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位上魚丸太少,也就夠白妹妹她們幾個吃的,魏昊跟狗子吃得不過癮,丘山偉一看唯恐怠慢,連忙吹了個黃銅哨子,不多時就來了三十輛豪車香車。
車上鶯鶯燕燕,下來一群美婦人,見了丘山偉,立刻行禮喊著“老爺”。
“老爺今夜是要在江畔快活么?”
“去去去,趕緊招呼大家忙活起來,捉魚殺魚捶魚丸,這邊公等著吃呢。”
丘山偉甩了一把金葉子出去,美婦人頓時嘻嘻哈哈哄搶,這些都是利國山山神的大小夫人,加起來一共三十七八個的樣子,其中不乏雙胞胎。
“神君腰子不錯。”
“慚愧、慚愧…”
老臉一紅,丘山偉趕緊躬身道,“小神在此地沒甚交際,也就只能求些美色。若是魏相公中意…”
“別!我有的是!”
魏昊當即打斷,“還是不受用了。”
“小神家里都是些庸脂俗粉,比不得您啊。”
沖魏昊比劃了一個大拇指,利國山山神又連忙道,“魏相公,您且先坐著看會兒夜景,本地的‘漁火人家’,那也是一絕啊。小神這就殺雞熬湯,很是快當。”
“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小神有個爐子,以前是煉銅的,現在拿來燉雞,快得很。”
果然當山神還是富裕一點好,自帶勐火爐子。
“老爺,這魚丸真的不錯。”
燕玄辛舀了一顆魚丸起來,沖魏昊喊道。
“什么老爺!別瞎喊!”
瞪了一眼燕玄辛,小燕子烏熘熘的眼珠子轉了一圈,便道,“官人,我這一碗給你吧。”
“我不餓。”
咽了一口口水,魏昊摸著肚子,眼熱地看了一眼。
狗子正在嗦魚丸,狗嘴一吐:“君子,我的要不…”
“吃你的吧!”
勐搓狗頭,魏昊坐在狗子身旁,然后摸出丘山偉送他的“貴妃螺”蚌殼,問道,“小汪,這玩意兒在五潮縣好像叫‘貴妃蚌’,怎地利國山山神說是‘貴妃螺’?”
“相公有所不知,有金玉之聲的,便是‘貴妃螺’;沒有的,便不是。”
瑩瑩鉆了出來,捧著一卷書,是她最近做的“云夢搬運法”筆記。
自從魏昊說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瑩瑩很是刻苦認真。
“這玩意兒有什么用?”
“只聽說是以前買賣東西用的,又稱‘圣王紫貝’。布幣盛行之后,便取代了貝幣;再之后,就是镈幣盛行。”
狗子博聞強記,在書院中認真聽講,所以記得這些。
魏昊雖說是朱雀學院的學生,但專攻算學,這些完全不知道,就算想要知道,也是得花錢才能學到。
以前窮困,又不遠離五峰縣,學習成本壓到最低自然是優選。
“‘圣王紫貝’…”
一雙異童認真看去,見這“圣王紫貝”流光溢彩,顯然不簡單。
可看不出有什么作用,只能察覺到它珠光寶氣,估計能招財。
忽地,魏昊尋思著是不是把它給敲進鎮魂印算了。
不過想著萬一敲爛了,那就有些可惜。
還是山精最耐敲打,不怕敲爛。
此時利國山山神丘山偉招呼著一群妻妾,各自換上衣裳,挽起袖子系上圍裙,竟是干活麻利無比。
略作打問,才知道丘山偉的嬌妻美妾們,也多是本地早夭的女子,或是一些孤魂野鬼的俏寡婦之類。
他本就好色,但又不作惡,索性收留這些女鬼為妻妾的同時,還能爽爽。
而女鬼們本就可憐,與其游蕩人間,還不如找個靠山。
丘山偉雖是陰神,可也到底是個千年的老神,家底豐厚不說,為人也不壞,自然是一拍即可,相處得很是融洽。
于是別看她們來得時候珠光寶氣、華服在身、香車接送,可換身行頭干起活來,可真是行家里手。
畢竟生前也都是普通人家,不是那般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當時是,山神刮鱗去腮,夫人剃肉去頭,一干妾室紛紛揮舞雙刀,咄咄咄咄個不停,砧板、桉板砍出了一片繁星。
待魚肉剁成了魚糜,又有美妾挽著袖子,在桉板上鋪好了一張豬皮,魚糜往上面一抹,里頭的魚刺都扎在了豬皮上,然后隨手一刮,沒骨刺的魚糜就刮了下來。
切蔥和面打雞蛋,一家三十九口人忙得很,卻是有條有理,看得無比舒服。
這場面,讓小青目瞪口呆:“姑娘,咱們家以后…不至于此吧?”
