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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鞭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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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尉府外。

  兩千余騎兵,八千多只馬蹄,叩擊在青石板地面發出的聲響格外的響亮,巨大的馬蹄聲似乎將整個太尉府一帶的地面都震動了起來。

  就連端坐在大堂之內的蔡謨,似乎也感覺到了腳下的地面在震動,臉上的神色愈發蒼白了,而大堂內的其他的幕僚的臉色也變了,滿臉驚恐的望著蔡謨。

  此刻的蔡謨,完全面如死灰,他萬萬想不到司馬珂會如此的不守規矩,直接無視了他這個太尉的官職,而且公然直奔太尉府發難。他與諸葛恢一起發動了諸北方士族向司馬衍進諫,薦舉他們兩人為三公,在司馬珂眼里就是個擺設。

  兩千精騎滾滾而來,很快便將整個太尉府前圍得水泄不通,那一陣人喊馬嘶的巨大嘈雜聲,不但令門口的守衛驚慌失措,整個太尉府的幕僚和守衛都驚動了起來,紛紛奔到門口前來看個究竟。

  只見大門口,無數的戰馬云集,旌旗如云,長刀如林,馬背上的騎兵一個個神情彪悍,如狼似虎一般,一股沖天的殺氣漫卷而來,籠罩在太尉府的上空。

  原本還有人想朝門口的來軍吼上一嗓子“來者何人,敢在太尉府前撒野”,但是見得這般的聲勢,頓時都噤若寒蟬,不敢再做聲。

  大軍之前的幡旗“大晉羽林騎”幾個大字隨風獵獵招展,只是這只羽林騎,比起當年還在建康時,又要更雄壯了幾分。羽林騎經歷過這幾年尸山血海的洗禮,那些昔日令江南士族和兵馬談虎色變的羯人將領,都在他們的刀箭之下,如同殺雞宰狗一般的屠殺,面對這些孱弱的兵卒,有著天然的心理優勢,幾乎視建康城中的兵卒如無物。

  陣旗開處,十數騎簇擁著司馬珂的纛旗疾馳而出,“大將軍司馬珂”幾個大字,更是凌亂了眾人的眼睛。

  那個坐擁天下十州兵馬,曾在建康城留下無數傳說的年輕王者到了!

  隨后,司馬珂在眾騎兵的簇擁之下,緩緩的來到了太尉府門前。官邸比不得私宅,大白天都是開著的,司馬珂也不讓眾人傳報,翻身下了馬,直接大步而入。在他的身后,王輝等親兵也紛紛下了馬,手執鋼刀,緊緊的護衛在司馬珂的身后。

  門口的侍衛被司馬珂來勢洶洶的氣勢所懾,想要阻擋,但是見得他身旁那一群如狼似虎的親兵,而且門外還有無數的羽林騎悍卒在虎視眈眈,終究是不敢阻攔,只得急匆匆的奔了進去,稟報蔡謨。

  大堂之內,蔡謨的神色有點驚慌,又有點倔強,他不信司馬珂敢就此對他做什么,但是終究是心里有點虛。所以他就此端坐在大堂正中的案幾后不動,既不退避,也不起身。

  門口響起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和甲葉的碰撞聲,守衛在門口的侍衛,也算是忠心耿耿,舉刀前來阻擋,卻終究寡不敵眾,被王輝等人瞬間制服,只得嗷嗷的叫著,既為表示心中的憤怒,也為向大堂之內示警,作為侍衛,也只能做到這些。

  司馬珂腰懸長劍,大步而入,直奔大堂正中,在蔡謨面前停了下來。他站著,蔡謨坐著,就此居高臨下的望著蔡謨。

  四周的幕僚,頓時大亂,紛紛退后,呼啦啦的簇擁在蔡謨的身旁。有些跟隨蔡謨多年的幕僚,被蔡謨特許帶劍,更是紛紛拔劍而出,直指司馬珂。雖然他們知道,他們手中的劍,在司馬珂面前,就像燒火棍一般,但是他們靠著蔡謨吃飯,自然不能露了怯,臨陣脫逃。

  司馬珂沒有理那些幕僚,只是定定的站著,冷眼望著蔡謨,令蔡謨心中一陣發毛。

  過了一陣之后,司馬珂才朝蔡謨一拱手:“末將司馬珂,參見太尉!”

