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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難兄難弟

熊貓書庫    錦衣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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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浩沒想到知縣家的公子這么愛面子。

  可面子解決不了實際問題,在陌生地方應該互幫互助而不是搞對立,這點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吃過晚飯,天色還沒完全黑下來,朱浩和京泓就被勒令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名王府儀衛司的侍衛板著臉道:“晚上少喝水,以后起夜必須跟值房打招呼,若是誰敢不經同意便走出這院子,挨棍子都是輕的。”

  朱浩笑了笑,這種威脅的話對他無效。

  可對京泓來說,這種對自由的禁錮就像是坐牢一般。

  京泓比朱浩年長一歲,以他這年紀,暫時沒有自理能力,平日看起來就跟個小大人一般,但驟然遇到問題,尤其還涉及居住環境的改變,很難保持平常心,到了晚上…必然思家心切。

  朱浩一臉淡然地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又從包袱里掏出兩塊蔥花雞蛋烙餅,放到桌上:“想吃的話,只管拿去就好。”

  京泓有些生氣了:“我說多少遍你才清楚?我不吃!”

  態度堅決。

  朱浩心想,這小子就跟廁所里的石頭般又臭又硬!

  哼,最好餓死你,身邊有這么個電燈泡,以后我還怎么調查王府內的情況?怎么把危險化解于無形?這無聊的夜晚又該如何打發?

  再一想,來日就要跟朱三一起讀書,能不能見到朱厚熜另說,但若是進入讀書上學的狀態,那想偷懶就不容易了。

  成天搖頭晃腦背誦四書五經?

  默寫文章?

  就在朱浩對前途感覺一片迷茫時,京泓把自己從家里帶來的東西,自一口小箱子里取出來,其中就有一包蠟燭。

  或許他很自豪,作為本地知縣的孩子,我能用得起蠟燭,而你朱浩…

  等等。

  在京泓驚訝的目光中,朱浩也隨手拿出一包蠟燭。

  打開來里面露出六根比二指還粗的蠟燭,朱浩取出一根放到桌上,簡單把燭臺拾掇后插上,又掏出火折子點燃。

  “你…”

  京泓有點難以理解。

  這小子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么?怎么條件這么好?又是吃肉餡多多的餡餅,又用大蠟燭…

  朱浩好似不知京泓的疑惑,商量道:“以后秉燭夜讀之事看來少不了,但如果咱倆同時用蠟燭,未免太過浪費…我這里雖然有桐油燈,但亮度感人,久了對眼睛不好。不如這樣,以后咱只點一根,每天我倆輪著來,這樣晚上我們就能多學習一會兒,你覺得呢?”

  京泓想了想,很有道理啊。

  雖然自己帶了一包蠟燭來,但其實只有六根,每一根能燒半個時辰就不錯了,如果加上朱浩的蠟燭…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那根綻放光明的蠟燭上,很想問,你的蠟燭為啥那么粗嘞?

  “可以。”

  京泓點頭道,“這是你一個月的用量嗎?”

  朱浩搖搖頭:“自然不是,但也不可能是一天所需,你說是吧?嘿,要不這樣,咱分日子,逢單用我的蠟燭,逢雙用你的…”

  京泓馬上發現問題所在,當即皺眉:“不可!每旬逢五就要回家,那天可不用蠟燭。”

  朱浩笑道:“你咋斤斤計較呢?你怎么不說有的月份沒三十呢…也罷,那就這樣,你一天我一天,不分什么單雙日子,你看怎樣?”

  京泓臉上突然一陣滾燙,好不容易在朱浩面前擺譜,一轉眼就把自己小肚雞腸的一面表現出來,豈不是很丟人?

  “單雙就單雙,你單我雙,大不了我們每個月輪換一次便是,若不分單雙的話容易記混。”京泓立即做出修正。

  朱浩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是怕我賴賬,連日用你的蠟燭。”

  “你…”

  京泓瞪著朱浩,似惱恨朱浩冤枉和小瞧自己,但這次他仍舊忍住了,沒有跟朱浩進一步爭論。

  夜黑風高。

  燭光搖曳。

  朱浩拿出一個紙罩子把燭臺籠住,雖然亮度有所降低,但足以滿足二人讀書所需。

  朱浩問道:“今天朱三沒欺負你吧?”

  “朱三?”

  京泓剛坐下來,書包里的書本都還沒攤開,聞言不解地望向朱浩,隨即想到什么,“你是說世子?”

  朱浩微微一笑,道:“就是她,她很任性的,尤其喜歡捉弄人…”

  “他沒有捉弄我啊…作為他的伴讀,我對他很恭敬,他可是王府世子,將來會繼承王爵,怎會一點氣度都沒有?你真是小人之心…”

  京泓本想抨擊朱浩一下,但想到今天用的是朱浩的蠟燭,且朱浩的蠟燭明顯比自己帶來的要粗長許多,怎么都是自己占了人家便宜,便不好意思發作。

  朱浩扁扁嘴,心想那是她跟你不熟,或者說你身上暫時還沒被她找到捉弄的點,等過幾天…估計你就要倒霉了。

  朱浩把自己的書拿出來,四書五經都有,書包里厚厚一大疊。

  朱浩問道:“喂,京泓,今天是隋先生給你們上課的吧?可有布置課后作業?”

