏幕上的法術結構。
陳舒打算用在曳光術上的反向符文原理的靈感來源于大烈陽術,但其實和大烈陽術沒什么關系。
大烈陽術的特性是高溫和烈陽真炎,曳光術是爆炸,二者有很大區別。并且以陳舒的本事,還沒有能力從大烈陽術上拆下可獨立運轉的主要符文模塊,更沒有辦法將大烈陽術的特性安在其它法術上,他只是在研究大烈陽術的結構的過程中誕生了靈感而已,隨后自行豐富了它,并證明它是可行的。
反向符文原理沒有規律,每一套可行的反向符文組合都是獨一無二的,所以這套符文組一旦做出來,將會是獨屬于他的一個新的反向符文組。
威力較之以前的曳光術應當會有顯著提高,爆炸的烈度會增加不少。
不過靈力要求也會高得多。
陳舒現在法術做到一半,憑著經驗已然判斷得出,這一套運用反向符文原理的符文組對靈力要求很高,可能至少要六階乃至以上的修行者的靈力質量才能使它正常運轉,靈力質量過低的話沖突反應會無法完成。
因此這個改版的曳光術仍然無法取代普通曳光術的地位。
嗯,可以叫高階曳光術。
曳光術作為現代法術的代表,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說它是現代最優秀的一門法術也不是不可以。
“唉…”
陳舒繼續撓頭。
若非修行者不會脫發,這幾天怕是要掉不少頭發。
時鐘滴答響。
夜越來越深了。
陳舒不得已關了電腦,坐在旁邊的蒲團上準備開始每日修行,卻忍不住思索。
云來事情已了,下一步呢?
他暫時不想結束作戰。
國內沒有這么友好的試驗環境,也沒有這么豐富的陪練對象。何況響應國家號召、打擊夢月教這種事,陳舒也并沒有抗拒的理由,當初跳樓的姑娘他還記得,之前還在網上刷到過,只是后來被清清一番操作后,這個沙雕平臺已經開始給他推送肌肉猛男、熱血武者和帥氣男劍修了。
但也不想馬上去其它國家參與戰斗。
還得研究高階曳光術呢。
思來想去,陳舒決定先在皺葉城停留幾天,明天出去逛逛皺葉城,研究幾天法術,之后再去其它地方。
倒是也能回國休息,必要性不大。
清清在將州,家里就只有瀟瀟,回去見不到女朋友,還得給瀟瀟做飯,麻煩得很。
“?都十一點了?”
陳舒一愣,趕忙閉目修行。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昨晚臨睡覺前,莊白茶滿腦子都是那個叫陳舒的小子回屋時的表情,總覺得那個表情滿含深意,像是在告訴自己他知道自己在裝,且對自己內心所想一清二楚,但就是故意配合自己,等著看自己笑話。
這么一想,冷汗都要出來了。
最后不斷在心里告訴自己,也許只是自己想多了,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他才安心睡著。
可在夢里,不知怎的,大家都知道了他的本性,也知道他心中所想,每天都是假裝恭敬的向他打招呼,其實一轉身就在心里偷笑,笑他是個傻逼。
甚至還在背后偷偷議論。
“嗬…”
莊白茶直接醒了,大口喘氣。
高階修行者是很難做夢的,上一次做夢,還是六師姐說要打斷他的腿的時候。太久沒有做夢了,以至于他醒來后愣了一會兒,才分清夢和現實。
莊白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隨即第一時間掏出手機,聯系小師妹。
莊白茶:他媽的張酸奶 小師妹:?
莊白茶:你他嗎怎么不說你有個好朋友也在云來?還成天和我抬頭不見低頭見!
小師妹:什么好朋友?
莊白茶:就那個姓陳的 小師妹:哪個?
莊白茶:陳舒小師妹:哦,他呀小師妹:一個靈修而已小師妹:咋啦 莊白茶:你是不是給他說了我?
莊白茶:/跳起來給你一耳光小師妹:沒啊小師妹:咋啦小師妹:/疑惑 莊白茶:23
莊白茶用簡潔的語言,向她描述了一下昨晚陳舒和自己的對話,還有那個富有深意的眼神。當然,并沒有告訴她自己因此而徹夜難眠、還做了噩夢的事。
小師妹:/陷入沉思小師妹:你被坑了,他詐你的小師妹:以我對他的了解,這個人陰險狡詐,一肚子壞水,而且專克我們劍宗小師妹:七師兄,你是不是被他搞得心態差點崩了,一晚上沒睡著,還做了噩夢?我勸你啊,下次遇到他的時候只要靈覺無故報警,就迅速提高警惕 莊白茶:???
小師妹:被我猜中了?
小師妹:/暗中觀察莊白茶:/張酸奶仰頭長嘯小師妹:/內衣大盜被吊在山門口莊白茶:我要告訴你的好友 小師妹:劍主親傳七弟子早年間得罪明宗大佬,被關起來虐待的事應該很少有人知道吧?另外劍主親傳弟子長期偷盜師姐內衣的事也能上個新聞吧?
“嘭!”
莊白茶把手機一丟,不理她了。
翻身起床。
不洗臉不刷牙,保持一個高階劍修的純粹性,直接推門走出去。
只見一堆人站在營地門口,像在談論什么,那個叫陳舒的就站在人群中,而且在人群的最中心。
莊白茶心頓時一緊——
這人該不會是在對其他人揭露自己吧?
