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的動作看似慵懶隨意。
但它造成的動靜卻非同小可。
它的蹄子落在水面上,濺起銀白色的水花,不過很快,微小的水花就變成數丈高的巨浪,接著變作數十丈、上百丈,像是一座座移動的小山,鋪天蓋地地朝著楚鳳歌壓來。
楚鳳歌驅動劍氣,
嘗試構建出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擋這些浩浩蕩蕩的浪潮。
然而他依舊低估了這場海嘯的威力。
大海仿佛化作了一只體型龐大的遠古兇獸,張開血盆大口,咆哮著,伸出無數翻卷的舌頭,將楚鳳歌連人帶劍吞了進去。
像是一條巨大的鯨魚,吞下一只小小的蝦米。
楚鳳歌的劍氣屏障似乎毫無作用。
他依舊不可避免地渾身濕透,
變成一只“落湯雞”。
作為一個非常注重形象的人,
楚鳳歌怎能容忍自己變成這般狼狽不堪的模樣?
他心頭憤懣不已,
一邊駕馭飛劍再度騰空而起,在巨浪之間疾速穿梭,一邊用真元烘干自己的衣物。
他發誓要狠狠地報復那長著四只角的白鹿,把它做成烤鹿肉串,再把它的鹿角拿去煎藥。
“白鹿”仍然站在海面上,淡定而悠閑。
巨浪簇擁著它,仿佛它的貼身侍衛。
看上去,它似乎根本沒把楚鳳歌當作是一個有威脅的敵人。
片刻之后,它靜靜轉身,踏著大海波濤,朝著遠方行去。
它的步伐看似非常緩慢。
但每邁出一步,它就能前進十余丈的距離。
而在它的背后,大海仿佛退潮一般,水位迅速下降。
待到“白鹿”徹底消失在楚鳳歌的視野中后,海水也消失得干干凈凈,暴露出干涸的海底。
或者說,
這根本不是海底——
沒有珊瑚礁,沒有海帶水草,也沒有魚蝦貝類。
楚鳳歌此時看到的,是連綿起伏的山巒,被水淹后腐爛枯萎的樹林,受水浸泡的飛禽走獸尸體,零碎的巖石,堆積的黃泥…
原來,這里根本就不是大海,而是一片被洪水淹沒的土地!
如果顧旭在這里,便能夠一眼認出,那只長著四只角的白鹿,是一種名為“夫諸”的妖獸,擁有引發大洪水的能力,曾一度被視作水災的兆星。
目前,“夫諸”在外界早已銷聲匿跡,可它現在卻出現在了“天龍秘境”之中,被大齊皇室所豢養。
這無疑顯現出大齊皇帝非同尋常的實力。
就算是楚鳳歌這種驕傲自戀的人,在見識到這一幕極為震撼的場景后,也不免久久沉浸在其中,
難以回過神來。
他停留在空中,
望著這洪水漸漸退,留下滿目瘡痍,然后認真整理了自己的衣裳,繼續前行。
上官槿則來到了一片火山密布的地域。
此地空氣灼熱,令人窒息。
暗紅色的巖漿在她的腳下涌動,滾滾黑煙從附近的火山口噴涌而出,形成厚重的云團,直達天際。
轟隆隆的巨響震耳欲聾。
無數燒得通紅的巖石碎片被噴射到高空,又疾速墜落,在空中勾勒出無數道灼灼耀眼的劃痕,像是元宵夜的煙火。
置身于這樣的環境下,她必須催動真元,用劍氣包裹自己,才能避免被巖漿灼傷,或是被碎石砸到。
“顧道友被傳送到了什么地方?”這是她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她一邊想著,一邊環顧四周,卻找不到其他任何修士的蹤影。
不過片刻后,她卻在巖漿中找到一個黑色的影子。
她定睛一看,發現那是一條黑色的大狗,其通體呈黑色,泛著特殊的光澤,尾巴尖上是分叉的。
此時此刻,這只大黑狗正愜意地待在火山口,埋著頭吞食著火焰。
“禍斗。”
上官槿立即認出了這種妖獸。
它以火為食物,會噴吐火焰,并排出帶火的糞便。
傳說之中,“禍斗”所到之處皆會發生火災,所以常常被人視作災難和不祥的象征。
不過很多年前,外界就早已沒有了“禍斗”的蹤跡,也就只有在這“天龍秘境”中能夠見得到。
“關于‘銀酒卮’的線索,會不會隱藏在這‘禍斗’的身上?”上官槿望著前方的“大黑狗”,微微瞇起眼睛。
但她并沒有輕舉妄動。
一方面她有些看不透這“禍斗”的戰斗力,另一方面她也擔心有其他修士隱藏在附近,等她跟“禍斗”兩敗俱傷后,出來做那得利的漁翁。
與此同時。
在赤紅色的荒原上行走了大約一刻鐘后,顧旭終于遇到了另一個參會者。
那人身姿修長,容貌端正,穿著錦繡衣裳,佩戴珠寶玉飾,身上有諸多法寶煥發五彩光芒,散發著財富的氣息。
正是金陵沈氏的嫡長子,沈樺。
此時沈樺也在猛烈的大風中艱難前行。因為完全找不到線索,他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逛,眉頭緊鎖,面色鐵青。
對他來說,“天龍秘境”里的風實在過于離譜,根本無法用他過去了解的修行知識來解釋。
它難以用身法躲避,難以直接用真元阻攔。
若不是金陵沈氏財大氣粗,給他準備了一大堆各種種類的法寶,讓他能夠適應各式各樣的艱險環境,否則他將在這里寸步難行。
就在這時候,他抬頭看見了前方不遠處的顧旭。
如今顧旭是大齊王朝的名人,又是他弟弟沈丘目前效力的對象,沈樺早就在家族中見到過他的畫像,自然輕松地便認出了他的身份。
“真是倒霉。”沈樺的腦海中蹦出這樣的想法。
他知道“天龍秘境”里的所有修士會被壓制到同樣的真元強度,也知道顧旭手上擁有不少強力的作戰手段,比如威力恐怖的符篆,比如“驚鴻筆”,比如“焚天七式”。
倘若在“天龍秘境”中正面作戰,他大概率不是顧旭的對手。
“但是…他似乎還沒有發現我,”沈樺望著沙丘另一邊的顧旭,繼續心想,“如果我趁此機會偷襲他,先下手為強,或許能夠給他個教訓。”
對于弟弟沈丘跑去顧旭府邸做門客這件事情,沈樺一直耿耿于懷。
由于顧旭“拐跑”了他弟弟,現在沒人能協助沈樺打理家族產業,導致他每天被各種大事小事折磨得焦頭爛額,再也沒法去青樓和象姑館逍遙快活。
注釋:
(1)《山海經·中次三經》:“有獸焉,其狀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諸,見則其邑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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