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確定不走了,可經過那條被他無意間發現的下山小道時,玉清還是戀戀不舍的回頭看了一眼。
現在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啊!
“原來這里有條小道。”一旁那位姜四小姐“殺人誅心”的探出頭看了一眼,而后伸手拍了拍玉清的肩膀,道,“走了,莫要看了!你的道經還要不要了?”
道經…玉清抽了抽嘴角,憤憤的看了眼一旁的女孩子:這世間怎么可以有這么難纏的女子?怕也只有這等人敢說出把那六觀道士收拾了的話吧!
走到山道的岔路口,兩人踏上了右手邊的山道。
“這里就是瑞元觀的地界了,”玉清指了指山道旁樹叢間掛著的壇子,板著一張臉同姜韶顏說道,“壇子里是瑞元觀道士們養的毒物。”
毒物…姜韶顏停下腳步,轉向那壇子,頓了頓,便在玉清錯愕的神情中邁開腿向樹下走去。
才走了兩步,反應過來的玉清頓時急了:“誒!你做什么呢?”
“我看看啊!”女孩子腳下未停,說話的工夫又上前了兩步,饒有興致的繼續往前走去,“看看養的是什么毒物?”
這動作看的一旁的玉清小道士臉色頓變,顧不得其他,連忙上前伸手攔住了女孩子的去路:“莫看了,這東西養在壇子里,只要壇子不破不會出來的。你若是貿然上前打破了…”
“打破了會怎樣?”女孩子認真的追問著。。
打破了會怎么樣…玉清看了眼女孩子滿是興致,一副恨不能當場試試的神情,頓了頓,開口道:“總之,不知道里頭的毒物是什么,危險的緊,姜四小姐便是有備而來也不要隨便試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姜四小姐聰明是聰明,不過比起聰明來,她的膽子是更大!什么都想試試,難怪敢這般就上山去除那六觀道士了。
玉清這般想著,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還好沒給他解藥,若是解藥已經到手了,他眼下定然已經折回去下山去了。
雖然被他“勸”住,女孩子暫且收了手,卻依舊不算的追問著:“壇子里這些毒物是怎么養的,吃的什么?養了之后,那瑞元觀的道士們怎么控制?”
玉清裝了十幾年沒脾氣的沒用孬種,此時在女孩子的追問聲中,再也憋不住了,沉著一張臉開口回了起來。
“瑞元觀的毒物我先前查過,這飼養方法應當同苗疆養蠱的類似,把蜈蚣、蟾蜍、蜘蛛、毒蛇什么的養在一個罐子里頭讓它們互相斗,時不時再扔些捕到的毒物進去,多些”人“參與,待養個幾年,聽不到罐子里頭的動靜了,只剩一樣物什了,打開來,取出的最后剩下的,就是小罐子里的“毒王”,苗疆也叫這種剩下來的毒物為“蠱王”。”
“至于瑞元觀的人…我看到過王盧的那只手,他手上有一段肉黑乎乎的同樹樁一般,那就是專門讓‘毒王’來咬的。”玉清說道,“他們觀里有自制的解毒丸,不過即便如此,也不敢托大,一開始只敢讓毒王咬一小口,待到用解毒丸和內功煉化了,再讓它咬一口,繼續解毒丸和內功煉化…如此往復,待到‘毒王’的毒毒不到王盧了,這‘毒王’也就被王盧掌控了。”
姜韶顏聽的很是認真,聽到這里,忙問:“那方才那條蛇爺爺這般厲害,怎么會被王盧扔掉呢?”
王盧口中快死了的毒物,不止沒死,還咬死了天權觀的繼任觀主,可見“厲害”的緊。這么厲害怎么會被舍棄?
這話一出,玉清便翻了個白眼,道:“王盧那等人會是什么好東西?自己煉化出的毒物,自是百般蹂躪,畢竟在他眼里這東西就是他的玩具。那條蛇是幾罐子練出來的‘毒物’,算是個小毒王了,日常王盧對這‘小毒王’也是時常折磨取樂…”
他可不是紫光那個糊涂蛋,這咬死繼任觀主的毒蛇他先前已經查過了。
“蛇這東西記仇,一開始奈何不了王盧,一直不吭聲,后來有一日王盧日常開始摔蛇取樂,那蛇便猛地反撲了過來,險些把王盧一口咬死。可惜,這東西雖有靈性,卻忘了這是在瑞元觀的地界了,全觀的道士當即趕了過來,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制住了那毒蛇,拔了它的毒牙之后把東西讓紫光那蠢王八羔子帶出來扔了…”
“過后聽那瑞元觀幾個口風不怎么嚴的提起那條毒蛇,說把王盧救回來之后,大家才發現王盧養的幾罐毒物同瑞元觀觀主養的那幾罐的‘小毒王’全部不見了,打破的罐子上有個小洞,恰巧就是那蛇頭大小,所以,那些‘小毒王’應當…”說到這里,玉清瞥了姜韶顏,想起方才那一幕,腿腳仍然止不住的發軟,“多半是被這蛇爺爺解決了,而后試圖去殺的王盧…”
只可惜,棋差一招,這蛇險些被反弄死。
“之所以不讓那毒蛇死在瑞元觀是唯恐這毒蛇暗地里聯和了同類,若是死在瑞元觀,會招致那蛇爺爺和同類的瘋狂報復,麻煩的緊。”玉清說道,“蛇這東西記仇的很!”