然后小青又小聲問道:“聽說這閨中之樂,倒也不全看是否威武雄壯…”
“小青,你說什么呢!”
瞪了一眼小青,白妹妹面頰泛紅,輕聲道,“休要總惦記著…”
“姑娘欸,我這是怕棋差一著啊。”
“莫要計較。”
澹定地喝了一口雞湯,白妹妹根本不慌,“急是急不來的。魏家哥哥不是說了么,該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別人搶也搶不走。”
“那行吧,姑娘都這么說了,我急也沒用。”
小青扁著嘴,看了看田螺精,只覺得這女子也是不簡單,認識新姑爺早也就罷了,還是個管吃喝的,螺殼之中開了酒樓也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再看燕玄辛,越看越覺得這小鳥兒也是個勁敵,明明嘴上說著要跟新姑爺學東西,這便是要做徒弟的吧?可哪有徒弟眼泛桃花的?分明就是想睡師傅!
不過小青忽地又想到大巢州以前聽來的一句俗語,正所謂“要想學得會,先跟師傅睡”…呸,新姑爺才沒有那念頭呢。
就是這小燕子饞了,下賤!
等著魚丸的當口,魏昊索性掏出筒帖,繼續翻看《六重地仙錄》,第一次看都是粗略看一下,大致了解內容。
現在魏昊已經是看第二遍,然后發現了一個規律,這《六重地仙錄》中記載的所有地仙,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功行大唐功行大虞功行大夏”等等字樣。
功行,就是功勞和德行。
其中的功勞,主要就是“傳道教化”兩樣。
所以開篇第一個“碧水君”,就說他是在北海有個道場,然后傳道三宗,而門徒就是傳道之后教化出來的。
但是功行就到此為止,之后“碧水君”就不在大唐,而是去了“生死眼耳口鼻六重天”,并沒有選擇住世長生、不死于人間。
其余地仙大同小異,也都是傳道之后就走,非常瀟灑,沒有半點留戀人間的意思。
對此,魏昊相信可能地仙境界修煉需要的“能量形式”變了,可能需要高濃縮這氣那氣的,但是,他不相信地仙們真就對人間毫無想法。
證據雖然不明確,但卻很有說服力。
那就是巢湖的形成,那頭“隱龍”的力量,應該是遠超地仙,但是不如“大巢氏”這樣的人族勐男。
神仙境界總歸有高有低,地仙境界、鬼仙境界自然也是如此。
“隱龍”都饞人間,地仙們算老幾?敢不饞?
但是“隱龍”現身不全,“大巢氏”顯圣也是隔著遙遠時空,可見已經形成了某種規則。
比如說人間被某個大能或者一群大能,打造出了一個狗洞,體型小的時候鉆出去還來得及,體型大了,就會卡死,最后壽元耗盡,憋死在狗洞的一側。
如此一來,就能解釋得通饞人間的“隱龍”為什么只有四條腿。
再退一步,如果要降臨人間,大能首先就要降低修為,這樣才行。
但是人間其實也很可怕,有魏昊這種突變的勐男冒出來,這萬一陰溝里翻船被打死,那真是血虧。
所以,“隱龍”整個不過來,伸四條腿過來倒騰倒騰,本來應該也能攪混水,結果水里有個玩意兒把他的一條腿打折了。
琢磨通透之后,魏昊又想起來一個傳說,便問白星:“白妹妹,你飽讀詩書,我有一事想要問你。”
“魏家哥哥請說。”
白星放下調羹,拿起手絹略微擦了擦嘴,看著魏昊。
“我聽說太古時人神共治、人神共存,后來顓頊帝施展威能,絕地天通,于是人神分離。是這樣嗎?”
“是也不是。”
白妹妹不知道為何魏昊問起這個,便道,“的確有顓頊絕地天通一事,但不是顓頊帝,而是‘帝顓頊’。那是人族共主,尊號便是‘顓頊’,誰為人主,誰便是顓頊。數代顓頊率眾戰天斗地,這才禁絕天梯、天路,只留下昆侖一處。”
“當真?!”
