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大包藥材剛出門,胡萬就跟了過來。
“胡師兄,你這是?”
楊獄心中一動。
他何嘗不知道表現的太過會引人注意,他也曾想過藏拙,可行不通。
為了藏拙而耽擱了自己換血的進度,這已然不是得不償失,簡直是因噎廢食了。
換血,可不是終點。
“老頭子對你可真是好的沒話說。”
胡萬吧嗒著嘴,羨慕不已。
他拜入魏河門下少說十五年了,從沒見過進了他手里的錢,還會還回去的。
只能說,人與人真的是不同。
“有嗎?”
楊獄想了想,似乎還真有。
“你以為這藥材,是誰都能拿到的?”
見他一臉茫然,胡萬滿臉胡茬顫動:
“你以為這僅僅是一包藥材嗎?不是!這是安身立命的本錢,遠比刀法還要珍貴的東西!”
回想起自己當年的努力,胡萬心都在發顫。
換血的意義比讀書考中秀才還要重大,后者只是依仗于朝廷所帶來的地位變化,
前者,卻是真真正正只屬于自己的力量。
‘這么說,老頭子很看好我?’
楊獄心中泛起念頭,沒有說話。
兩人一前一后離開小巷,一如兩月前一般說這話,只是與上次不同的是。
不需要楊獄開口,胡萬一路的嘴都沒有停。
楊獄靜靜的聽。
“人的身體是有極限的,任你如何打熬,也不會比的過牛馬等牲畜,而一旦換血,那就大大不同了!”
似是怕楊獄不理解,胡萬稍微停頓了一下,道:
“就好比,同樣樣式的一把刀,生鐵與鑌鐵的差距,就之前那幾個混子,隨手一拍就能將他腦袋打進褲襠!”
“…不錯的比喻。”
楊獄嘴角抽了抽,停下腳步,指了指前方:“胡師兄,我家到了。進去坐坐?”
“不了,不了。”
胡萬拱手告辭,又叮囑楊獄得空了一定要去他那里坐坐。
楊獄目送他遠去。
回想著兩次見面胡萬的態度,魏老頭的細微變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這就是習武的魅力嗎…”
推門,回家。
楊獄大火燒開,開始按照順序下藥材,大火、慢火的不停變換,忙了一個多時辰。
才放下鍋蓋,只留下零星小火慢慢加熱。
與之前不同,這一次的藥材不再是外泡,而是內服。
煉制,也更為麻煩。
“呼!”
擦去額頭上的細密汗珠,楊獄松了一口氣,接下來,就等藥液冷卻,就可以嘗試煉血了。
等候藥液冷卻的同時,楊獄也并未閑著,微微閉目間,來到暴食之鼎中。
鼎壁上,有著幽光泛起:
掌握食材:‘斷刀’已煉化,‘人皮卷’煉化進度(86/100)
暴食之鼎:蓄能進度(89/100)
“老母想爾服氣錄…”
盯著漂浮在眼前的人皮卷,楊獄有些頭疼。
這兩個月他自然沒有閑著,人皮卷的煉化接近了九十,即將得到其上記載的秘籍。
只是,煉化過程中,他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
單純的土石,已經漸漸的滿足不了暴食之鼎,他算了算,就算他晝夜不停的吃土、石。
想要開啟下一次煉化,怕不是也要一年的時間。
只所以暴食之鼎又接近了全黑,是因為他吃了足足兩個月的‘鐵’!
從李二一那里拿的錢,很有一些就是花在鐵匠鋪。
他不是食鐵獸,肉體凡胎的,大塊鐵想吃也嚼不動,只能讓鐵匠打造出一些適合的‘鐵珠’。
這造價,可不低。
“要命啊…”
楊獄拿起人皮卷,正要開始研讀,突然察覺到外界有動靜。
睜開眼,楊婆婆來到了灶臺邊。
“是不是太累了?站著就睡著了…”
老婦人心疼的握著楊獄的手,要拉他回屋。
“婆婆,我這還熬著藥呢。”
楊獄苦笑。
這一鍋藥干系重大,不吃到肚子里,他是怎么也不會安心的。
見老婦人還是皺眉,楊獄連忙轉移話題,詢問老婦人之前去了哪里。
“去看了看王捕頭。”
老婦人嘆了口氣:“他之前在青州受的傷就沒有好,這次又碰到賊人,傷上加傷,已經下不來床了。”
“這么嚴重?”
楊獄心中一緊。
偏偏是臨近秋后的這個關鍵時間點,王佛寶受了重傷,這不由得他心中不擔憂。
要知道,這伙人要是劫獄還好說,要是劫法場,那首當其沖的可不就是行刑的劊子手?
“是很嚴重,我去看他時,整間屋子都是血腥氣。”
老婦人憂心忡忡:
“希望他不要有事吧,不然,城里就更加亂了。之前要不是他,外城暴動就要波及內城了…”
“王捕頭體格那般健壯,一定會好起來的。”
楊獄一邊安慰,一邊讓老婦人回去休息。
然后也沒耽擱,來到廚房,藥液還沒冷卻,楊獄也只能耐心的等待著。
這一等,就到了傍晚。
掀開鍋蓋,藥液已經熬干了雜質,只有一層紫黑色貼在鍋底。
楊獄小心的將這一層藥膏收集起來,又用熱水將這鍋刷了好幾遍,才回到房間里。
關好門窗,盤膝坐在了床榻上。
“希望能一次成功…”
深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躁動,楊獄方才將揉搓成丸子的藥膏,一枚枚的吞服下去。
將所有藥膏吞服下去,想了想,楊獄又摸出十來顆蠶豆大小的鐵珠,捏著鼻子咽了下去。
“呼!”
“吸!”
楊獄強行調整著呼吸,回想著魏老頭之前說過的注意事項。
緊張、忐忑涌上心頭。
魏老頭和胡萬以為他是天才,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所謂的天才。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楊獄的身軀猛然一顫,一股洶涌的熱流胃部炸開!
繼而,一股股火燒火燎的刺痛擴散傳開。
腸胃、五臟、骨骼、四肢,幾乎是一眨眼,楊獄已是痛的幾乎叫出聲來。
只覺全身的血液全都涌上了臉!
滾燙、
膨脹、
幾欲噴薄而出!
這一瞬間,楊獄甚至能感受到口鼻眼耳中有液體流動,似乎下一刻,就要全部噴出去!
“不好!這要是噴出去還得了?!”
楊獄心中狂叫,再也忍不住,一個翻身下地,連鞋都來不及穿,就推門而出。
沖進了茫茫夜色之中。
他,要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