姜韶顏“嗯”了一聲,了然:“所以就把這麻煩扔給紫光了,然后弄死了繼任觀主。”
玉清:“…”這話說的,好似繼任觀主的死是瑞元觀一觀人害的一般。
對此,女孩子只笑了笑,沒有再多說,只是轉而抬頭瞇了瞇眼,看向前方不遠處門前燈籠已被點亮的道觀,道:“瑞元觀到了。”
半昏半暗的天色下,道觀前的燈籠發出橘橙色的暖光,本是溫暖的顏色,只是襯著背后本該正氣凜然的道觀,兩相結合之下,竟有種莫名的陰邪之感。
山風吹過,玉清打了個寒噤,摸了摸手上的雞皮疙瘩,忽地開口問身旁的姜韶顏:“姜四小姐,這世間還有你留戀的人和事么?”
留戀的人和事?姜韶顏看了他一眼,點頭,道:“還挺多的。怎么了?”
挺多啊…玉清沒來由的松了口氣:挺多就好了,有留戀的人和事就好,至少不會特意跑過來送死。
說話的工夫,兩人已經到瑞元觀前了,姜韶顏看了眼還在腿腳打哆嗦的玉清,上前抬手“嘭嘭”不重不輕的敲了兩下觀門。
一道沙啞的聲音很快便自觀中傳來。
“誰啊?”語氣中含著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天權觀的,過來送接濟了。”姜韶顏開口道。
她聲音才出口,觀內便驀地一靜,連淅淅索索的聲音都一瞬間停了下來。
半晌之后,那道聲音再次響起,比之方才的不耐煩,明顯多了幾分警惕:“天權觀里什么時候收女冠了?”
“我不是女冠,是去天權觀小住的客人。”不同于觀內道士的謹慎和身后玉清小道士的直打哆嗦,處于其中的女孩子倒是顯得格外鎮定,接下來說出的話更是險些沒讓身后的玉清小道士‘噗通’一聲跪下去,“紫光觀主說你們這里有癡心符,叫我來問你們討要,好叫世子對我情根深種!”
玉清:“…”
他當然知曉紫光師兄一貫是不怎么做人的,只要能弄到錢,撒謊什么的張口就來。他更知曉這姜四小姐只是將計就計,哄著紫光師兄玩罷了。可饒是他以為對這兩方心里各懷的心思都已經一清二楚了,可還是不曾想到這位姜四小姐居然才到瑞元觀,便張口把紫光道士賣了個如此干凈。
這下…玉清道士本能的縮著脖子閉上了眼,果不其然,下一刻只聽一聲巨響,伴隨著一股濃重的腥氣而來的是瑞元觀道士的聲音。
“什么亂七八糟的癡心符,世子的,簡直一派胡言!”玉清聽出了來人的聲音,是瑞源觀里的一個叫王五的道士的聲音,是王盧的師弟,雖說未得觀主真傳,卻也會養毒物。
此時這個王五已經帶著他養的毒蟾蜍出現在二人面前了,那毒蟾蜍下巴處一鼓一鼓的,偷偷睜開眼的玉清被這鼓鼓囊囊的下巴嚇的不輕又惡心。
大抵是常與毒蟲蛇蟻為伍,整個觀里的味道都有股子濃重的腥氣。
面前的女孩子連演都不演,當即一跺腳,捂住鼻子抱怨了起來:“什么味兒啊,好腥啊!”
這般矯揉造作的派頭看的王五直皺眉頭,盯著面前這個穿著富貴,動作矯情的女孩子,開口便質問了起來:“你是什么人?”
“我是天權觀的客人啊!”女孩子左顧右盼的打量了一番瑞元觀,吐了吐舌頭,道,“你們這比天權觀小多了啊,也寒酸了不少呢!”
這話聽的身后的玉清本就哆嗦的腿哆嗦的更厲害了:這姑奶奶…往日他同師兄弟們每次來都是小心謹慎,唯恐招惹到這瑞元觀的人。她倒好!一來就說人家寒酸,是當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寫是不是?
