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國山山神丘山偉招待魏昊一行的同時,立刻派人馬不蹄停,前往五銅縣東部“青銅陂”拜謁湖神。
那湖神平日里也沒少拿丘山偉的好處,這光景一聽是幫忙取半兩砂石,當時就答應了下來。
只是拿起“貝書”一看,湖神羨慕嫉妒得面目全非,哇哇大叫:“好你個丘老財,你有這等福緣,卻不跟我說,吃獨食遭雷劈啊!”
罵罵咧咧,但還是騎著一條螺螄青,奔新出現的巢湖去了。
路上見到不少朋友,都是夜里出來吃個飯,巡邏巡邏轄地的,見“青銅陂”湖神匆忙趕路,都是隨口詢問這晚上還出去做什么。
湖神尋思著不能一個人羨慕嫉妒,要面目全非就大家一起面目全非,當即道:“嗐,丘老財傍上了‘秀才’,竟是得了魏君子的‘貝書’,讓我幫個忙,出趟遠門,去新成的巢湖中央龍爪島取半…半斤砂石!”
說著湖神還揚了揚手中的“貝書”,熠熠生輝、殺氣騰騰,尋常小怪見了直接避開,非百年成精的靠近不得。
“聽說那是斷了一條真龍的龍爪,然后墜天而成的山島,只怕這時候還沒有形成山精。”
“這才多久?還形成山精?興許還是新鮮的呢。”
“那這半斤砂石,豈不是等于半斤真龍血肉?”
“而且還是橫跨一百二十里,不算頭尾的真龍,可不是什么鄉下土龍,或是二三丈的井龍王。”
“丘山偉這是賣兒賣女還是怎地?偏他有這等福氣?!”
“我聽左陽府的朋友說,持戒骷髏大將擺下陣法,那魏大象打個噴嚏就破了陣。大骷髏頗有神通,紅粉骷髏使出來,尋常妖王也脫不得身。想來這魏大象不好美色。”
“丘老財就是有錢,莫不是搬了一座金山給魏大象?”
“金山倒是不至于吧,丘老財還沒有錢到那般地步。”
“我便是這么一說…”
沿途各路毛神、水神、山神、土地神甚至是巡邏的夜游神,都在吃這個大瓜,只因巢湖廣大,大江沿岸至少就是前十的水泊,偌大的地盤,人族就要了一個名分,定下“巢湖”之名。
可要說管理,那是半點都不可能的事情。
人又不是魚蝦,豈能在水里過活。
所以聽說蹦跶出來一百二十里巢湖的時候,不知道多少毛神妖魔饞哭了。
可惜碰不得,也不敢。
除非天庭給他們討個封賞,人間王朝又賣個面子,那就相安無事。
但這事兒談妥,怕是要些日子。
人間帝王一場祭祀,起碼提前籌備三個月,這三個月,就是干等著。
再者說了,如今大夏朝的國君,還是個毛孩子,能主持個屁的祭祀。
慢說祭天,就是祭祖,都磕不了幾個頭。
有見識的毛神、草頭神,都覺得這把沒戲。
結果萬萬沒想到啊。
你個濃眉大眼的大唐朝千年土豪,竟然捷足先登、拔得頭籌?!
五銅縣的神靈妖魔小伙伴們都驚呆了。
“青銅陂”的湖神擺足了架子之后,這才在一群老朋友羨慕的眼神中,騎著螺螄青繼續趕路。
過江的時候,湖神剛到巢湖湖口,便見百幾十條井龍王在那里巡邏。
“來者何人!”
氣勢很足,這群老龍如今也是換了行頭,大巢州州城多有武庫,上乘的甲兵多得是,隨便擼一套在身上,威風凜凜、神氣十足。
再加上經歷過“巢湖之變”,是跟著白辰、魏昊賣過氣力的,期間又受魏昊氣血感染,如今不敢說返老還童,但也是增加了不少雄風,可稱老當益壯。
又因為魏昊轟斷龍爪之時,它們就在底下穩住千畝巨舟,些許神龍之血溢散出來,也夠它們受用蛻變的。
一群老龍原本三五六七八丈,現在怎么地也有十幾丈身量,于湖水江潮中巡游,聲勢絕對算得上浩大。
“青銅陂”湖神哪里見過這等陣仗,他騎著一條螺螄青,陡然見到百幾十條大龍,當時就跪了下來:“諸位龍王爺,小的‘青銅陂’湖神,是幫我朋友利國山山神丘山偉過來取個物件兒。有‘秀才’的‘貝書’為證。”
趕緊雙手高舉“貝書”,湖神嚇得都快尿了,它是白眉水蛇得道,眼上又兩道白色長眉,乍一看以為是鳥獸,實際上卻也是個帶鱗甲的。
見了一群老龍,能說出囫圇話,已經是相當的了不起。
老龍們見有“貝書”,一看果然是魏昊手筆,立刻換了面孔:“哎呀,原來是使者,是我等怠慢了、怠慢了。快快有請,備車!”
