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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沒有稱贊就是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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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牛眨巴眨巴眼睛,一臉迷惑地走回了廚房,大概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湘靈小姐走了,先生不去尋回來。

  或許此刻只有迅哥兒才能理解湯皖,并不是大多數人都認為對的事,它便是對的,湯皖從沒有如此這般過,有的只是對湘靈命運的惋惜與同情。

  更多的,則是對湘靈以后,一人在異國他鄉生活的擔憂,那里正在發生著,人類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戰爭,需時時小心謹慎。

  只愿湘靈能平平安安的吧,湯皖如是的祝福著。

  吃完飯后,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便躺在床上,窩在被子里,這一夜雖有些牽掛不知身在何方的湘靈,但大體還是睡得很舒心的。

  早晨起床的時候,渾身暢通,洗漱完畢,就著一碗清粥與一碟小菜,隨手翻開了今日的報紙,依然還是各路大佬們的針鋒相對,以及這對師兄弟的同門互戈。

  不過今天卻是顧不得這些,因為是給難民發物資的日子,湯皖匆匆瀏覽完報紙,帶著大牛就去六爺的那個院子。

  這里已經是希望慈善基金會的總部所在地,六爺為人仗義,說是為難民做好事,租金硬是分文不收。

  執拗不過六爺的意愿,湯皖便暫時同意先用著,等以后希望慈善基金會走上了正規,便去重新租一個辦公地點,招幾個文職工作人員。

  這幾天除了捐款現金的外,捐贈物品的更多,家里沒用的,占地方的物件,都被首都熱心市民送來。

  單就整理分類,清理物件,破爛修補等就是一個大工程,幸虧六爺想了個主意,發動了周圍閑下來的婦女們,修補一件破衣物五分錢,這才加快了整理時間。

  這個時節的清晨,一天比一天冷,起來趕早的人也越來越少,湯皖出門的時候,街上人也不多,大概都在為過冬提前排練吧。

  而六爺的院子里,從天蒙蒙亮開始,就已經是人來人往,熱火朝天了,六爺揮舞著手里的拐杖,正在指揮者下面人干活。

  雖60多歲的老頭子,但是精神頭足的很,心里始終掛著一件事,嘴里大喊著:

  “把50套小孩的衣服單獨裝箱子,男女衣服也不要搞混了,都單獨分開裝,小心點,被弄臟了。”

  “好!!”工人們齊聲回復道。

  六爺院里轉轉,沒什么問題了,就又跑到外面,對著拉三輛大車的人喊道:

  “都檢查檢查,莫出了問題!”

  “好!!”拉大車的車夫們回答后,就圍著大車開始檢查。

  等湯皖來的時候,工人們已經干了一早上的活了,正在吃早餐,有蹲在門口的,站在院里的,小聲交談的......

  看到湯皖來了,都站起來點個頭,這些日子混下來,大伙對這位先生都比較熟悉,講話也隨意了很多,不像剛開始那般拘謹。

  “先生來了啊?”有工人打招呼道。

  “怕出亂子,就來看看。”湯皖答道。

  “先生放寬心,我們做事,有譜子!”

  正好六爺從里屋出來,提著個茶壺,倒了兩杯茶。

  六爺道:“來喝杯茶,歇一會,等他們吃好了,我們就是出發,這天一天比一天冷,耽誤不得!”

  湯皖看著院里院外,問道:“都準備好了?”

  六爺道:“準備好了,天蒙蒙亮就搞到現在,等會裝了車就能走。”

  等工人們一吃完,六爺就院里大聲催促道:

  “趕緊裝車,出發!”

  打前頭的是三輛大車,后面跟著幾輛小車,一路上浩浩湯湯的往城外走,今天早上人少,沒有遇到堵著路的情況。

  剛出城,沒過一小會,遠遠的就看到一幫穿著破爛的小孩跑過來,二話不說就扶著大車的四周,賣力的往前推。

  車夫們就好心說道:

  “都小心點,被傷著哪里了!”

  本來冷的打顫的孩子們,用上了力氣后,渾身都開始變熱,反而不冷了,等到大車停下后,又一窩蜂的往家趕,嘴里大聲嚷嚷著:

  “來咯!來咯!”

  昨天來施粥的人就通知了,今天要來發衣服,所以這些娃娃們,天還沒亮都聚到一起,就在路上等著了。

  路邊的干草上落滿了一層白色的霜,孩子們赤腳踩在干草上,發出沉悶的“嘎吱”聲,早上起了陣小風,吹得一個個臉色發青,嘴唇發紫。

  于是,孩子們就在路邊找了一處低洼的地方,背靠著路基,一幫孩子縮成一個團,蹲在里面,風吹不到,還能一起取暖。

  雖然天氣冷得慌,但孩子們心里都熱乎的得勁,一想到自己馬上有衣服穿,就什么都顧不上了,眼巴巴的盯著路的遠方,干等著!

