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就好!有人就好!
驚魂未定的淺井鳩急急忙忙,一瘸一拐的向著那一對母女走去,
“嗚…”
突然那對母女的腳下竄出一條大黃狗來,這廂齜牙咧嘴,露出森森的尖牙,前身微伏在地,做了一個攻擊的姿勢,看那樣兒只要他敢再靠近,必是要對自己下口了!
淺井鳩先是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前頭對自己還十分友善的大黃狗為何現下兇相畢露了?
卻聽那少婦笑了一聲,看著腳下的大黃狗道,
“你倒是聰明,知曉先暫時安撫他,再來向我報信…”
說著上下打量淺井鳩一眼,還是對那狗說話道,
“不過你做的極好,他的功夫很高,你要不是應變的快,說不得現下就變成一只死狗了!”
“嗚嗚…”
大黃狗似是聽懂了少婦的話,有些得意的搖了搖尾巴,
俺當然聰明!他一進院子俺就聽到了動靜,聞著他身上的味兒,就知曉他不是好人!
淺井鳩立在原地,聞言是雙眼之中兇光閃爍,惡狠狠地瞪了那條大黃狗一眼,
沒想到!我淺井鳩竟有被狗耍的一天!
他也不理那條狗了,只盯著那一對母女問道,
“你們是甚么人?這里是甚么地方?為何我進來之后便再也不能出去了?”
那圓臉的少婦白眼兒一翻,卻是對著自己女兒說道,
“娘說的沒錯吧,這賊笨的厲害,不出一柱香的功夫,他就會自己跑出來…”
對女兒說完,她才轉臉對淺井鳩道,
“你是自斷雙腿雙手,我讓人將你拖出去,還是我來給你斷了雙腿雙手,再讓他們拖你出去?”
淺井鳩經過這么一番折騰早就察覺這宅子詭異了,可眼前就一對母女,乃有血有肉的人,只要不是鬼他就不怕,當下獰笑一聲道,
“你打斷我的雙腿雙手,就憑你的這條狗么?”
說話間,人已縱身向前,沖著那一對母女撲了過去,那一對母女見他撲來,卻好似嚇傻一般,立在那處一動不動,眼看著淺井鳩都到身前了,突然他的眼前一花,
“啪…”
淺井鳩的臉上重重挨了一巴掌,這一巴掌的力道奇大,打得他身子一歪,人就摔進了路邊的花叢之中,
“汪…”
那少婦腳下的大黃狗低叫了一聲,撲過去咬住了他的一條傷腿,
“啊…”
尖銳的犬牙,深深的陷入了他的傷口之中,淺井鳩舊傷加新傷,痛上加痛,立時慘叫一聲,身子從花叢之中便翻滾了出來,他也是機警,身子在方磚地上一滾,立時就往一旁滾去,遠遠的離開了那少婦與狗,那只大黃狗也不追擊,只是壓低了身子,口中狺狺有聲,目光森然的盯著他。
“你…你究竟是誰?”
淺井鳩掙扎著站了起來,伸手摸了摸腫脹的臉皮,目露驚恐的看著面前的一對母女,剛剛那一巴掌根本不會是一個普通人能扇出來,這女人是個高手!
那少婦很是不耐煩道,
“你倒底是自己動手,還是要我來動手,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不選,待會兒下場凄慘,可別怪我沒有早知會你!”
淺井鳩立在那處,上下打量這女人,見她披頭散發,一身的寢衣,顯是剛從床上起來,腳上還穿著一雙軟底的繡鞋,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個高手的樣子,他心知這宅子如此古怪,可自己想逃出去唯有想法子抓住眼前的一對母女,大的對付不了,小的還不能對付么?
他的目光轉向了少婦懷里抱著的小女孩,開口說道,
“我…我自己下不了手,你…你過來吧!”
那少婦見他眼珠子亂轉,目光投向了自己懷里的女兒,不由冷笑一聲,
“好…這可是你自找的!”
說話間便抱著女兒一步步的走了上來,待到二人相隔只有五步之時,淺井鳩突然動了,他的目標是少婦懷中的小女孩,手腕下翻之時,已經將袖子里的匕首亮了出來,一道寒光向著小女孩便劃了過去…
那少婦也動了,卻是身子一閃,人已到了淺井鳩的面前,
“砰…”
她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處,
“咔…”
一聲,淺井鳩聽到了自己胸骨斷裂的聲音,人連連退了幾步,緊接著手上一疼,握著匕首的手竟是被那只大黃狗的大口,死死地咬住,尖尖的犬牙深深陷進了肉里,而正在此時,那少婦懷里的小女孩突然大叫了一聲,
“嘿…”
手里的一顆石子兒就向著他的面門打來,淺井鳩沒來得及反應,只覺著眼前一花,雙眉之間一股劇痛,立時眼前便黑了,人就往后倒去…
“噗通…”
虎妞看著面前的人就那么倒在了地上,很是意猶未盡的伸手進自己的小衣兜里摸出一顆石頭子兒來,問武馨安道,
“娘…我還想再扔一顆…”
武馨安看了看額頭流血,雙眼翻白的淺井鳩,彎腰將女兒放到了地上,
“扔是能扔,不過力道不能大了,這人你蘇伯父留著還有用處,可不能讓你砸死了!”