于是就見六匹六尺錦鯉搖搖晃晃現身,拉著一輛烏木車,這車烏黑锃亮,又有明珠點綴,絕對算得上豪華。
“青銅陂”湖神哪兒見過這個,當時就懵了,結果被幾個老龍王簇擁著上了車,于是稀里糊涂地就進了巢湖。
它一個水蛇,還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當時就抬頭挺胸,很是驕傲。
畢竟前方六匹六尺錦鯉拉車,非顯赫權貴,不能有此殊榮。
除此之外,往前看,三十六條十丈紅龍甲胄在身,為其開道;向后看,三十六條十丈黑龍緊握馬槊,為其殿后;左邊三十六條青龍警戒;右邊三十六條白龍巡弋。
如此排場,便是彭蠡澤的諸位龍君都沒有。
“青銅陂”湖神得意無比,眉開眼笑,心說丘老財這個朋友能處,這么出風頭的事情,不給別人就想著他,以后子孫托付,完全可以交給丘老財。
小小蛇兒修煉至今,從來都是戰戰兢兢,何曾威風過。
如今抬頭挺胸,當真是揚眉吐氣。
試問天下同類,比我今時者又有幾何?
進了湖口,又見巢湖本地道路寬敞,水草修剪得宛若牧場森林,期間魚蝦龜鱉沉浮,鯽魚鳑鲏做窩,當真是一片祥和,處處豐收。
除此之外,道旁木石極多,皆是原先人間的物事,如今樹木被水淹了,便是水下的家當,做窩的做窩,游戲的游戲,堪稱澤國樂土。
才過湖口,“青銅陂”湖神就看得羨慕無比,倘若給他此處三間房,要那勞什子“青銅陂”神位搓鳥呢。
然而隨著開道深入,他才知道自己是見識淺了。
“敢問龍爺,前方可是州城?”
“哈哈哈哈,使者說笑了,那是郊縣的小城,小城過去是縣城,縣城往北再走一段才是州城。”
什么?!
小城?!
湖神雙目圓睜,他伸長了脖子張望,見那小城之內,居然有磚石壘砌的樓房十幾棟,開闊的庭院數十處,期間還有街道市場,當真是一派熱鬧。
我的天爺!
湖神差點羨慕得哭出來,他在“青銅陂”當湖神,去得最勤快的,就是五銅縣的東郭,已經覺得很是繁華。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州城治下的郊縣小城,竟然就勝出恁多。
湖神心中暗暗叫道:難怪夏邑來的朋友,都常說寧要東城一張床,不要西城一間房,差距太大了,太大了。
陡然有些心灰意冷,還頗有些頹喪,不過有個老龍突然道:“使者若是中意一間屋舍,不若就記在名下,你既然是幫公當差傳信的,不能當外人來看。說出來使者可能不信,止州城屋舍,住個千幾百萬精靈不在話下。縣城又能住個三五百萬。這小城,橫豎住上六七十萬,都是寬敞得很。”
有些龜靈個頭兒不大,一塊地分了三樓,便是住上三個。
諸如鱉精這種兄弟多的,那就多開一個庭院,也是帶樓閣的,只消用些法力維護,便是原先的磚木繡樓,也能維持個數百年不腐。
真正用地多的,也就是龍族蟒蚺江豚之類,可這些數量并不多,像巢湖龍族,攏共加起來連五百條都沒有,一條龍盤一棟樓,那盤不了多少去。
更何況大多數都是井龍王,龍婆龍子以前就住慣了一口井那般大的地方,給他們太寬敞的屋子,反而不習慣。
所以老龍王這時候跟“青銅陂”湖神說的,倒也不是吹噓之言,而是實情。
只是落在湖神耳中,卻是徹底宛若洪鐘大呂,震得腦袋咣咣作響。
什么?!剛才龍爺說了什么?!
