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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旱魃之死

熊貓書庫    諸界第一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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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冷的氣流在黑暗中翻滾,那明顯區別于他色的霧氣化出一淺淡朦朧的影子來,看不清身形,更看不出五官。

  這是什么東西?

  祁罡、秦金鋒等人皆是一驚,在楊獄出聲之前,他們居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還有這么一個詭異的存在在旁邊窺伺。

  ‘鏡中人…’

  望著那被火光映在石壁上的影子,楊獄捏著長弓的手指微微一緊。

  以心眼催使通幽,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這薄薄的霧氣,是以,他才會發出這一箭,可惜,一如他預料,這影子只是影子,其本體,應該是那一面銅鏡。

  或者說,鏡子內的鬼玩意。

  以天子之氣為媒介,他感知到了尸骸之后那‘旱魃’的執念,而在其一生中,這口鏡子占據了巨大的份量。

  “你是個什么東西?”

  秦金鋒突的出手,一口鋼刀被他擲了出去,真罡一個吞吐,已釘在了山壁之上,無可傷那鬼影分毫。

  “呵呵”

  朦朧的霧氣飄蕩,使得影子時而扭曲、時而拉長,顯得十分的詭異。

  它身形飄忽,游走于山壁之上,絲毫不在意秦金鋒的試探與一干人的色變,看著楊獄聲音冷漠又帶著好奇:

  “比起你所說的破綻,我更好奇,你是怎么發現的我?難道你,身懷道果,亦或者神通?”

  “你想知道?”

  楊獄的眸光很冷,在他的感應之中,那薄薄的霧氣如水波一般流動,黑暗之中,無法看出其源頭所在。

  “其實也不是很想。”

  鬼影悠然一笑,似乎很是輕松從容:

  “神是不會在意螻蟻的想法的,你似乎有些不同,可那又如何呢?”

  “神?”

  楊獄冷哂:

  “你也配?”

啪啪啪  鬼影突然拍打起了手掌,縹緲的聲音在整座山洞中回蕩開來:

  “出來吧,陪客人玩一玩!”

  話音未落,祁罡等人已察覺到了異樣,凝神望去,就見得石橋那頭,不知何時,又出現了幾個尸鬼。

  可這幾個尸鬼,就完全不同于他們之前所見了。

  之前所見的尸鬼,無論是山洞中,還是山谷內,看似還有三分人形,實則更似鬼怪,而此刻踏步而來的幾個。

  僅從外表去看,已沒有半分猙獰可怖,體魄精壯,精氣完足,血氣旺盛,再無絲毫的鬼氣。

  這些尸鬼,一看就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全都是正處壯年,換血層級高的武者。

  “周四離!”

  “周校尉!”

  龍淵衛眾人面色皆變,認出了這批尸鬼中的熟悉面孔。

  而秦金鋒的眼神,也變了。

  周四離是他手下的校尉,他如何能不熟悉?

  可此時的周四離,相比他印象之中可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其血氣磅礴至極,雖未凝成熔爐,卻似乎比自己還要強大?!

  “這是我從十多萬尸鬼中挑選而出,最為精壯,最為完美的一批,論及血氣,不會遜色你們三人吧?”

  鬼影淡淡一笑:

  “畢竟,他們某種程度上,可是吸納了數百,乃至于數千人的血氣而成。”

  話音回蕩間,那些尸鬼漸行漸近。

  一個、兩個…直至成群!

  望著這一幕,哪怕是祁罡的呼吸都稍顯沉重,這些尸鬼一看就不同尋常,氣血強大的非人不說。

  數量還不少。

  這一眼掃去,這些氣血幾乎可比五關的尸鬼,足有二十許!

  這是何等巨大的數量?

  秦金鋒的心中一沉,整個龍淵衛,把他們四正、四副八位統領都算上,也找不出二十個凝成熔爐的武者!

  而龍淵衛,可是從一道、三州,百萬級的軍隊之中挑選出來的精銳,加之海量資源澆灌而成的!