只是眼前這姑奶奶話都說了,再去堵她的嘴已經來不及了,玉清面如土色,等著王五發怒的質問,以及這姑奶奶被人家踹飛的情形。
不過等了好一會兒,不管是發怒的質問還是這姑奶奶被踹飛的情形都沒等來。王五寒著臉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孩子,開口道:“我知道你是天權觀的客人,紫光那王八羔子把你打發到我觀里來送死,想來你的身份不是一般人吧!”
身份不一般?女孩子聽的眼睛一亮,連忙“哼”了一聲,背負著雙手道:“我爹是東平伯姜兆!”
東平伯姜兆啊…王五瞇了瞇眼,面無表情的開口道:“沒聽過。”
這話聽的女孩子氣的直跳腳,指著他的鼻子,一連好幾個“你”“你”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大抵是個伯爺,”王盧說著頓了頓,又道,“什么癡心符,什么世子又是什么東西。”
“世子不是什么東西,是人,安國公府的季世子聽過沒?”女子哼了一聲,那張白胖的臉驀地一紅,捂住了肚子,哼道,“紫光觀主給了我一張癡心符,道剩余六張在你們這里,只要叫我拿全了符,就能叫世子對我情根深種!”
“腦子有病!”王五看了她一眼,給出了一個難得讓玉清小道士也認同的評價,接下來的舉動卻更叫玉清驚訝了,“那個什么爹是伯爺的,進來吧!”
這一幕讓玉清看的目瞪口呆:這…這樣也行?以往他們怎么伏低做小都要吃上一大記悶虧的瑞元觀道士對這般蠻狠不講道理還嫌棄瑞元觀寒酸的姜四小姐,居然還讓她進去?
“愣著做什么?”女孩子矯揉造作的回頭,把身上的包裹扔到了他身上,“給我拿著包裹!”
入手的包裹沉的玉清手上頓時一麻:這姑奶奶包裹里裝的什么東西?怎么那么沉的?
不過大抵是礙于他“提包裹小廝”這個身份,往日里光進門就要吃個灰跌個狗吃屎的他今日進門這一出居然沒受傷沒摔跤,倒也是怪事!
女孩子背負著手,大搖大擺的跟著王五進了門,一路挑刺:“你這瑞元觀沒有紫光觀主那天權觀氣派啊,這廊柱瞧著都舊了,好久都沒修了吧!味兒也不好聞,怎么不種些花草,點點熏香什么的,還有…”
王五一改往日的暴躁,好脾氣的有一聲沒一聲的應著,徒留背著兩個包裹的玉清戰戰兢兢,忐忑不安。
一路就這般跟著王五走到了瑞元觀的正觀大殿,七八個道士正盤腿坐在正觀前的蒲團之上,面前擺的不是道經經文,而是一只簍子。
簍子里淅淅索索的聲音傳來,觀里滿是毒物的腥氣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與毒物接觸久了,這瑞元觀的道士面上的神情都顯得有些莫名的陰冷。
最前頭的那個頭發白了大半的應當就是老觀主了,老觀主旁是個身材矮小,一只手上纏著厚厚繃帶的道士。
這多半就是那個王盧了!姜韶顏盯著他卸了大半頭頂的頭發看了片刻:這經常接觸毒物還會禿么?
“看什么?”不等老觀主開口,王盧已經咬著牙陰惻惻的開口了,他平生最討厭那等盯著他頭頂看的人了。
“我們長安騾馬市邊上有個胡大夫,最擅治你這等禿頂了。”女孩子開口的瞬間便聽王盧冷哼了一聲。
“找死!”
陰惻惻的聲音傳來,玉清哆嗦的更厲害了。
這姑奶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王盧素日里最討厭旁人提他的“禿頂”了,她倒是好,罵人偏揭短…玉清深吸了一口氣,除了害怕的哆嗦之外,驚奇的發現自己竟沒有任何意外的感覺。
這姑奶奶…打從進門開始就在四處挑釁,這王盧的短處又是如此明顯,她不揭上一揭才是怪事了。
不過…更令他驚訝的是王盧只是罵了一句“找死”。
這位可不是那等喜歡“光說不做”的人,若是放在尋常,王盧早就隨著一聲“找死”,直接動手了,眼下,居然只是罵了一句?
難道是因為這姑奶奶是個女子,他不動手…我呸!是才怪了!這王盧面前站的便是個百媚千嬌的美人他都會毫不客氣的動手,更何況這位…怕是除了那位世子爺,沒有誰會覺得她千嬌百媚…誒,等等,這兩位既然打從一開始就在騙人,那所謂的兩人上山的理由…
正這般想著,那廂王五已經開口了。
“這什么爹是伯爺的女子瞧中了那個從京城來的安國公世子,紫光那王八羔子給了她一張癡心符,跟她說剩余的符在我們這里,等集齊了,就能叫那安國公世子對她情根深種!”
