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總是搞不清楚這二者的關系,很多人都認為能力和才華其實是一件事,但在心理學中,它們的主要區別在于精神驅動和需求。
你以你的能力完成了一件事,這叫做你有能力完成某事,你以你的能力很完美,甚至是遠超規格的完成了某事,叫做你在某方面非常有能力。
你對某些事有激情,能夠長時間專注,不從眾,能創新,并在單位時間內取得既與他人不同,又比他人更好的成果,并且能從中深受鼓勵,這叫做你在某方面有才華。
你的老板讓你去做某事,你做了并且做完了,那你就是有能力完成這份工作,你做得比較好,就說明你能力比較強。
但是驅動力是老板的任務,收獲可能是工資或者是老板的表揚,不論是驅動力還是收獲,都是間接的,外在的。
但如果你自己去做某事只是因為自己想做,經過思考之后完成了這件事,在過程中你自己對此感覺到分外滿足,精神得到了慰藉,心情得到了放松,同時還取得了相當不俗的成果,就說明你在這方面有才華。
不論是驅動著你去完成這件事的想法,還是感到精神愉悅的收獲,都是直接的,內在的。
能力更像是與外界社會交際的一種工具,而才華更像是錨定自己存在價值的體系。
能力通常是一錘子買賣,你可能有能力讀書考試,有能力經商從政,有能力說服他人,為了獲取你的生存需要,你將不斷運用這些不同的能力在社會中立足。
才華通常是完整的系統,你的精神驅動力、認識能力、思維能力、執行能力、反饋機制高度統一,你能從這一件事當中獲取你的物質和精神需要的全部。
而由此可以看出,編輯部給狂笑之蝠這一角色只設定了能力。
他有能力打敗強大的敵人,他有能力謀劃一個龐大的陰謀,他有能力獲取某樣強大的道具。
但是他有這么做的精神驅動力嗎?有從多方面、多角度正確認識這一事件的認識能力嗎?有對完成這一過程的方式方法進行創新的能力嗎?有將別出心裁的想法落地的執行能力嗎?有從完成這一系列事件當中滿足自我精神需求和自我價值實現需要的反饋機制嗎?
很明顯,他都沒有。
他想做的,他所做的,他所收獲的,他所感受到的,這四樣東西完全沒有關系。
他想毀滅宇宙,但是他沒有采取效率最高的方法,他所采取的毀滅宇宙的方法其實也毀滅不了宇宙,他沒有收獲到毀滅宇宙,他也沒有從他毀滅或不毀滅宇宙的種種行徑當中感受到任何快樂。
這么說可能有些單薄,但如果略作對比,就能明顯感受到差距。
小丑想要蝙蝠俠笑,于是他就花招百出,竭盡全力,不斷地導演出有可能讓蝙蝠俠發笑的戲劇,他有好幾次差點讓蝙蝠俠笑了,而在這個過程中,他發自內心的快樂。
蝙蝠俠想向罪犯復仇,于是他磨練自己的技巧,提升自己的水平,打造出了黑暗騎士的威懾力,在法律顧及不到的地方建立了一種新的秩序,在這個過程當中,他也感覺到滿足。
所以小丑在逗笑蝙蝠俠方面和蝙蝠俠在打擊犯罪方面都是有才華的。
哪怕編輯在狂笑的劇情當中加上那么一句“他終于用他強大的智慧接近了他的目標,此時他由衷的感到快樂”,這個人物都不至于這么單薄。
人物的動機讓觀眾們明白他的追求,人物的手法讓觀眾們明白他的能力,人物的收獲讓觀眾們產生共鳴,如果這些都沒有,那觀眾們到底是在看些什么呢?
就像狂笑利用時間跳過完全的隱沒了蜘蛛俠和杰森的轉變歷程,編輯部門利用強加給狂笑的各種不合理的能力,完全隱沒了狂笑的動機、手法和收獲,那漫畫讀者到底是在看什么呢?
而席勒在這劇目中的舉動雖然沒有其他阿卡姆瘋子那么傳奇和勵志,但是他更加直指要害,暴露了狂笑之蝠最本質的行動內核——逃避與虛無主義。
某一個國家對于其文化內容中角色的塑造其實能夠部分的反映這個國家的特質,而角色塑造風格產生的轉變也能反映這個國家時代的轉變。
美國漫畫有很長一段時間是非常單純的鼓吹英雄主義,把英雄和普通民眾區別開來再對立起來,以此來勾勒種種戲劇沖突。
但那個時候,英雄的價值觀還是比較正常的,要勇敢,要強大,要積極進取,要懲惡揚善,這也代表著輝煌年代世界燈塔的驕傲和野心。
而之后一些反英雄相繼出現,他們不再是完全正確的,而是有苦衷,亦正亦邪,故事也不再一味地強調英雄的正確、罪犯的錯誤,他們不再在意自己對不對了,比起燈塔,他們開始朝著世界警察邁進。
而當狂笑之蝠這類角色出現,他們不但不再追求理論勝利,甚至也不再探討實踐勝利的方法,這聽起來是不是很像精神勝利法?
