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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尚可喜過年

熊貓書庫    活埋大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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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點兒高點兒!媽拉個巴子,你個老兔崽子眼瞎啊,掛歪了!”

  康熙十一年大年初一清早,順治皇帝的好俺答,康熙皇帝的尚叔叔,廣東第一“慈兒”尚之信,正袖著手站在平南王府的九間殿外的臺階上面。一邊指揮著幾個藩下奴才掛燈籠,設圍障,給樹木纏彩條。一邊在指桑罵槐,氣他的不孝之爹尚可喜呢!

  本來尚之信在廣州城內有自己的王府,就是原來那個靖南王耿繼茂和尚可喜一塊兒在廣州混的時候,修建的靖南王府。后來耿繼茂滾蛋去了福建,好好的王府就給順治賜給了自己的好俺答尚之信。

  不過當時尚之信人在北京,整天陪著順治吃喝玩樂,他在廣州的世子府當然只能空著。

  但是尚可喜多孝順的爹啊!哪怕尚之信不在廣州,他的房子也是年年裝修,搞得比尚可喜自己的平南王府都好。

  可是這孝順老爹最近卻變壞了,成了不孝之爹!不僅奪了尚之信的兵權,而且還有意廢了尚之信的世子,讓尚之孝接任,你說這尚之信能不生氣嗎?

  廢世子這種事情,在大清入關之后好像就沒發生過。尚可喜居然敢想這事兒,這也太不孝了!

  而且尚之信是什么人呢?他是俺答公啊!是先帝順治爺的好兄弟,是康熙皇帝的好叔叔,那是尚可喜能廢的?

  也就是先帝不在了,先帝的好兄弟沒人罩了,要不然尚可喜廢了自己也不敢廢尚之信啊!

  另外,尚之信覺得自己對大清朝還特別的忠......為了阻止朝中的奸臣忽悠皇帝削藩搞得天下大亂,那真是鞠躬盡瘁,就差死而后已了。

  所以尚可喜想廢他,不僅是不孝,而是還是不忠。這不忠不孝之爹,還能要嗎?

  可惜尚之信手頭也沒有能為國除害的軍隊,只能大年三十的來尚可喜家里罵幾句解一解氣。

  尚之信在外面罵爹的時候,他的不孝之爹尚可喜則在九間殿里面和二兒子尚之孝,十三閨女尚淑英,軍師金光,還有兩廣總督金光祖,以及廣東巡撫劉秉權,一塊兒在商量關系到平南王府存亡的大事兒——如何剿滅朱三太子和避免遷往云南。

  這乍看是兩件事兒,實際上就是一回事兒!

  在尚可喜得知了康熙皇帝準備讓他去云南吃苦受窮之后,立即就通過留在北京當人質的兒子尚之典、尚之杰到處通路子,在花了一大筆銀子后,終于走通了大學士索額圖的門路。

  尚之典還從康熙皇帝那里得到了一個準信——只要能滅了朱三太子、朱三太孫,移藩的事情就沒有了。

  得到了準信之后,尚可喜剿滅朱三太子的積極性一下子就高漲到不行了。不僅把在前線帶兵的兒子尚之孝叫回廣州要面授機宜,還把自己二十多歲的閨女,續順公府的太夫人尚淑英也一塊兒叫回廣州過年。

  尚可喜要趁這個機會向自己的親閨女了解一下潮州府那邊的真實情況。畢竟潮州府是續順公府和潮鎮總兵劉進忠共守的地盤,尚淑英這個克夫娘們掌握的才是一手資料。

  而兩廣總督金光祖和廣東巡撫劉秉權也都不希望用尚可喜換吳三桂......他們倆都是陳漢軍,一個是正白旗的奴才,一個是正紅旗的奴才,都是奴二代。在吳三桂還是大明忠臣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是大奴才了。這奴輩豈是吳三桂能比的?怎么能給吳三桂這個奴中晚輩打下手?

  而且,吳三桂雖然和尚可喜、耿繼茂父子一起并稱三藩。但他和尚、耿二王,還有那個給李定國敲死的孔有德,還有續順公沈家其實不是一路的。

  吳三桂是關寧軍,孔、尚、耿、沈都是東江鎮出身。關寧軍和東江軍在明朝的時候就是死對頭。東江軍的老大毛文龍不就是給關寧軍的督師袁崇煥搞死的嗎?

  后來孔有德、耿仲明在山東造反,一度搞得風生水起,也是被吳三桂的老爹吳襄給趕跑的。

  至于那幫投靠大清比三順王一順公更早的陳漢軍,自然更看不上吳三桂了。

  吳三桂一個奴中晚輩,因為走投無路才投靠大清的,憑什么當藩王?現在還要讓他來富得流油的廣東......他要成了廣東的藩王,那金光祖、劉秉權這樣的資深漢軍奴才還能和以往一樣,一波波的來廣東撈錢嗎?