  聽到孩子們的嚷嚷聲,不一會兒,就從茅草房里出來了好些人,紛紛上前給車隊幫忙,抬大木桶,抬其他東西的,能干的活都想著干一把。

  湯皖看著這幫衣不蔽體,破破爛爛的孩子,說道:

  “先發衣服吧,別凍壞了!”

  這幫孩子,好點的,身上裹著破布片,差的就身上裹著稻草,纏著腰部,裸著大腿和赤著腳。

  六爺朝著工人喊:

  “把小衣裳拿出來。”

  工人們抬著兩個大木箱子,讓孩子們過來,一人領一套,都是舊衣服,有的還是大人衣服改的,按照之前統計的孩子總數,一共湊了50套。

  等發完衣服才發現,箱子里還多了幾套,湯皖想到,大概是去了別的地方生活了,但愿過得比現在好吧。

  孩子們領到了衣服,個個都開心極了,一個勁的朝著身上筆劃,又擔心把衣服弄臟了,直吵著要家里人給洗澡。

  “娘,臟洗掉了,也不怕冷了,有衣服穿!”

  “我要穿衣服,去城里玩。”

  “不冷了,再也不冷了。”

  看著孩子們高興的樣子,湯皖自己看的也高興,今天人手多,一上午就發完了衣服和施完了粥,等回到東交民巷的時候,正是吃中飯的時候。

  大牛在廚房做飯,湯皖給自己泡了一壺茶,躺在躺椅上,想到終于發完了衣服,難民不再受凍,就像是終于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渾身輕松。

  還沒躺多久,錢玄就來了,問道:“上午來了幾次,都不在家,去哪里了?”

  湯皖舒著氣,說道:“去給難民發衣服了,怎的,找我什么事?”

  錢玄“哦”的一聲,卻是反應不大,面帶沮喪之情,止不住的唉聲嘆氣,能讓錢玄有如此情況的時候可不多。

  “剛從先生那里回來,憋得慌,想找個人說說。”

  湯皖想到應該是,這兩師兄弟鬧得事情太荒唐了,太炎先生通過報紙知道了,讓這倆人上午去了一趟,不過看錢玄這情形,怕是這里面夾著什么事情。

  試探著問道:“凰坎教授也去了?”

  錢玄端著杯茶,巴拉一口,幽怨道:“我都去了,他能不去么?”

  湯皖繼續道:“所以呢?先生說了什么?”

  “傳統非舊,舊非無用,白話非新,古來有之,可喚之為舊,大變革者,非急非緩,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錢玄把先生說的話,轉述一遍后,湯皖在心里細細思索開來,大概的意思是:

  文言文不是舊,即使是舊也不代表沒有用處。

  白話也不是新的,自古以來就有,也可以稱之為舊。

  當遇到大變革時期,不能急,也不能慢,應該要取文言與白話的精華,為用。

  依著錢玄的性子,是不可能會被這番話擾亂心智的,錢玄是那種認定了方向,便會不留余地,一條道走到底的人。

  所有湯皖認為,這里面一定還有事情,是錢玄沒有講的,于是繼續問:

  “先生可還說了別的?”

  錢玄頗為不服氣的說道:“先生還讓你,盡快去把作業交了,要考你釋義。”

  湯皖已經隱隱明白了什么,忙問道:“沒了?”

  錢玄捏著茶杯,一口飲完,“啪”的一聲放在桌上,憤憤不平,最終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湯皖站起身來,在院里沉悶的走來走去,回想起和先生從相遇到相識的一幕幕場景,雖然認識時間不長,此刻也是心里有些堵。

  隨后又問道:

  “那你和凰坎教授的恩怨,先生怎么說?”

  對于這件事,錢玄反而沒有那么在意,只是說道:

  “各打五十大板,以后只談學識,不談私人!”

  大牛看到德潛先生來了,就又多加了一個菜,這會剛做好,正往外端,倆人喝點酒,邊吃邊聊,倒是稍微開懷了些。

  錢玄之所以這般,是因為先生的態度不明,但實際上,先生已經含蓄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沒有稱贊便是最好的反對。

  但是文言與白話的爭論,經過這些天的發酵,已經成了全國的熱點話題,現在沒有任何一方會交槍投降,只有兩者取其一。

  任何一位重量級大佬的傾斜,都會造成巨大的影響,特別像太炎先生這般,當前公認的學界第一人,他的態度會影響許多人的態度。

  然后,實際上,除了湯皖心里明白,在其他所有人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白話文其實已經提前了好幾年,默默地登上了歷史的舞臺,正在發揮它的威力。地址:m.小xs(小小說)看書更便捷,書架功能更好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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