就算我沒有目標,沒有計劃,不實現自我價值,不考慮自身感受,反正就是贏。
這是一種徹頭徹尾的逃避思想和虛無主義,當他們開始想,在一個虛擬的世界當中,我能為所欲為,這個角色有多強全憑我設定,你別管我合不合理,這是漫畫,較真你就輸了的時候,就說明他們既缺乏服眾的理論,也缺乏讓人真正閉嘴的能力。
超人的設定離不離譜?在超人出現的那個年代,這個設定簡直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但編輯就是可以通過超人的故事來展現真正的英雄主義,這些情節能夠體現出主義,而主義又能說服觀眾,所以超人大受歡迎。
蝙蝠俠的設定離不離譜?哪怕是放在現在這個年代,他的離譜依舊為人津津樂道,但是他們有足夠的辦法讓蝙蝠俠的故事在世界范圍之內廣為傳播,且一流行就是數十年,當這變成童年回憶的時候,有多離譜也不是那么重要,蝙蝠俠依舊是明星英雄。
而且這倆的離譜刊物可不比狂笑少,甚至有一些不為大眾所知的古早刊物當中,他倆可真是簡譜和五線譜鬧離婚,離譜中的離譜。
這就說明狂笑的失敗并不完全來自于他那離譜的設定,而是美國通過漫畫說服讀者傳遞價值觀的能力減弱,對于世界流行文化的掌控力也減弱了。
更重要的是,編輯部知道這一點,他們自己也心虛,所以狂笑就必須得贏,因為他們不再有信心利用超級英雄故事來探討更深層次的問題,因為他們明白,這不再是能用價值觀輸出來顛倒黑白的年代了,所以只有贏才能證明正確。
所以編輯部只能去其精華取其糟粕,把蝙蝠俠和超人故事當中對于價值觀的探討和對各類社會問題的探討棄之不顧,只把他們最后的贏拿過來,妄圖通過這種方式再創輝煌,結果自然是拉了坨大的。
很多人對此表示不解,覺得這是編輯部創作水平斷崖式下跌,但也不想想,這也不只是編輯部斷崖式下跌啊,這明顯是這整個國家正在均值回歸。
很多人可能覺得,不就是一部漫畫當中一個離譜的角色嗎?又怎么會以小見大到這種地步呢?
但實際上,歷史沒有巧合。
2017年9月,漫畫《黑暗之晝:鑄件》發布,狂笑之蝠初次登場,一經登場就引起熱烈反響,隨后因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成為美國歷史上最失敗的漫畫人物之一。
2017年5月,海外版抖音Tiktok出海,一經推出風靡全美,從此以后,美國各路勢力喉舌傳統媒體的崩盤、美國世界性話語權的衰落由此開始。
當時這個軟件的主要內容也不是討論美漫,狂笑之蝠的口碑衰落或許也和這個小小的軟件沒有關系。
但縱覽歷史長河,一連串過于靠近的歷史事件只能證明這一刻必定是某個歷史節點,一定有什么東西在這個時間點發生了驚人的轉折。
而也同樣以史為鑒,這些小事并不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把時間線再往前推一些,這恰恰是另一道自東方海域掀起的巨浪的余波。
由此繼續分析,這種虛無和逃避主義以及一定要贏的觀念又來自于何處?
文化上的對壘總是先于一切又慢于一切,因為文人總是自大的預言,卻更享受事后諸葛亮帶來的虛榮感,文化上發生的轉折有時會預兆未來之事,但更多是隨時局發生重大變化之后而轉變。
如果我從來沒有對手,我自然就不必贏,如果我能輕松碾壓對手,我自然可以把我碾壓的方法洋洋灑灑寫上幾篇勝利心得,如果我和我的對個平局,我一定極盡春秋筆法來寫我如何毫不費力輕松取勝。
如果是想打卻打輸了,也至少從其他角度寫寫為何我們血賺不虧,哪怕至少敢打,也一定要謳歌勇氣,訴說正義。
如果最終展現出來的只有逃避和虛無,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席勒凝視著狂笑之蝠,他曾希望這個角色永遠不要在他面前出現,但又從另一個角度希望他快點出現。
并非是席勒著急打死他,而是一旦他出現,就昭示著席勒心中一直以來懸而未決的某些問題終于有了答案。
站在狂笑之蝠面前,席勒微微閉上眼。
比飛機引擎的轟鳴聲,更響的炸彈爆炸聲使他無法再聽到任何聲音的時候,在震顫中朦朧的視野停留在手表的表盤上,年份的數字停留在了“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