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7號晚上的7點19分,離著第一階段結束的最后的期限,還有著12小時41分。
距離,離著目的地三所里還有130里的一個地方。
‘呸~’的一聲之中,維也納某醫院的外科醫生7,在重重地吐出了一口唾沫之后,
感覺到了自己的嘴巴里,那是說不出的寡淡無味了起來。
不管怎么說,也是一個外科醫生的7,一些基本的生物常識還是知道的。
他知道這樣的一個情況,是人體在激動的運動中不斷出汗,因為大量鹽分的流失,
所導致的一個正常情況。
解決的方式也很簡單,停下之后好好的休息一下,
順帶著喝上一點淡鹽水補充一下電解質,最少還是溫熱的淡鹽水就好。
可是當前問題的關鍵是,現在他們連停下撒泡尿的功夫都沒有,哪里有空停下好好休息一下。
至于溫熱的淡鹽水?扯淡了,哪有這么一個條件。
如同沒得感情的機械一樣,7不斷的邁動著自己的雙腿,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跑了多久,跑出了多遠的距離。
也許能有20里,又或者是15里,甚至僅僅只有10里。
反正跟隨著一馬當先的胡彪,他一直都是埋頭跑著,感覺一會是在費力上坡、一會又在一溜煙地下坡。
反正在當前起碼將近零下30氣溫中,硬是跑出了一身的汗水來。
這樣的情況,直到在發現眼前的道路越來越陡,忽然間他的腳底一滑,整個人像是一坨石頭一般,沿著陡峭的山勢這么翻滾了下去。
連續的撞到了身后橙子和木匠,以及好幾個個志愿軍戰士。
這些人也被撞倒在地,
頓時一群人像是滾地葫蘆一樣翻滾了十幾米的距離,這才是停止了翻滾。
因為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衣,地面有著深深的積雪,7停下了翻滾之后身上感覺痛倒是不痛,但是心里總感覺氣喘得厲害。
所以他躺在了地上的時候,信手在地上抓起了一把積雪,直接塞進了自己的嘴里。
頓時在嘴巴一陣冰冷中,嘴巴里那一種寡淡的感覺居然是好多了。
而在這一個時候,一個被他們撞到了志愿軍戰士,已經是從地面上爬了起來,向著他伸出了一只手。
借著月光,7看清了向著自己伸手的人物,同樣是他們三排的。
那是一個面貌憨厚、三十歲出頭的漢子,平時都不怎么喜歡說話,往往在中洲戰隊打鬧的時候,也就是想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具體的大名7已經是不記得了,只記得被大家老是‘老歪把子’得這么叫著。
被大家這么叫著,據說是他手里寶貝一般地一挺歪把子機槍,
用的那叫一個可好了,
指哪里、打哪里那一種。
抓住了對方的手,
從地面積雪上用力一躍而起的時候,7的嘴里說了一句:“同志,謝謝啊。”
“木事,大家都是同志嘛。”
帶著一口魯省的口音,老歪把子一臉憨厚地在嘴里說到。
就在7打算說著更多一點什么的時候,沖上最前面的胡彪聽到了身后的動靜,扭頭一看之后頓時皺起了眉頭。
才是在數分鐘之前,看了一眼地圖的他知道,本次這一場漫長的強行軍,其實才算是剛剛開始而已。
但是他們現在接下來需要面對的,是連續的三座大山需要翻越。
這三座的山勢相當陡峭,再加上了在地面有著一層厚厚積雪的情況之下,根本不知道雪下面是什么,有沒有一個坑這些。
因此在爬山的時候滑倒在地,根本就是再過于正常不過的事情。
問題是在14個小時的時間里,要強行軍145里的路程,正常情況之下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所以他們在有限的時間里,更不可能繞路了,只能是用最直線的距離通過。
想到了這樣的一點之后,胡彪的嘴里咆哮了起來:
“大家數人為一組,用綁腿互相之間將身體連上,一旦發現有人摔倒的時候,立刻給我死死地拉住了。”
在這樣的一個命令之下,眾人紛紛的用著綁腿忙活了起來。