  另外,金光祖、劉秉權還深知廣東的軍事潛力遠遠大于云南——人多、錢多、糧多,而且還在海邊上,可以和洋人貿易以輸入火器、火藥。

  這要真讓吳三桂來了廣東,將來就算不造反,早晚也會養成尾大不掉之勢啊!

  因此金光祖、劉秉權這一類忠心耿耿的陳漢軍奴才,大多都不想拿尚可喜換吳三桂。所以今兒一大早,金光祖、劉秉權就借著拜年的由頭一起來了平南王府,想和平南王商量怎么才能把移鎮換藩的事兒搞黃了。

  幾個人正七嘴八舌商量的時候,九間殿外就此傳來了尚之信的聲音。

  聽見尚之信在罵“老兔崽子眼瞎”,九間殿內的幾個人都不說話了,全都愣愣的望著尚可喜。

  尚可喜的臉色也鐵青似黑,他當了那么多年的大王,現在居然受這個逆子的鳥氣,能不火大嗎?

  不過火大歸火大,發作卻是不能發作的。因為尚之信現在還是俺答公......先帝的俺答,今上的干叔叔,奴輩還在!罵尚可喜兩句不行嗎?除非康熙皇帝點頭同意,否則尚可喜敢弄死尚之信那就是以下犯上!

  所以他只能忍著罵繼續議事兒。

  尚可喜皺著眉頭,說:“前幾日的邸報上說,皇上已經任命施瑯為欽差福建水師提督,并且命施瑯重建福建水師,配合欽差大臣米大人一起剿滅逆賊......這重建水師沒個一兩年根本不行啊!皇上難道是想持重緩剿?”

  尚之孝看老子裝聾作啞,只當沒聽見他哥哥的罵人的話,也只好在心里暗罵一句:“你個老兔崽子不僅瞎,而且還聾!”

  然后他只能把心思收回到了剿滅朱三太子父子的軍務上了。

  尚之孝嘆了口氣,對某個又瞎又聾的老兔崽子道:“阿瑪,孩兒離開棉湖寨的時候也聽米大人說了,皇上已經給他下了手諭,讓他持重緩進。在大軍齊集之前,不必勉強進擊,以免為賊所趁。”

  尚可喜嘆了口氣:“皇上到底還是英明啊!如此從容調度,破賊只是早晚的問題。咱們該怎么辦?等得了嗎?皇上說給咱們一個機會,可也沒個時限......”

  他想了想,又道:“另外,朱三這伙逆賊興起的也太蹊蹺了,怎么一夜之間就搞那么大了?”

  他又扭頭看著長得白白胖胖,一臉福相,深受潮州人民愛戴,被尊稱為“克夫英”的閨女尚淑英,問:“淑英,你久在潮州,多少知道一些朱三一黨的情形吧?特別是那個諸葛軍師,知道什么,都說說吧。”

  一聽見尚可喜提起諸葛軍師,尚淑英的火一下就大了,“那就是個賣卦的大忽悠,還長了一張硌應人的烏鴉嘴。當年女兒才嫁去續順公府的時候,他就在南溪橋擺攤賣掛,自稱什么三和子。

  女兒過南溪橋的時候照顧他生意,讓他算了一掛。他也不說好聽的,居然咒女兒是什么天煞孤星,克夫、克子、克父!哼,女兒正出嫁呢......他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尚之孝聽了這話,眉頭頓時大皺,“妹子,咱妹夫和咱妹夫的兩個庶子不都......都沒了?”

  說著他就扭頭看著自己的老爹尚可喜——克夫、克子、克爹啊!夫和子都沒了,下一個就是您老人家了?要不您老人家把王位讓給我,然后您去北京躲躲?

  “看什么看?”尚可喜瞪了兒子一眼,“老子命硬著呢!”

  就在這時九間殿閉著的大門,忽然被人“咣當”一下撞開了。

  眾人往大門那里一望,就看見剛剛還在外面“罵爹”的尚之信闖進來了,腰里還掛著把順治皇帝送他的腰刀,還有一把葡萄牙人送他的火槍!

  尚可喜看見兒子這樣,又想起閨女的“克爹”命,頓時就害怕了,忙對尚之信道:“俺,俺答公,你別沖動,也不要相信外人的胡言亂語,阿瑪是不會廢了你的世子之位的......”

  尚之信似乎愣了一愣,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阿瑪,祖澤清帶著吳三桂的軍師劉玄初來給您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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