“好!”
虎妞聞言大喜,過去又沖著淺井鳩的臉上扔了一顆石頭子兒,那倭寇高手的左臉上立時又流出血來了,一旁的阿黃見了也是十分的興奮,過去沖著淺井鳩的肩頭,“嗷嗚”就是一口,可憐這淺井鳩竟是昏迷的厲害,這狠狠的一口都沒有將他痛醒過來,只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任人宰割!
武馨安看著女兒在那處興致勃勃的扔石子兒“玩”,卻是揚聲對外頭的人道,
“來人,去將蘇百戶請進來吧!”
“是!”
暗處有人答應一聲,不多時蘇屠等人被裴府的護院引進了花園,見著那地上躺著滿臉是血的淺井鳩,蘇屠的眉頭就是一跳,
“裴夫人,這人…沒死吧!”
他們一路追著這倭寇到了此處,一看是裴家的宅子,蘇屠便忙去拍門求助,他與裴赫交好,又有肖桂容也是常來常往,這裴府的門子都認識他,見狀忙引了他去見武馨安,武馨安被人從睡夢之中叫醒,匆匆出來見客,剛聽蘇屠說了一半,便見著阿黃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嗚嗚…”
阿黃沖著她一通兒亂叫,這大黃狗乃是她自小便養大的,早識同家人一般,武馨安一看就知曉有事,也顧不得細問蘇屠忙跟著狗兒便去了后院,也是她來得及時,才把女兒和丫頭紅葉從淺井鳩面前帶走了,這廂將女兒抱出了花園、
因著這花園里有兩位先生布下的陣法,蘇屠他們進去只怕也要跟那淺井鳩一般困在里頭出不來,武馨安便將家里的護院給叫了過來,把花園團團圍住,自己則進去收拾那淺井鳩,這才有了前頭的一幕。
武馨安聽得蘇屠動問,有些尷尬的呵呵一笑,抱過在淺井鳩身上跳來跳去的女兒,又呵斥住正在撕咬那倭寇褲子的阿黃,
“沒死!沒死…還留著一口氣呢!”
一不小心手重了些,但愿沒死!
蘇屠見她笑得有些心虛,心頭一驚忙沖著身后的人一揮手,四名錦衣衛上去一探鼻息,都松了一口氣,
“大人,沒死!”
于是也不用著繩子綁了,忙將這倒霉的倭寇高手抬手抬腳弄出了裴府,蘇屠回身向著送出來的武馨安拱手道,
“深夜打擾實在無奈,還請裴夫人見諒!”
武馨安笑道,
“好說好說!還請蘇百戶好好審一審這人,最好問出幕后主使!”
此人背后必定是有一個巨大陰謀!
蘇屠點頭翻身上馬,卻是耳邊聽得自家那小侄女正滿是期盼的對著娘親說話,
“娘,甚么時候我們家還有笨賊來?”
就聽著自己妻子那好閨蜜,對女兒應道,
“你沒事兒時,便將老祖宗爺爺送的東西拿到外頭玩玩兒,笨賊就會上門了!”
“那…我還能用石頭兒砸他不?”
“能,不過不能砸死了,砸個半死就好!”
“好!”
蘇屠聽了,兩道濃眉都快跳出額角了!
他還是頭回聽見當娘的這么教女兒的,裴千戶家里這位千金,自小就力大無比,這同齡的男孩子十個綁一塊兒都不是她對手,原就是個彪悍的女兒家了,還遇上這么一個不著調的親娘,也不知裴千戶是如何管教妻兒的!
蘇屠這廂一面快馬加鞭趕回北鎮撫司,一面心頭暗忖道,
“若是回去讓桂容少與裴夫人來往,又即便是來往也別帶上孩子,也不知她肯不肯聽!”
裴千戶本事大,養個能砸死人的女兒,他能出來收拾殘局,自己可沒他那本事,還是嚴加管教兒子,讓老老實實做人吧!
若是以后長大了,敢動不動便把人往死里打,老子可是吃不起官司!
且不論蘇屠如何腹誹裴家夫妻的育兒方式,這廂將那淺井鳩帶回北鎮撫司,往那詔獄里一扔,錦衣衛不愧是大慶朝里最讓人聞風喪膽的衙門,那淺井鳩在外頭生猛的跟頭猛虎似的,到了這處頭一輪開胃小菜吃下來,他便已是哭爹叫娘起來!
這廂是問甚么招甚么,半點兒不耽擱!
只有一點不好,兄弟們下手重了些,整得這小子受了刺激,駭怕的不行,張口閉口都是倭語,弄得他們又半夜去將會倭語的兄弟給叫了一個起床,一面呵欠連天,一面記錄著口供,待到第二日天一亮,這淺井鳩的口供就擺上了大都督陸炳的桌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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