這話一出,幾聲不屑的“嗤笑”聲此起彼伏的自正觀之內響了起來。
這種謊話,怕也只有腦子不大好使的會信了。這面前的女子一臉蠢相,也難怪只她會信。
聽得師兄弟們的嗤笑聲響起,王五也不意外:眼下這里,除卻天權觀的兩個蠢貨之外,怕是都清楚是怎么回事的。
這有身份沒腦子只靠個天高皇帝遠的爹的女子應當是被紫光特意誑來的。
至于這誑來的理由…
“山腳下這些時日多了不少官兵,同你有關?”同老觀主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王五咳了一聲,再次開口問了起來。
這話一出,女孩子面上的神情便是一紅,看起來有些莫名的羞澀,她點了點頭,紅著臉道:“是我家世子爺的。”
她那伯爺爹遠在長安城,當然是調不了這些兵馬的,若是那世子爺調的兵馬,那就說得通了。
山腳下的兵馬是怎么回事,是他們眼下要弄清楚的關鍵。
“什么叫你家世子爺?”同一眾師兄弟們使了個眼色,王五再次開口問了起來,“他作甚把兵馬調到山下來?”
“他同我來天權觀小住,當然要讓兵馬在山腳下保護的了。”女孩子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們要住上半個月呢!”
哦,住上半個月啊…王五面色一滯,只覺得這更不對勁了:“他一個國公府的世子爺,你一個伯府小姐,這非親非故的,怎么會一同賴上山小住?”
女孩子面色紅的更厲害了,驕橫蠢笨的臉上莫名的浮現出了一絲羞澀:“我們的孩子…”
孩…孩子?這話饒是瑞元觀的一眾道士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向女孩子望了過去。
這…該不會是他們以為的那個意思吧!
若真是那個意思,那位安國公府的世子長的什么模樣他們也見過,可這位…
王五也驚的險些沒咬到自己的舌頭,以至于聞言下意識的看向女孩子脫口而出:“你怎么得手的?”
這對話已經叫身后的玉清有些不忍直視了!可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將他嚇的三魂飛出了兩魂半。
“手伸出來,”最上首的老觀主突地在此時開口了,一雙渾濁的眼睛往這邊看來,狐疑的盯著面前的女孩子,毫不客氣的說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了。”
這話可把女孩子氣得不輕,跺了跺腳,哼道:“什么叫是不是真的有了?要是沒有,他會陪我上山?”
這話一出,一旁的王盧便再次發出了一聲嗤笑:早說這女子蠢的可以,這不是一開口便側面應證了她是使手段得來的那位世子的?
玉清早已被這對話嚇的面如土色,看那老觀主起身上前走到女子面前,伸出了手,一把擒住了女孩子的手開始診脈。
診了片刻之后,老觀主默了默,收了手,道:“是滑脈,應當是真的了。”只是說這話時的語氣有些莫名的復雜。
這蠢笨的女子居然是真的得手了…呃,不過若非如此,安國公世子也不會陪她上山。當然,從放任她隨意出門走山路來看,這蠢笨女子在那位世子心中應當也等同于沒有了,難怪她心心念念惦記癡心符了。
一切似乎都說得通了。
至于紫光那王八羔子故意將她遣來打的是什么主意以為他們不知道?山下傳來消息,五年前典當行收到過百年前前朝皇宮的舊物…這才叫他們發現,似乎漏算了紫光這小人的膽子。
原本念著天權觀一脈因他們而絕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更何況如此還有接濟,也少了不少麻煩。可不成想,紫光這小人居然發現了這樣的秘密,如此的話,這人自然留不得了。
紫光想來也是猜到了什么,故意打發這女子來送死,好借用朝廷的兵馬來對付他們。哼!他們偏生不會如他意,非但如此,這蠢笨女子若是用得好的話,或許還能為他們所用。畢竟那安國公世子便是再不喜歡她,有她這身份在,面上也不好明著同她撕破臉。
既是送上門來的助力,那自是要好好用上一用了。
思索了一番,打定主意的老觀主開口讓人帶“貴客”下去歇息了。
直到被帶下去安排在廂房里時,玉清還在怔忪。
還能…還能這樣的嗎?這姜四小姐幾乎把他們以往不敢做的,會惹怒瑞元觀道士的一切行徑都做了個遍,卻非但沒有吃虧,還被安排成了“上賓”!
玉清摸了摸床榻上厚實的被褥,心里既不解又羨慕:他先前便是送了再多的接濟也只能住柴房的,她卻一來就住了上房,這究竟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