房子?我可以分房子?!
沒聽錯吧?!
“青銅陂”湖神嘴唇哆哆嗦嗦,多年不吐出來的蛇信子,吧唧一下就咬到了:“爺、爺…您剛才嗦我也棱昏黃?”
舌頭趕緊吸回去,湖神重新眼露期盼地問道:“龍爺!您說我也能分房?!”
“旁的自然不行,但使者幫公傳書,如何都是有苦勞的。巢湖現在人丁稀少,來些住戶也算熱鬧,還能幫忙拱衛州城。當然了,若非公之故,斷然沒有這等說法。”
“龍爺!小的不求州城豪宅,小城里挑一間帶個院兒的就成!”
只見湖神拍著手狂搓,“哎呀,龍爺您是有所不知啊,我那‘青銅陂’就快成死水了,早年間的廢水,時不時還會滲過來,來一次死一批水族,我那兒便是一條黃鱔,吃起來都是臭的。唉,我那渾家氣不過,帶著孩子回娘家快三十年了…”
提起來就是一把辛酸淚,這湖神當的,著實辛苦。
也是因為辛苦,旁人不待見的利國山山神丘山偉,倒是成了朋友。
正所謂感同身受、同病相憐,總能互相靠近一些。
不曾想,竟是歪打正著,撿著了福緣。
井龍王們也有不少是苦日子過來的,對“青銅陂”湖神的心酸言語可謂是頗有經驗,好在龍族公龍雖說浪蕩,母龍卻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性子,倒是沒有見龍婆跑了的。
當下井龍王們也無從安慰,只等“青銅陂”湖神哭了一會兒,這才商量著是不是先看看房子。
湖神也不傻,連忙拍著胸脯表示先把差事給做好,不差這一時片刻看房的功夫。
一路過去,湖神更是大開眼界,只見開了智慧的魚怪成群,往來水陸的龜鱉成堆,多有捎帶貨物的。
什么瓜果蔬菜、肉食干糧,應有盡有。
湖神好奇,便問是個甚么熱鬧。
有個老龍便道:“使者有所不知,本地水族之中,曾是‘保家妖仙’的極多,如今老家在此處的住戶要搬去別處,水族登陸不便,這是最后一趟保家護門的事業。”
原來許多“保家妖仙”趁著大夏朝廷還沒有布置巢湖周圍的府縣,抓緊時間將老本家的家當撈一點上來,多少總有。
哪怕是一錠銀子、一個鐲子,那也是好的。
龜鱉魚兒之類氣力不大,一次叼一個金銀首飾上來,已經是相當了不起,想要化個手腳出來,怎地還得幾年修行,現在這般折騰,已經是用盡了手段。
畢竟此地有定水長矛在,“保家妖仙”也不敢拿別家的財貨,去補自己的老本家。
人族因“保家妖仙”的這點最后情分,也是感念多年無形守護之恩,多有找些魚食飯菜投喂,所以才有了龜鱉背負糧食往返水陸的場面。
乍一看,好似商旅運貨一般壯觀熱鬧。
湖神看到這么個情況,心中更是感慨:“保家妖仙”大多弱小,如今卻是沾了光,分了豪宅大院兒,比我這種小毛神,那不是強了一星半點兒。
一想到“青銅陂”每每中毒,湖神就是頭大無比,感覺自己早晚被古時煉銅廢水給毒死…
心情復雜得很,但看到數里外縣城規模的時候,湖神頓時激動了,這等大城,竟然是郊縣?!
