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5章一千三百一十九章·惡魔線·“哥哥,找到你了。”
這時,旁邊的呂成河接了個通訊,悄悄附耳道:“司鵲大人,鵲秋研究所找您,我帶您過去吧。”
蘇明安點點頭。這應該是司鵲麾下的研究所。
這時,他忽然咳嗽了幾聲,捂住了嘴。
掌心是觸目驚心的鮮血。
他愕然地望著這抹血跡…第二紀元的司鵲,身體不好嗎?
鵲秋研究所。
燈光醒目,液體罐滴答作響,研究員們的身影穿梭其間。
“快——快記錄下最新一次的測算數據,再耽擱一點時間,這條公式就被創生者纂改了!”
“T0322號實驗記錄…數據一切正常…”
“目前已記錄了十二個敘事錨點,快,再快一些…”人們的動作火急火燎。
第二紀元的科學尚未被徹底殺死,仍然在與創生之力打拉鋸戰。創生者隨手改法則,科學家努力留法則,雙方勢同水火。
蘇明安行走其間,大多數研究員都對他問好,但仍有人面露厭惡之色。畢竟創生之力幾乎摧毀了科學,讓許多科學家一輩子的努力付諸東流。
“啊,司鵲閣下,您總算來了。”這時,一個扎著亞麻色麻花辮的女人欣喜地走了過來,她穿著整潔的白大褂,約莫二十六七歲,胸口掛著標牌博士助理·蕭亞,笑容有一股生機勃勃的活力:“博士等您很久了,快些來吧。”
聽到這個稱謂,蘇明安的PTSD幾乎要發作。
他跟著蕭亞走入中心,刷卡開門,沉重的鐵幕后,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站在電子屏幕下。
“…司鵲閣下。”那人側頭,露出一對灰褐色的眼眸。
蘇明安的心稍微放下來一點,這個人看上去四五十歲,不是阿克托。
要是在這里看見阿克托,他頭皮都要炸了。
蘇明安盯著這位博士胸口的名牌:“冉…帛…?”
這不是第四紀元那個失意的中年科學家嗎?司鵲小手一改,讓他痛苦一生。
夕汀展開羽毛扇:“他曾是中央國聲名最大的科研者,名叫冉帛。他致力于原質芯片的應用領域,眼看就要奪得維里多多科研獎,這可是科研工作者最大的榮譽…結果,您的小筆一揮,改變了他研究成果中的一道定律,讓他的終生成果變成了上千張廢紙…”
冉帛的終身成果成為廢紙,他想質問司鵲為什么要篡改他的研究,卻被其他人網暴、人身攻擊…致使他痛苦一生。
結果,在第二紀元,蘇明安又看到了這個人。
看來第二紀元和第四紀元還真是對應關系,冉帛在第四紀元失意落魄,在第二紀元卻是最偉大創生者麾下的第一研究員。
“司鵲閣下,我這里不需要你,你可以離開。”冉帛聲音很淡,竟然直接想趕人。
看來司鵲和他的關系不太好。
助手蕭亞連忙說:“別啊,博士。雖然您和司鵲大人之前鬧了矛盾,但合作是必要的。您也是想見司鵲大人的,對吧?”
“…哼。”冉帛冷哼一聲,不看蘇明安:“出去。”
蘇明安卻徑直走向冉帛。
冉帛臉色頓時紅了,揮舞著手臂:“出去!”
