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之畔,浮橋之上,一張毯子鋪展在中央的位置,燕丹與頭曼席地而坐。
“我在薊城聽說貴族一日之間在雁門城下大敗,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是怎么如何?頭曼兄,你能夠為我解惑嗎,秦軍是如何僅以十萬兵力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打敗你們狼族的?”燕丹為頭曼倒上一杯酒道。
“當然,頭曼兄不要誤會,我絕對沒有其它的意思,只是因為秦國的勢力已經擴張到了雁門郡,已經與我燕國的地域接壤,我才不得不將這個問題弄清楚,如此才能有所應對。”燕丹又補充道。
“無妨,敗都已經敗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頭曼接過酒盞一飲而盡道。
“狼族之敗,士卒的戰力不是原因,秦軍雖然精銳,但我狼族大軍人數更眾,這一點算不得秦軍的優勢,我狼族敗就敗在主將方面上。”頭曼道。
“秦軍的主將是誰?聽聞在秦軍之中,有王翦,有曾經韓國的雪衣侯,還有秦王政本人,更有傳聞,雁門城之戰,是秦王政親自指揮的?不知是真還是假,想來應該不可能是真的,在大略方面,有些特殊的天才可以跨越年齡的障礙,避免經驗不足的情況,完成驚人之舉,但是,兩軍對陣,卻是實打實的功夫,所謂的天才沒有臨陣的經驗,如何能夠成事。”燕丹說道。
“你聽到的傳聞沒有問題,是真的。”頭曼道。
“是真的?”燕丹臉色突然一變。
當初他聽到相似的傳聞時,只是一笑置之,將其看作了嬴政好大喜功的行徑,因為只有那樣才能夠解釋清楚一切。
因為那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
只是,當頭曼這個親歷者向他講述之時,他還能有什么理由懷疑。
可是,一個人真的可以恐怖到這樣的地步嗎?
“還請頭曼兄名言。”燕丹凝重道。
“關于當日那一戰,我無數次回想推演,發現從一開始,我狼族大軍就陷入到了秦軍的陷阱之中······”
在頭曼的講述中,關于雁門城之戰的具體細節呈現在燕丹的面前。
“原來如此。”傾聽著的燕丹只覺得心越來越沉重,連兩軍對陣這樣的事情他都能夠做到如此地步,那這個天下還能有什么可以阻擋他的腳步?
一時間,燕丹只覺得前途一片晦暗,秦國已經成為了燕國的鄰居,威脅真真切切地發生在家門前了。
“對戰爭之間的把握,秦王政確實已經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那樣的人,即使是敵人,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強大。”頭曼嘆息道。
“是啊,那是一個強大道匪夷所思的人,不過,也是我們的敵人。”燕丹道。
“對,是我們的敵人。”頭曼應聲道,從‘我們’這個詞之中,頭曼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前方的路,暫且無憂了。
下一步就是借道燕國放回草原,進而重整旗鼓了。
我還有機會,那些南逃的大軍注定是回不來了,但草原之上可并不缺人,只要我回去,因為大軍盡沒,反而能夠幫到我,因為,在草原之上,我反而沒有了競爭對手,可以隨心所欲地施展了。
是災難,還是機遇,只要我還活著,一切都是未可知。
此時的頭曼想到了在與秦軍決戰之前的祭天儀式之中,大巫祝展現的天啟:此戰大吉。
心事重重的頭曼跟隨燕丹向燕都薊城的方向飛奔而去,那是夢想開始的地方。
在時間的流逝之中,時間已經進入了夜間,遠在雁門的嬴政趁著城門未徹底關閉之時,返回了軍營之中。
今晚,他可還有著重要的事情要做,已經承諾給別人的事情,實在不好失約。
白雪衣黑色的披風下,是一襲紅衣,這樣的衣服,在軍營之中可并沒有那么容易找到,好在,雁門城已經被攻陷,這里雖然是趙國邊地,算不上富裕之地,但無論是什么地方,窮困的永遠都是下層,上邊的人可不會因為這個地方的窮困而受到太大的影響,在雁門,同樣也有著權貴,有了權貴,同樣也有奢侈品的消費需求。
如此,在雁門城之中,白雪衣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走在軍營中的路上,白雪衣只覺得心中沉甸甸的,有著一股莫名的壓力,這種壓力不是來自于抗拒,而是產生于一種莫名的心情。
有些期望,又有著忐忑,但最終又化作了一份自信。
“我就不信,我還能讓你失望不成,當年在韓國,我的艷色可是第一,難道還比不上你身邊的那些小丫頭不成。”白雪衣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只是,當年?”這個詞突然間在白雪衣的腦海中炸開,因為這個‘當年’代表著一個遙遠的時間概念。
而什么人才能夠擁有這個遙遠的時間概念?只能是不再年輕的人。
白雪衣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信心在‘當年’這個詞之下,又有了土崩瓦解的趨勢。
“我到底是在擔心什么啊?”白雪衣不由攥緊了披風下的雙手,邁著更加堅定的步伐走向軍營中心處的金色大帳。
“也許,只是學狼族語言呢?”白雪衣對自己說道。
“只是,那可能嗎?既然是學狼族語言,那為什么一定要選擇晚上,況且,三天的時間真的能夠掌握一種語言嗎?定是借口。“白雪衣心神不寧地想到。
白雪衣的心思很糾結,糾結到可以超越時間的概念,但是,她腳下的路卻很短,短到容不得她有更多的糾結。
很快,金色的嬴政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深吸了一口氣,白雪衣走進了大帳,轉過來一道屏風后,來到了后帳之中。
此時的大帳已經沒有了別人,有的只有搖曳的燈火以及某人同樣在搖曳著心。
“大王,我來了。”腳下不自覺間已經加快了速度的白雪衣出現在嬴政的面前。
“雪衣很準時。”嬴政道。
“怎敢與大王失期,那可是重罪。”白雪衣笑道,笑的很溫柔。
“大王,我沒有來晚吧?”正在這時,另外一個身影從屏風的另外一邊轉了進來。
“是你?”白雪衣震驚地看向來人。
狼族的大巫祝,白衣少女。
怎么會是她?
心中震驚的白雪衣看向嬴政,期期艾艾地說道:“大王,難道我一個人還不夠嗎?你要三人行?”
此時地白雪衣只覺得心情十分不好,雖然她愿意獻身,但那除了權力的因素之外,還有著她自身情誼的因素在。
她不介意獻身于嬴政,但這可是第一次,怎么能夠這樣?
想到了一些貴族私生活傳聞的白雪衣在震驚之中,只覺得有種濃濃的憂傷。
他到底把我當成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