五銅縣縣城根本沒法比啊,不愧是直屬州的郊縣,這氣派就是不一樣。
那縣城溝壑俱在,期間已經有鯰魚安了家,一窩跟著一窩,好生快活。
甕城好似宮殿,縣衙猶如大內,里三層外三層,彭蠡澤的水晶宮,只怕也就這等氣派。
再看期間坊市熱鬧,之前往來水陸的龜鱉,已經在東市開張了買賣,魚食當個零嘴兒,不知道多少機靈小魚怪央著爹媽買上一些。
西市不賣魚食,卻是賣服飾的,棉麻葛衣絲綢,那是應有盡有,就是這等物事在水下保持不易,要消耗著法力,不過作個人形,穿起來也的確體面。
倘若女妖精都是拿兩個蚌殼遮胸,一團水草作裙,也實在是寒酸了一些。
都是跟人族混跡久了的,已然通了人性,有了廉恥,自然也想著衣服蔽體,遮羞遮丑總是好的。
湖神見了,心中咋舌:當真是全新氣象,彭蠡澤水族斷然沒有這般風度。
再一看,本地精靈還建了社學,都是以前人族“保家妖仙”中飽讀詩書的,開口倒也不是之乎者也,那都是年長的才學;年幼的多是聽些寓言故事,諸如《魏大象除妖》《魏大象斬龍》等等,倒是不少年長的也跟著年幼的聽。
見這模樣,湖神更是佩服,暗道這水下竟然有如此妖靈盛國,怕是整個大江都尋不到這般去處。
一路看去,湖神已經有了計較,等回去交差之后,便托人去老丈人家把妻兒接回來,“青銅陂”自然是不住,巢湖那必須要住啊。
只看這巢湖現在模樣,那將來定是個水下樂土,群妖蜂擁那是必然的,到時候再想搞個頭頂一間房,怕是比登天都難。
想到這里,“青銅陂”湖神已經樂得咧嘴傻笑,想著自己也終于是時來運轉了。
“使者,過了前方良田,就要州城。前頭就是龍爪山,也是龍爪島,使者不如先去州城轉轉,耍上一陣子,再取砂石也來得及。”
“不可不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神豈敢誤事。”
“使者真乃信者。”
“不敢當,不敢當…”
連連謙虛,湖神感覺此地真是不錯,龍族也不歧視他,交談頗為和氣,孩子來這里住下求學,怎地也要多些福運在身上,修煉起來肯定也要快一些。
而且他也琢磨著,以前瞧不上的“保家妖仙”行徑,如今可不能小覷,少不得能得到青睞也說不準。
隊伍護送“青銅陂”湖神前往龍爪山,巨大的龍爪墜天入地,龍爪扣入湖底,斷臂在湖面形成島嶼,上面怪石嶙峋,看著就是非常不簡單。
也就是表面還有一層,若是爬山登頂,必然看到龍爪斷面,那龍氣略作四溢,就不是小怪能夠承受的。
心驚膽顫到了水面,“青銅陂”湖神取了些許砂石,小心翼翼稱量了,剛好半兩,不多也不少,這才趕緊揣了包包,然后道:“小神已經取了物事,諸位龍爺,這下便告辭了。”
“使者且慢,您是頭一次來,哪能空手而歸。”
說罷,就有個井龍王下潛城中,取了兩錠金元寶,遞交給了湖神,然后道,“使者回去之后,要是帶著家眷過來安置,總是路上要有些開銷打點的。這兩錠金子,多少也能湊合著使喚。”
“青銅陂”湖神有心拒絕,可實在是囊中羞澀,不好意思道:“小、小神愧領了…”
他那治理的地方,早沒幾戶人家,就是有,也決計不會去“青銅陂”打漁,除非想不開自殺的,倒是會去他眼皮子底下表演一個跳水。
五銅縣周圍水域,若論水鬼之多,“青銅陂”當屬第一。
倘使水鬼能賣錢,那他興許還能做個財主,何至于跟丘山偉稱兄道弟。
不過如今想想也是奇緣,若非自己可憐,丘山偉浪蕩,又豈能廝混在一起。
他便是做個幫閑的,說是狗腿子有些過分,但也相差仿佛。
但這一次,湖神卻是尤為感激丘山偉這個浪蕩財主。
臨走之時,終于還是看了一眼州城,只見州城內外隔絕,妖精在城中不必擔心水泡了衣衫,自然也就不用消耗法力,諸多小怪現形之后,雖說還是怪模怪樣,卻也是衣冠在身,多少也是人樣。
至于兒童,也如人間小孩兒一般,快活地游戲打鬧,當真是羨煞了他。
好去處,好去處,當真是個好去處。
不過湖神也沒有得寸進尺的意思,能有這等機緣,已經是夠了。
再苛求,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心心念念多看了兩眼州城,見城市廣大,丁口眾多,想來大江龍神府也沒有這般熱鬧的。
只論氣象,說是個澤國都城,那是不差分毫。
原路返回,出了湖口,一眾井龍王目送他離開,騎著螺螄青的“青銅陂”湖神嘆道:“我若將今日見聞說出去,只怕朋友們聽了當是大話。”
不過這時候別人信不信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踹了兩錠金元寶,叫老婆從娘家回來的盤纏,那是真的夠了。
路上吃吃喝喝的開銷,也用不了一錠黃金的。
剩下的一錠,再買些家當,到時候在巢湖有個窩,隔三差五就過去小住,至于“青銅陂”,再呆下去早晚被毒死,不如自己挖石頭填埋算了。
這湖神…不當也罷!