  這尸鬼自然不可能比擬換血大成的準宗師,可他們本就不知恐懼,無知無覺,真個廝殺起來,也是極為可怖的。

  “我是絕對沒有破綻的,也不信你們能翻起多大的浪頭來。”

  鬼影俯瞰山洞,凝視著楊獄,這小子冷靜的過頭。

  隱隱間,讓他的心里升起不安。

  “不過,以防萬一,你們,還是死在這里吧!”

  聲音回蕩未落,石橋之上,已響起聲聲爆鳴。

  不似人音的嘶吼聲中,一團團血氣炸開,如火炬、似烽火般熊熊燃燒,伴隨著氣浪轟鳴,沖殺而來。

  “祁頭,帶人退出去吧。”

  楊獄隨手將四象弓掛在身后,雄渾的氣血流溢,鼓起了飛魚袍,殺意如潮般在他心中涌動。

  “錢金戈!由你帶隊撤離!”

  祁罡自不可能退,吩咐之后,不止未退,更一步踏前,擋在了楊獄身前。

  他輕挽袖袍,露出精悍如鐵石的手臂來:

  “你還不曾見過‘鵬魔真罡’‘大伏魔拳’‘滄海九疊仙’同時施展吧?”

  “不曾…”

  楊獄微微嘆氣,卻也知,以祁罡的脾氣秉性,絕無可能丟下自己一人離去。

  “你若真知那妖孽的破綻所在,大可放手一搏!”

  似有驚雷綻于面前,方圓數丈的山地都為之一震,土石飛濺,祁罡一步踏出,衣衫皆舞,人如大鵬般拔地而起。

  嘩啦啦!

  雄渾的氣血如驚濤駭浪聲于其皮膜之下透出,好似一條大江大河在他的身體中滾走、怒嘯。

  猶如大鵬振翅,長嘯聲烈。

  祁罡一生,只修了‘鵬魔真罡’‘大伏魔拳’‘滄海九疊仙’三門武功。

  其中,鵬魔真罡是護體橫練,大伏魔拳為殺伐手段,滄海九疊仙才是他半生修持之根本!

  伴隨著一聲長嘯,祁罡無有任何保留的催動了他內煉之根本!

  頃刻之間,祁罡本就霸道的氣勢,竟又自拔高了一層!

  不,不是一層!

  他足下發力,一步一踏,而每一步踏出,他的氣勢就會再度拔高一層,如同無邊汪洋的大海上,浪頭涌起。

  重重疊疊,滄海九疊!

  “祁罡前來,送諸位安息!”

  轟隆隆!

  九次拔高,九次重疊,祁罡這一記大伏魔拳的威力攀升了不知幾何,只一拳轟鳴,就生生擋住了十數頭尸鬼的暴殺。

  絢爛的血氣與真罡碰撞,似照亮了整座山洞。

  “閃開!”

  秦金鋒一把推開攙扶自己的幾個刀客,發出低喝,讓眾人離開,自己則是一把扯掉了幾乎遮住他眼睛的油皮。

  帶著一身鮮血淋漓,同樣沖向了石橋!

  “不錯的拳法…”

  那鬼影似有動容,旋即冷笑:

  “垂死掙扎,實在可笑…”

  它的話音未落,就又聽得一聲爆鳴,循聲望去,就見那背弓的小子,亦是足下發力,身形躥升,竟向著地淵對岸跳去!

  無數聲嘶吼響徹山洞,地淵再度暴動起來。

  “不知死活…”

  鬼影冷笑一聲,這地淵足有三百多丈寬,任你什么輕功也休想一躍而過,而只要落入其中。

  地淵中不知幾千幾萬的尸鬼,足以讓任何人死在其中。

  然而…

  弓弦彈抖,箭矢飛射。

  楊獄踏風而動,弓開連環,一支支他以兵甲靈通術打造的箭矢被他射出,周游六虛弓施展到了極限。

  卻非是飛向對岸,而是射向身下!

  弓弦震動,氣浪于身下一團團的炸開,伴隨著一聲聲凄厲的鬼叫,楊獄隨風而動,飛向了對岸。

  “那小子的箭,從哪來的?!”