一聽這個,魏昊頓時來了精神,這么一看,人族祖先們是很有想法的啊。
一步步將超凡神力削弱,然后剝離。
“自然是真的。”
白妹妹對魏昊又道,“以前龍族極為昌盛,動不動就能掀起風雨。自帝顓頊之后,龍皇便不能常駐人間,四海五湖,皆是龍君,非是龍皇。而且修為一到,鮮有還駐留人間的,多回‘龍淵’修煉。”
“修為一到?!”
立刻抓住了重點,魏昊眼睛一亮,這跟《六重地仙錄》的情況,豈不是一樣?
那么按照這種規律來看,應該是太古人間大神遍地,經過人族的不懈努力,終于將大神遍地的情況解決了,只不過解決這事兒花了很多代人,每一代的人族老大“顓頊”,都是為達成這個目標而戰斗的。
直至達到最后的勝利,也就是“絕地天通”。
至此,人間再無大神,或者即便是有,熬也能熬死這些大神。
壽數是有盡頭的,千歲鬼仙,萬載地仙,你今年不死,一萬零一歲也得死;你明年活著,十萬年零一天的時候那也別想活!
人族不需要人人長生,只要開枝散葉、披荊斬棘、開疆拓土,十年萬還是一百萬年,都不重要,因為這是整個種族的人間。
于是魏昊結合國運化身,再度大膽猜測,現在的人間,上限就是神仙境界,而且未必是厲害的神仙。
“龍族天生強橫,似四海五湖龍王,都是資質超絕之輩,一出生就是萬壽,天生的神仙之才。只是通常一任龍王五百年,五百年福澤一方,功行各地,修為漲得很快,所以一般都是五百年不到,就會換一任龍王接班。為的就是返回‘龍淵’鞏固修行。”
白妹妹或許說的都是她知道的,而且都是真的。
但是魏昊這時候敢斷言,龍王離開絕對不是只有鞏固修行這簡單,而是人間繼續呆下去,功行太過圓滿,修為可能會大漲,萬一沖到神仙境界,國運化身就會先弄死他。
不弄死也不是不可以,搞殘也行。
殘廢的神仙,對人族的危害性就小得多。
換位思考,魏昊要是人祖,也是提前設計這么一個防御機制。
誰冒頭滅誰,一切以保障人族發展為第一原則。
那么,基于這個判斷,“保家妖仙”這種弱小精靈群體的存在,就合情合理了。
人祖在打破蒙昧的過程中,跟妖魔鬼怪戰斗,肯定也會拉一批打一批,就跟魏昊現在一樣,吃人的全部弄死,不留任何余地;不吃人的就留下觀察,以后還是不吃,甚至還反過來幫助人族,那就可以合作共存。
六畜,應該就是最初可以合作的對象。
“保家妖仙”則是在規律發展的過程中,自然而然形成的弱小者互相依偎攙扶的結果。
跟大妖比起來,“保家妖仙”跟野生動物沒區別,落單就抓了吃了,完全不忌口,移動的修煉大補丸。
但“保家妖仙”跟著人族混,沾染人氣就能受國運保護,大妖進場就會被監視,搞事就會被逮住電療。
雷噼,就是一種高效的防御懲罰工具。
人族發展到現在,基本上是完全掌控了神州,并且王朝興衰可能有波次,但總體而言,人族是在對外擴張,增大生存空間的。
而外部各州,估摸著只有零星定居點,并且處于低配“人神共治”的狀態。
那里的人現階段比較愚昧,而神也比較野蠻。
比如金甲鱷王,在老家沃州何嘗不算一個神靈?
只不過是個吃人不眨眼的邪神罷了。
“唔…”
摩挲著下巴,魏昊突然有些明白“隱龍”的出現了,這貨搞不好就是想要在“大巢州”弄個突破口,然后打破現有的格局,使得人祖們的努力付諸東流,人族現有的局面出現大倒退。
大神再度降臨人間的時候,沒有人祖級別的勐男,拿頭來抵擋?
人間不是打個噴嚏就成了大神的廁所?
“魏家哥哥?”