反正沒人過來祭祀,方圓二三里也沒有幾戶人家,隨著天變加劇,荒無人煙是肯定的。
繼續傻守著攢功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待“青銅陂”湖神騎著螺螄青回到南岸,就見十幾條大蛇涌了過來,都是附近的神靈,旁邊兩個縣的夜游神也不知怎么地,湊巧剛好巡邏到這里,于是也就順道跟湖神打個照面。
“白眉!白眉!可去了巢湖?”
“是個甚么模樣?”
“比咱們住處如何?”
“可有彭蠡澤那般熱鬧?”
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嘶嘶作響,十幾個蛇兒腦袋湊著,看著像一團亂麻。
“青銅陂”湖神一看這場面,頓時抖擻起來:“嗐,我忙著辦事,不曾細看。不過去的時候,巢湖那邊禮數周到,那是井龍王前后開道,六匹六尺錦鯉拉車,我坐車坐了一路,甚是腰酸。”
“嚼你個騷根呢,六尺錦鯉給你拉車,怕不是你作個泥鰍狀,給它們拉車還差不多。”
“你便就知道胡吹,讓你說個真切的又如何?”
我他娘的就知道說了也是會當放屁!
不過“青銅陂”湖神倒也瀟灑,雙手一攤:“你們要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實話說了,那幾位龍爺很是和氣,我因為幫丘老財的忙,龍爺視我為‘秀才’的使者,還允許我挑個前庭后院的宅子。原本龍爺說是讓我去州城里挑一挑,我說算了,就在…”
“縣城?”
“什么縣城!縣城那是好意思挑的?那縣城比彭蠡澤的水晶宮還大,我是什么福氣,敢住那等地方?我不敢要,就找了郊縣的小城,尋個龜鱉當鄰居就行。”
“真的假的?!白眉,你莫不是吹上了天?”
“我吹你娘的蛋,倘使我說了謊,天打五雷轟。”
“我的天!”
“臨走的時候,龍爺見我寒酸,也沒好意思說破,給了兩錠金元寶,說是不讓我空手而走…”
說罷,當真就摸出了兩錠金元寶。
那金燦燦亮堂堂的,把一群神靈都照得心兒蕩漾。
連臨縣兩個夜游神,十六雙胳膊都攥得緊了。
這巢湖也太…太妙了吧!
“白、白眉,你再給說說,可有甚么章程?”
“甚么章程?”
“就是房子啊!”
“甚么房子?!”
“你娘的,巢湖的大宅子,前庭后院的那種!多少錢一套?”
“呸,那是能買著的嗎?湖口上百條龍爺守著,你掏錢去裝個闊佬試試?不扒了你這身皮。”
“白眉,你跟丘山偉說說,讓他幫忙弄幾個‘貝書’來。”
“我就隨口那么一說…”
如果是普通人間高官,這事兒倒也不難。
可魏昊那是普通官員嗎?
殺你個毛神估計都不帶皺眉頭的。
當即一群蛇兒抓耳撓腮好不煩躁,有條花斑大蟒忽然眼睛一亮:“噯,你們說,咱們現在去叩見魏大…大老爺,還來得及來不及?”
“可拉倒吧,我可是聽說丘山偉是等著請客吃飯,豪車接送家眷,還送上了‘圣王紫貝’,那土老財是家底豐厚的,你又待怎地?跟他比闊?”
“就算比不了財力,鞍前馬后出點力,混個臉熟,總是好的吧?”
“秋汛啊哥哥,你管的那口子不照料了?”
“我得先算算魏大老爺的行程,得提前點,他一落腳,我蛇皮給他當腳墊,蛇肉給他當點心,便不信了…”
“聽說五潮縣名吃就是‘蛇羹’,我刮了自己二十斤肉,應該夠了吧?”
一旁“青銅陂”湖神也是目瞪口呆,嘴上輕飄飄道:“房子而已,不至于此吧。”
“你閉嘴!你這吃獨食得了大宅子的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就一個老婆一個兒,我他娘的四房十八子呢,上哪兒尋著落?”
幾條大蟒都是愁眉苦臉,當真是琢磨著給自己來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