  “作業?”

  京泓對這名詞感到很新鮮,一臉茫然。

  朱浩頓時了然。

  顯然隋公言并沒有布置作業,本來就是王府私教,平時就算不是一對一教學也算得上是開小灶,有什么需要朱三和朱四學的,當場教習和檢查便可。

  京泓進王府來當伴讀,隋公言就算再認真負責也要考慮實際情況,布置作業簡單,但入夜后黑燈瞎火,若沒有桐油燈或者蠟燭照明,怎么完成?

  “這個詞匯不太好解釋,簡單來說就是先生安排散學以后學生回家完成的部分功課,如果沒有…那讀書就全憑自覺了。”

  朱浩說到這里,見京泓點頭,便又問:“隋先生今天教授你們什么?我下午才到,不如你告訴我,我趕緊把落下的課程補上,免得來日先生問及我回答不出。”朱浩一副虛心向學的模樣。

  京泓本不想說,但他還是耐著性子把論語拿出來,指著上面:“就是把這部分背下來…”

  背論語?

  好沒水平的課業。

  “哦,那你背吧,我默寫一下。”

  朱浩拿出紙筆,他自然不會背默,現在難得有閑暇寫東西,不如把一些可以寫的寫出來。

  所謂的可以寫的,當然是超出這時代認知的東西,諸如什么四大名著,又或是戲本什么的…

  總之不做作業就對了!

  京泓很好奇,你都沒開始背,就要默?

  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等朱浩把帶來的紙拿出,京泓的臉色又不太好看了,因為他看到的是厚實的用三層宣紙壓制出的上好信箋,且都已裝訂好,厚厚一大本。再一看朱浩箱子里本子足有幾十冊,若是再加上那些散裝的白宣紙,加上筆墨硯筆洗等等…

  京泓很想問,你家是賣文房四寶的嗎?

  “京泓,你看什么?需要紙嗎?隨便拿就行。”朱浩大度地揮揮手。

  這種客氣的話在京泓聽來,純粹就是顯擺。

  京泓不回答,拿起論語便要開始朗誦。

  朱浩連忙道:“先不著急,我們定個規矩吧。”

  “規矩?”京泓把書放下。

  “對。”

  朱浩一臉認真地說道,“以后我們各自溫習功課,最好不要打擾對方,各顧各的,相互間不得干涉對方做事,也不能問對方讀什么寫什么,不得偷看…你同意嗎?”

  京泓腮幫子鼓鼓的,氣呼呼道:“誰要偷看你?你臉大嗎?”

  朱浩道:“不要把氣氛弄得這般劍拔弩張嘛…我說的是相互間,不是特意針對我們中某一方…這是給對方留下充分自由發揮的空間。”

  京泓覺得朱浩是誠心拿自己開涮,便不加理會,搖頭晃腦讀起書來。

  要說普通人寫東西,旁邊有個家伙在那兒嘮叨,肯定沉不下心,但朱浩是什么人?他可以在鬧市寫東西而不受干擾,同時還可以兼顧周遭環境,即便做不到一心多用,一心二用那是絕對沒問題的。

  我寫東西,只要你小子別騷擾我就好。

  一支蠟燭,燃燒了一個多時辰才燒完。

  朱浩提前把筆放下,準備出門打水洗漱。

  京泓提醒:“剛才那人的話你沒聽到?入夜后不允許隨便出去…”

  “你聽他的?”

  朱浩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這會兒那家伙指不定在哪個房里跟人廝混,或是搖骰子、推牌九,或是聊天打屁,不信你現在出去走走,能看到人影算我輸。”

  京泓戰戰兢兢跟朱浩一起出了屋子。

  還真有人影從院外閃過,嚇得他差點躲回屋子。

  朱浩笑著寬慰:“放心,只是巡夜的更夫,侍衛這會兒要戒備,王府面積大得很,幾十個侍衛很難做到面面俱到,外院這邊只需要守住幾個通道,雖說部屬有崗哨…但崗哨里的人經常不在…可惜安陸州城工商業不夠發達,入夜后沒什么好玩的,不然的話…”

  “不然怎樣?”

  京泓瞪大眼睛打量朱浩。

  朱浩本想說,不然估計大半侍衛都會偷偷溜號,我也可以帶你出去玩。

  可這時代沒有網吧、酒吧等娛樂場所,食肆入夜后基本都關門了,要說入夜后能開放的,也就是窯子,可問題是…

  兩個孩子進窯子能干嘛?

  就算能進去,身體也不允許!

  想到這里,朱浩忽然想到,是該給這時代的人們豐富一下夜晚的生活了。

  開個入夜后講評書的書場,或是弄個戲臺演戲,專門做街坊生意。

  就算賺錢不多,以后能跟京泓一起出去玩玩,找點樂子,似乎也是打發無聊時間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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