說起來也是巧合,7、橙子、技師這三個戰隊的菜鳥,加上了老歪把子等3個志愿軍戰死,一共是6人綁在了一起。
在忙活之中的短短一兩分鐘時間里,7感覺自己凌亂的氣息平和了一些。
可惜的是在這樣一個時候,他們那一個死撲街的指揮官胡彪,嘴里又一次大聲地吆喝起來:“都別停下,跑起來。”
講真!在這一刻之中,7真想用自己已經穿了一個月的襪子,塞進胡彪的那一張嘴里面。
“技師、跑起來的不要將嘴巴張那么大,不然你這樣對肺部的壓力很大;記住用鼻子呼吸,每次用鼻子吸氣的時候記得用步伐配合一下,吸一口氣之后跑兩三步…”
在技師的耳邊,響起了橙子說出的一串提示聲。
不得不說,對比起了他和7兩人,橙子這一個曾經的郭嘉二級運動員,在強行軍的過程之中,表現得好上了太多。
最少是沒有像他們兩人這樣,現在因為長時間的跑動,胸腔起伏的像是一個風箱一般。
橙子看起來好多了不說,還不斷地在嘴里開口出聲,告訴他們一些更為科學的跑步小技巧。
可惜的是,有關于以上的科學跑步方式。
技師進行了一番嘗試之后,還是無奈地發現一點:覺得只有張開嘴大聲地呼吸,才能讓自己可憐的肺部中舒服一些。
最終,在感覺自己雙腿越來越重的時候,技師也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么,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不能老是想著已經跑了多遠、還有多遠才能到,不然真的是跑不下去了。
為此他干脆開口,氣喘吁吁的對著身前位置上,用綁腿帶連著的老歪把子問了起來:“老歪把子大哥,你成家了沒有?”
“當然成家了。”同樣是有些喘的老歪把子聞言后,嘴里是如此地回答了起來。
接著,如同是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一樣,連聲音都是充滿了喜悅之意:“不僅成家,我現在都是兩個娃他爹了。
我是民國二十八年,參加了的部隊。
當時大小子都有2歲多了,二娃也在孩子他娘的肚子里懷著;不過一聽說是打鬼子的部隊要人,俺媳婦還是攛掇著我參軍了。
她說了,只要俺好好的打鬼子,家里一切都有她,她就是要飯、也不會讓孩子餓著。
結果打了五年、從魯省打到了東北,鬼子終于是投降之后,我就準備退伍回家了的;可是光頭不又出來瞎折騰么,結果又是打了好些年的仗。
前前后后,這么一出來就是十年的時間。
還是今年上半年,俺才退伍回到了魯省老家,那時候大小子都12歲,快到我脖子高了,二娃也是一個壯實的小子,長得虎頭虎腦的。
另外郭嘉也給我們家分了八畝地、一頭騾子。
從大青的道光皇帝開始,俺們家都是地主家的佃戶,哪里有著屬于自己的地;反正能過上這種日子,這輩子都算知足了~”
所謂人類的喜悅都是相通的,聽到了這些內容之后,技師甚至覺得自己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一些。
為了老歪把子,這些人平凡的小幸福感到開心和喜悅。
但是在隨后,心中又在想到了什么之后,又繼續地問出了一句:“老歪把子大哥,那通知你重新入伍的時候,你就沒有什么怨言?”
“哪能了,我可是自己聽到了消息之后,主動回老部隊要求入伍的。
因為俺媳婦又說了,不打走山姆大叔家這些西洋鬼子,哪里可以安心的在家種地,讓我打跑了這些西洋鬼子再回去。
還是那一句老話,家里的一切她撐著。”
老歪把子嘴里如此地說著,將一個有點怕老婆的老實農夫形象,無比清晰地展示在了技師、7、橙子幾個人的眼前。
一時間,讓他們有點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只能是換了一個話題,聊著更多各自家鄉的種種了起來,在他們低聲的交談中,身上好像沒有那么累了。
可關鍵的問題在于,這才是跑了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