蘇明安直接抓住了冉帛的手腕,這一刻,心臟之血觸發。
約莫十五歲的冉帛,站在樹蔭下。
一只滿身血跡的喜鵲,躺在他的手心。
“爸爸媽媽,看我在院子里撿到了什么?這只喜鵲受傷了,從天上掉了下來,我們應該照顧它!”冉帛連忙拿給爸爸媽媽看。
“它是遇到天敵了嗎?”媽媽是一位四十來歲的美婦人,梳著棕黑色的單邊馬尾,摸了摸喜鵲的羽毛:“好。冉帛,它交給你了,好好照顧這只可憐的小鳥。”
“嗯!”冉帛點了點頭。
這可是一條小生命,他要好好照顧它。
他包扎傷口,給喜鵲吃麥子,又用棉絮做窩,逐漸地,喜鵲的傷勢好轉了。
這天,弟弟澤爾拉著他的手,把他悄悄帶到父母的實驗室,小聲說:“哥哥,爸爸媽媽最近好像在研究很危險的東西。我之前給他們送飯時,不小心看見了一些實驗資料,那好像是…女神禁止的東西。”
“什么?”冉帛大驚。父母一心只有學術,估計是研究的東西十分重要,才會冒險違背神諭。
“我…我們要跟女神說嗎?”澤爾小聲說。
在這個時代,神明勝過一切,甚至勝過血脈親情。
“不…你怎么能這么想,澤爾,那是我們的爸爸媽媽!”冉帛沒想到澤爾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舉報,連忙說:“只要我們不說,就沒人知道。”
“可,一旦女神發現了,我們全家都會連坐吧…”澤爾猶豫。
“爸爸媽媽做的決定,就算我們也改不了。我們只能當做不知道。”冉帛很堅定,他拍了拍澤爾的腦袋:“好了,去睡吧。”
夜晚,冉帛在床上輾轉不安。他忍不住悄悄溜到了父母的實驗室,順便帶上了小喜鵲。
父母對他不設防,指紋解鎖后,他順利進門。
翻開實驗資料一看,他吸了一口氣…父母的想法太大膽了,竟然是想給“劇憶鏡片”賦予生命。
“劇憶鏡片”是自動生成的,且數量無上限,任何地方都可能會有劇憶鏡片。所以理論上,它一旦成為生命,就將不老不死、且無處不在。
“潘多拉魔盒…”冉帛想到了這個名詞。
這何異于,潘多拉魔盒有了自己的思想?
但,他很快癡迷于這種概念,雖然知道這很危險,但他更激動地感受到——一旦成功,這將是連神明都畏懼的力量。
想想吧,這就相當于寫下的任何oc,都會自動化為生命。其中的強者,甚至相當于偽凜族。
“用科學的辦法創生…!”他捧起了實驗資料,在原地激動得轉圈圈:“一旦成功,創生者和科學家不用再互相攻伐,他們可以合作!創生者提供oc與劇憶鏡片,科學家賦予生命!源源不斷的oc啊,簡直是劃時代的成果…”
“十五六歲的孩子,還挺聰慧。”這時,他的肩頭,驟然傳出了一個聲音。
“啊——啊啊啊啊!”冉帛嚇得尖叫起來,差點把肩頭的喜鵲扔出去,他這才意識到:“你!你是有靈智的喜鵲族,不是單純的喜鵲?”
黑白色的喜鵲漸漸化作一位紫發飄揚的青年,金色的眼眸微闔。
“我認可你父母的想法,這值得研究。”司鵲掃了一眼實驗資料:“女神禁止這種研究,是因為害怕動搖神明的統治…對了,你信仰的女神是哪個女神?”
“海洋天使娜迦莎。”冉帛說。
“啊,娜迦莎啊。”司鵲的語氣熟稔,露出笑容:“祂不算女性…嗯,不過世人普遍誤解了祂的性別,可能是因為祂長得太好看。”
“——祂沒有你好看。”冉帛下意識說。
下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立刻扇了自己兩個嘴巴。這話實在太冒犯女神了。
不過,面前這人真有股極強的魅力,就像魔力一樣。
“謝謝夸獎。”司鵲走到桌前,忽然拿起筆,在實驗資料上寫了幾筆。
“哎!住手!你干什么!”冉帛立刻想阻止,這么嚴謹的實驗資料,這個人怎么能隨便寫寫畫畫!
司鵲笑了一聲,沒有回答,化作喜鵲回到了冉帛肩頭:“我傷勢還沒有好全,還需要在你家住幾天,麻煩了。”
冉帛無奈,他沒法涂掉那些文字,只能祈禱父母不要發現。
第二天,走進實驗室的冉帛父母,突然爆發出驚呼:
“這,這數據是怎么回事?”
“這困擾了我們半個月的難題,是誰寫下了解答!?”
“茅塞頓開啊,茅塞頓開…思路原來是這樣…是誰寫的?”