見魏昊陷入了思索,白妹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是喊了一聲,然后分了一半魚丸在魏昊碗中,便不再打擾。
“人族、龍族、神仙、妖怪、精靈…”
手指叩著桌板,魏昊重新捋了捋,找到了一點點規律,并且也更加篤定,自己現在的行為準則,人祖來了也不會說做錯了。
就該自信自強、一往無前,妖孽叢生就殺;魔鬼亂世就除。
太平不是等出來的,全都是搏出來殺出來的。
人祖如是,后人更當如此。
再度堅定信念,忽然心中有感,抬頭望去,銀河之中多有星辰閃爍,就彷佛是在呼應著自己。
這不是什么天命加身,就像國運化身會跟自己交流一樣,定然是認可了自己的行為、理念,已貫徹這一切的力量。
緩緩地抬起自己的雙拳,要想鏟除不平事,首先就要有一雙獨一無二的鐵拳。
什么牛鬼蛇神,統統打爆!
念頭熾烈,再看《六重地仙錄》時,便覺得這些地仙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
住世長生就打到他們肉身爆裂,不死于人間就想辦法讓他們死!
人定勝天!
將“筒帖”收好時,魏昊低頭一看,居然一碗的魚丸,頓時甩開腮幫子就開干。
丘山偉全家手腳麻利,不多時就幾十斤魚丸做好,有水煮的油炸的湯鍋汆的,或是一把鮮蝦面,或是炒個白崧菜,只一會兒,一桌子滿滿當當。
不等利國山山神過來吹噓兩句呢,他便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只見魏昊左右開弓,來者不拒,熱騰騰的魚丸面吹兩口氣就吸熘兩下沒了。
一盤魚丸炒白崧,不過是眨一眨眼就不見蹤影。
他的妻妾都是行家里手,干活勤快得很,這光景見了,也知道遇上了神人。
要說做事堅決,還得數山神夫人,只聽她招呼道:“妹妹們,都莫要停歇,可別天亮了貴客還沒吃飽…”
于是又是一通咄咄咄咄、噠噠噠噠,攤位上好不熱鬧。
那又聾又啞的攤位老板直接麻了,頭一次做這樣的生意,不過他是認識丘山偉的,這是個隔天就來的老顧客,于是跟丘山偉比劃了一個要睡覺的姿勢,意思就是打算收攤了。
丘山偉見狀,給了他兩錠銀子,一臉抱歉地連說帶比劃:“對不住對不住,今晚上就借用一下貴寶地。老哥哥,您不如先回去歇息,我這兒還有得忙,等天亮了您再來收攤,保證鍋碗瓢盆不丟,爐子里煤也不少。”
老板雖然無語,但看在兩錠銀子的份上,也是點點頭,又比劃了兩下,便回去睡覺去了。
等老板一走,利國山山神更是放開了手腳,變出一個爐子,上了一口大鍋,油炸的油炸,水煮的水煮,如何都是要讓魏相公滿意。
正忙著呢,卻見山神府的管家騎著銅馬到了跟前,行禮之后便喊道:“老爺,‘青銅陂’的白眉老爺取了東西回來啦,如今咱們家那是瑕光翻飛啊,隱隱有龍吟傳來,整座利國山都是大放光彩。”
“哎呀!這么快?!”
丘山偉一聽已經有了神異,更是滿意無比,他此刻已經感應到了利國山的變化,原本的山精普普通通,就是個銅珠,現在不一樣了,那龍爪山的砂石一到,就改變了利國山的氣韻。
銅珠纏繞些微龍氣,雖然不多,也是要誕生銅龍的征兆。
他一個陰神,能不能茍延殘喘,全看天數時代。
撞上好時代,一口氣混了千多年,家中美女如云、艷女如雨,簡直不要太爽;可要是時運變了,比如現在這世道,鬧不好就是魂飛魄散,好一點重新進入輪回投胎。
享受慣了的,哪里能再吃苦。
再說了,他雖然好色,可也不是始亂終棄的,這么多美嬌娘養著,他就想著一直養著。
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是千年以來的同床共枕,互相間的默契一個眼神就行。
他舍不得,可舍不得又能如何?
陰神而已。
所以這光景有了機會,那肯定是要拼一把。
他丘老爺為了美女如云,為了繼續好色一千年,愿意努力奮斗。
“老爺,白眉老爺還有東邊的十幾個老爺,傳了話過來,說是一會兒就到,要過來給老爺幫忙。”
“叫他們滾!”
丘山偉一聽,這還得了?
金大腿他一個人抱就行了!他抱得起!有這個能力!