  鬼影心中驚詫,這小子只有一口弓,怎么箭射不完一樣?

  它心中一震,隱隱間嗅到了不安的味道,眼見他即將跳動對岸,忍不住追了過去。

  最后一踏,楊獄徑直落向對岸,以他的目力,于此幾乎可以看到對岸一切細微之處,若隱若無的紅光、

  遍地的尸骸、尸臭,那蹲坐墻角,一動不動的白衣女尸,以及聲聲如泣如訴的嗚咽之聲。

  他的感知強大,能夠清晰感受到那駭人至極的血氣。

  這絕不是人能夠擁有的血氣,秦金鋒、王景奇這樣凝練了熔爐的五關強者,氣血放在其面前,也如螢火般微不足道。

  遙隔數百丈,都有著炙熱的氣浪撲面,讓他呼吸都覺得滾燙。

崩崩崩崩崩  落足的瞬間,楊獄長弓連開九次,九道青光漫卷風龍將咆哮著殺來的尸鬼釘死在山壁上。

  真罡的加持下,他的箭術越發的凌厲,如此近距離,他的箭無有不中,無有不破。

  在最為精銳的尸鬼盡數被祁罡、秦金鋒兩人攔下的情況下,尋常尸鬼,自不可能避開他的箭矢。

  未多久,對岸的尸鬼就被他一掃而空。

  “青女…”

  楊獄緩步而前,飄揚的衣衫垂落,激蕩的血氣平復,內息、真罡,乃至于心境都定了下來。

  青女,亦或者說旱魃,是能夠被人擺弄的存在嗎?

  答案是否定的!

  經歷了以天子之氣為媒介所見的幻象之后,楊獄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一個遭受了人世間最為慘絕的痛楚的人,無論生死,都是絕無法被仇人所掌控的。

  “你們,無法掌控她,無法驅使她,只要我心無敵意,她便不會有任何反應。”

  楊獄腳步放緩。

  這一點,若不說破,沒有任何人能夠做到,因為任何到此之人,都是心懷怨念,敵意的。

  哪怕沒有,誰又能在這樣堪稱煉獄的場景中,直面那非人般可怖的存在,還心中平靜?

  “你知道又如何?!”

  投映而來的鬼影變得扭曲而暴戾:

  “旱魃身前三尺,神都無法靠近,你縱然知道又如何,你什么事都做不了!”

  眼見楊獄的腳步不停,而眼前空地再無尸鬼可用,鬼怪的聲音劇烈波動了起來:

  “離開!速速離開!”

  “只有你停下腳步,我可以放你們所有人離開!”

  “止步!”

  一如任何人都無法傷及只有影子的它,它也根本無法傷到,干涉到任何人。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楊獄越走越近。

  “你想死嗎?!”

  鬼影暴跳如雷,楊獄的平靜與從容讓它感覺到了莫大的不安:

  “一旦你動了殺意,必死無疑!!”

  “錯了。是敵意,而非殺意。”

  距離女尸十丈之地,楊獄挽起了袖口,精悍的手臂屈伸著,感受著比之沸水更為滾燙的溫度。

  他的毛發在卷曲,血液在沸騰,周身的溫度在攀升,特制的飛魚服都變得滾燙一片,好似要燃燒起來。

  “入谷之前,我心中始終有著疑惑,旱魃,為什么要停留在猿鳴谷,她為什么不離開?”

  楊獄緩步靠近,似是在疑問,又好似在自言自語:

  “直到我終于聽懂了她的哭泣,方才明白過來…”

  石壁上,鬼影已然扭曲的不成樣子,這是它心中升起了恐慌,可它仍然在咆哮,只是聲音變得尖銳:

  “你再走一步,你就會死!!!”

  “呼!”

  楊獄閉目屏息,可他的五感太強大了,哪怕目不可視,仍是精準的捕捉到了四周的環境。

  并在那鬼影越發劇烈的波動中,五指箕張,抓向了那足可消融金鐵的三尺禁地:

  “你以為她只是在怨恨嗎?”

  “不,她在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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