他們詢問其他研究員,可沒人知道。
實驗的推進速度一下子極快。每天夜里,冉帛都會悄悄帶著司鵲溜進去,由司鵲寫上幾筆,第二天,冉帛父母就會發現昨天困擾的難題,已經寫好了解答。
他們心中驚駭,卻不敢聲張。
仿佛每天夜里,都會有一位“田螺姑娘”,幫他們解決一切難題。他們試過守株待兔,但司鵲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半個月后,實驗進行到了末尾。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等待著成功的那一天。
正是這一天,梧桐樹下,司鵲化作人型,向冉帛道別。
“傷勢已好,我該走了。”司鵲說。
“…你要去哪?”冉帛欲言又止。
他知道,這個人一定是大人物,意外落到他的院子里,恐怕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去…”司鵲抬起頭,望向遠方:“群星諸神之庭。”
冉帛睜大眼睛。
那是群神匯聚之地,無光無影,日月同空,坐落著至高之主的殿堂。傳言只有神明能踏入。
這個人…要去做什么?
“我還能,再見到你嗎?”冉帛輕聲說。
早些天,是他照顧受傷的喜鵲。后來幾天,則是司鵲指點他,教他寫故事,又給他講述遙遠位面的上古傳說,讓他受益匪淺。
可他知道,有些鳥兒是留不住的。
司鵲想了想,拿出一個喜鵲袖扣。
“如果,你像你父母一樣,成為了不起的科學家…”司鵲說:“你長大后,可以去地表位面最大的鵲秋研究所。在那里,你會找到我。”
冉帛重重點了點頭,將袖扣握在手中。
這一刻起,他的心愿已定。
在司鵲轉身時,冉帛忽然大聲喊道:
“——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不用你說,這本來也就是我的愿望!我要成為一個了不起的科學家!我會成為助手,成為研究員,成為博士!我會去那個研究所,讓你看到我!”
司鵲笑了聲,揮了揮手。
下一刻,鳥兒撲向天空,只留下一片黑色羽毛。
蘇明安眨了眨眼,望著眼前須發微白的冉帛。
——少年兌現了自己的承諾。
他自年少時走來,一路走過千山萬水,從偏遠的小城走來了大陸中心,走到了司鵲眼前。
但,明明那個時候實驗已經進入了尾聲,為什么蘇明安此時沒有看到成功的結果?冉帛的態度也大變,這中間發生了什么?
“…請您放手。”冉帛盯著蘇明安的手,眼里有淺淡的恨意。
NPC(冉帛)好感度:755點!(友情線)
這下,蘇明安真不知道該不該放手了。
“咔噠。”
但冉帛不知按了什么按鈕,蘇明安的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個傳送帶,“唰”地一聲,就把蘇明安瞬間推出了門外,宛若平移。
“…連‘田螺姑娘’都要推走嗎?”蘇明安的聲音飄出。
聽到這一句,冉帛的神情一變,閃過幾縷羞惱。
NPC(冉帛)好感度:805點!(友情線)
下一刻,“轟”地一聲。
鐵門在蘇明安眼前落下,冉帛閉門送客。
蘇明安頭疼地撫了撫額頭,正想轉身,忽然聽到一聲清澈的喊聲,自實驗城之外傳來。
這聲音極大,研究員們紛紛抬起了頭,望著二十六層高的通天玻璃。
一個形如果凍的透明身影,站在最高的玻璃上,金眸含笑。
陽光下,他的金色眼瞳流淌著清透的光輝。
“…哥哥。”
“找到你了。”
下一刻。
實驗城驟然閃起了鮮紅刺目的警戒光,玻璃破碎聲響起,四周涌動出了一頭頭漆黑的惡獸。
它們亮出獠牙、四處啃咬。霎時,場內一片混亂,人們嚇得四散而逃,慘叫聲縈繞不絕,血氣漸漸盈滿了實驗城。
“為了找到你,我特地求助了惡魔母神,讓祂賦予我黑暗的權能。”凜族露出很苦惱的神情:“我沒想到哥哥在世界上這么有威望,有那么多重力量在保護哥哥…要殺哥哥,真難辦啊。”
“…你才是大BOSS吧。”蘇明安抹去臉上濺到的血。
相比而言,萬物薯條之主都顯得和善了起來。
凜族微笑不言,下一刻,他腳下的玻璃破碎。
猶如一只墜落的白鳥,他倏而接近了蘇明安,單手朝胸口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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