側耳仔細傾聽,他才松了口氣。
原來只是在聊些普通小事啊。
“是啊,西孝雖然不大,但好歹也是個主權國家,誰能想到一國之主竟也信奉曹辭那一套呢?好在我們大益名義上仍然是西孝的宗主國,在名義上仍然具備廢除西孝國王的權力,以往還覺得沒什么用,嘿,誰曾想到今天就為我們的行動提供法理依據了呢?”
“那國王也不是好東西,光是新聞報過的他殘害妃子的事就有好幾起了,死有余辜。”
“話說,各位接下來又去哪?”
“我是打好申請了,打算去西洲…”
“我也去西洲,西洲酬勞豐富,正好最近煉制一樣法器,差點材料,看能不能和軍方商量下。”
“見過莊前輩!”
“見過莊前輩…”
“莊前輩起了啊…”
眾人看見走來的莊白茶,連忙行禮。
大家都出身名宗大派,自然知道劍宗一貫以來的惡劣風氣,本來對于劍宗之人,他們是很不喜的,可沒想到這幾天相處下來,卻發現這七弟子竟還不錯——高冷是高冷了些,可至少還算是個正常人。
“嗯…”
莊白茶依然淡淡點頭,拿捏著架子,卻忍不住用余光瞄向陳舒。
“莊前輩之后何去何從?”
“任國家安排。”莊白茶微微揚起下巴,“我是劍宗弟子,也是大益修士,現在國家有需要,自然是國家需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挑。”
“莊前輩高義!令人佩服!”
“莊前輩可讓我對劍宗改觀了!”
“可不是嘛…”
眾人紛紛吹捧著,卻都是由衷的。
換了常人這么說一句,他們可能還沒有這么大的感觸,可說出這話的卻是一名劍修——凡事就怕反差,當莊白茶的表現和他們心中的刻板印象截然相反的時候,互相一對比,莊白茶的形象頓時變得更加高大了。
可莊白茶卻聽得有些不自在——
換作往常,他應該會很飄飄然,并在心里為自己騙到了他們而竊笑不已,然而今日在場眾人中,卻有個知道他底細的人正聽著呢,說不準心里在怎么想他。
莊白茶忍不住屢屢朝他投去目光。
等等!這個挨天殺的小子!竟然還跟著附和了兩句?
膽大包天啊這是…
莊白茶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咳咳…”
清了清嗓子,莊白茶仍然沒有露餡,繼續著自己的表演,用冷冰冰的語氣對大家說:“別吹捧了,我不過是做了一個大益修士應該做的事…你們也別擠在這里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別把門都擋了。”
“莊前輩說得是!”
眾人肅然起敬,隨即紛紛散開。
“陳舒!”
“莊前輩…叫晚輩何事?”
“你等一下。”
“好的。”
陳舒只好站在原地,心里一點不慌,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他更擅長和一個劍宗弟子打交道。
直到眾人走遠,莊白茶才走到他面前,直直的把他盯著,質問道:
“你詐我?”
“什么?”
“你敢騙我!”
“騙你什么…”
“還嘴硬!”
莊白茶與他對視,想用自己八階劍修的凌厲目光看得他心虛,讓他承認。
喲呵!意志力還挺堅定?
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莊白茶繼續把他盯著。
卻不料這時手機忽然一震。
“嗡嗡嗡…”
隨即響起手機鈴聲:
“嗷嗚!嗷!嗷!嗷!嗷!嗷嗚我是!我是!我是!我一只哈士奇!
“哈士奇!
“你干什么?我是一只哈士奇!”
氣氛一下被破壞得一干二凈,莊白茶繃不住了,凌厲的眼神也瞬間消失,連忙摸出手機。
“歪?
“在云來呢!
“哎呀,才剛弄完呢,行吧行吧,我明天就來西孝找你,我現在還有點事,好好好,愛你愛你…”
莊白茶放下手機,再次看向陳舒。
卻沒料到這人正直直的盯著他。
好灼熱的目光!
好堅定的眼神!
一時間莊白茶竟分不清說謊的是自己還是他。
“莊前輩…”
這靈覺怎么又有動靜了?
莊白茶皺起眉頭:“怎么?”
“這鈴聲…”
“休想!”
莊白茶瞬間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她可是我的小師妹!這鈴聲我們可以用,但我絕不會把它交到一個外人手上!”
“誒!莊前輩此言差矣!我和張酸奶是至交好友,又不是外人!何況我和張酸奶是好友,四舍五入,是不是也算半個劍宗弟子了?”
“少亂攀關系!”
“好!不亂攀!但我們是戰友,每天出去回來還會聊幾句呢,這總不是假的吧?”
“這倒是…”
“所以…”
“休想!”
“…”陳舒沉默了一下,露出為難之色,“剛才那幾位前輩對莊前輩可是崇敬得很呢,不知道他們得知莊前輩的以往事跡后又會怎么想…為了莊前輩玩得開心,我可一直違背誠實的本性、幫您保密呢。真的,我從小到大都是個誠實的人,見他們被騙得那么慘,我心里可難受了,但想到莊前輩的快樂,我又強忍住了,莊前輩難道就一點不顧這份情誼嗎?”
“你還敢提這個?”
莊白茶想著就來氣:“什么過往事跡,都是你編的吧!”
“為什么?”
“我問了張酸奶,她根本沒告訴你!”
“前輩你信她?”
“這…”
莊白茶一時竟猶豫了。
還真不知道該信誰。
一個是看著長大的小師妹,一個是才認識了幾天的戰友…
“好你個張酸奶!這可是你不仁在先!就別怪我不義了!”莊白茶一咬牙,舉起手機,“來,加個飛信,我傳給你!”
“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