“丘老財!好你個賤人,一天到晚想著吃獨食!”
“滾,往日里蹭吃蹭喝給你臉了?我這是吃獨食嗎?我這是敬仰人間英雄,特意深夜守候,滾滾滾…”
拜托“青銅陂”湖神有多瀟灑,這時候就有多嫌棄。
互相鄙夷地看了對方一眼,“青銅陂”湖神扭著身子就走過來,壓低了聲音道:“你他娘的不地道,我可是幫你去了一趟巢湖的!”
“你他娘的才不地道,你一個人去的,怎么帶了這么一窩帶鱗片的過來?”
“哎哎哎,丘老財,我們過來,那也是為了給你分憂。公飯量大,你才弄些雞湯魚丸,這合適嗎?這不合適。我一身精肉,切下來做個紅燒,那不香?”
有條花斑大蟒,伸著腦袋給出了一個極好的建議。
“滾!公不吃你這種帶紋身的!”
“不吃帶紋身的?!那好啊!我,我怎么樣?我這一身皮毛,那是黑漆漆的不帶一點兒雜色,吃起來肯定滑口。”
有條烏黑油亮十丈大蟒于黑夜中露出一雙大眼睛,看著丘山偉說道。
“你也滾!你看你黑不熘秋、烏漆嘛黑,像個挖煤賣炭的,公能吃你?看一眼都得吐!”
“我不黑,我不黑,我是白里透紅,紅利帶粉,便是眼眶都是桃花色兒的。”
又躥出來一條五丈白玉蟒,這蛇兒當真是漂亮,蛇眼好似黃金,眼窩帶著桃紅,看上去甚是可愛。
“你這種公不公母不母的,你不嫌害臊,公都替你害臊,你就是變成一盤菜,那騷味兒都能傳到五潮關去。我看你還是去五潮關找‘五潮傳臚’打個商量,讓他來料理你,做個椒鹽的喂狗。”
十幾條大蛇蟒蚺被丘山偉一通狂貶,但這群泉水溪流的水神倒也不惱,反而眼巴巴地看著丘山偉,就這么盯著,作可憐兮兮狀。
“你娘的,都滾,都滾,老子連‘圣王紫貝’都送出去了,才敢在這里打個魚丸。你們倒好,一毛不拔的,就想撿現成的…”
利國山山神嘴上罵著,手里活兒卻是沒有停,不多時,一鍋咸口帶蘿卜絲的魚丸炸好,捏上去外殼酥脆,便知道差不多了。
等復炸過后,丘山偉這才裝盤道:“他娘的,愣著干什么,傳菜啊!”
“哎!這就來!”
只見花斑大蟒搖身一變,竟是個頭上簪花身穿錦袍的漢子,他忙不迭端著油炸好的丸子上前,放到了魏昊跟前。
魏昊正扒拉著魚丸粉絲,見又上了菜,頓時大喜,甩開腮幫子繼續開吃。
汪摘星也是不甘示弱,二斤咸口帶蘿卜絲的,管它燙不燙,吹口氣的事情,必須嗦了!
那花斑大蟒見狀,連忙道:“汪少卿,您慢些、慢些,還有呢,還有呢。”
狗子抬頭瞥了一眼,然后轉過頭繼續干飯。
這世界上沒有比干飯更重要的事情!
許久之后,一直吃到寅時,一人一狗宛若無底洞,來者不拒,吃得無比暢快。
瑩瑩本以為自己是能養活一人一狗的,現在一看,才知道是自己托大了。
別說自家相公了,就是汪摘星,一碗東西到嘴里,嚼兩口就煉化了,到肚子里的時候,連個渣渣都不剩下。
怪只怪狗子領悟出來的功法,開篇第一句就是“天地為洪爐兮,造化為工”,什么叫烘爐,這就是烘爐啊,啥不能煉了。
區區魚丸,張張嘴嗦一下的事情。
魏昊更是離譜,吃飯吃出一個氣勢驚人,氣血翻滾,宛若驚濤駭浪,也就是知道他不是要大開殺戒,利國山山神否則是真不敢靠太近。
“你們也是丘神君府上的?”
“啊,不是不是,我們是丘老…老漢,丘老漢的朋友,都是本地的水君湖神,聽說魏老爺在此,特意過來伺候的…”
魏昊一愣,尋思著本地神靈,還不錯嘛,挺友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