  蔡謨滿臉驚惶的神色,急忙擺了擺手,也不知說什么好,就隨口說了句:“大將軍一路辛苦。”

  司馬珂冷冷一笑,對蔡謨沉聲道:“孤奉天子之命前來入京覲見,孤身系數十萬將士,江北千萬百姓,今率兩千羽林騎護衛入京,太尉為何令人阻攔?莫非太尉想要謀害孤不成?”

  蔡謨一時語結,隨即也豁出去了,怒聲道:“本官都督中外軍事,大將軍既然帶兵入京,理當先向本官稟報才是,為何直接帶兵入京?”

  司馬珂唰的一聲拔劍而出,直指蔡謨,怒聲呵斥道:“孤拜大將軍在前,太尉在后,本官亦未收到受太尉節制之旨意,孤已向天子稟報。況且孤在江北率眾廝殺,槍林箭雨,九死一生,今終將黃河以南之胡人盡滅。太尉身為三公,朝廷重臣,又自稱為孤之上官,卻不關心北伐之事,不關心山河收復,不關心社稷存亡,不關心將士生死,不關心孤之安危,卻獨獨只關心自己的權威。要你這昏官何用?”

  王輝拔刀而出,高聲喊道:“大將軍孤守東燕城,被十萬羯人大軍圍困足足三月,不顧己身之安危,親冒矢石,奮不顧身,不知太尉在何處?今大將軍進京,太尉卻令人阻攔,莫非想讓大將軍再在城外餐風露宿不成?”

唰唰唰  其他親兵也齊齊拔刀而出,直指蔡謨等人,氣勢如山。

  蔡謨被說的無言以對,又被司馬珂氣勢所懾,一時間呆愣當場,不知所措。

  司馬珂收回長劍,用一種緩慢而嚴厲的語氣說道:“太尉已過花甲之年,不如功成身退,告老還鄉,免得晚節不保,身敗名裂。若是因此禍及整個家族,則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說完,將寶劍一收,再也沒看蔡謨一眼,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見得眾將士都在門口等候,司馬珂翻身上了馬,鞭桿一舉:“先回南苑!”

  南苑是之前羽林騎的宿營之地,自從羽林騎出京之后,便空了出來。這些年謝安、紀友等人,一直有派人前往打掃,維持清潔。這次聽到司馬珂率羽林騎入京,早就派人前往打掃得干干凈凈,而且準備了相應的被衾等用品。

  然而,眾人剛剛掉過頭來,便聽到前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仔細聽去是無數的腳步聲朝太尉府這邊涌來。

  隨后,一名羽林騎飛馬奔來,見到司馬珂翻身下馬,急聲稟道:“啟稟大將軍,龍驤將軍司馬勛率大軍前來,約有五千兵馬,不知何意。”

  司馬珂眼中神色一冷,臉上不禁露出怒容,高聲喊道:“開弩,隨孤來!”

  身后眾羽林騎一邊策馬跟隨,一邊取出大弩開始搖動弩臂,推動弩矢上矢道,準備施射。

嘩啦啦  前頭的腳步聲越來越響,隨后便看到黑壓壓的一大片大軍,從秦淮河南岸涌來,直奔太尉府而來。

  那一片大軍,幾乎將前頭整個地面都遮蔽了,如此一來,雙方一前一后,將整個秦淮河南岸的主要街道和地面都擠滿了。

  經過這幾年的飛速發展,當年這塊人煙稀少的地方,也變得繁華熱鬧,人口和商鋪多了許多,而且又是妓館的集中區,人流量也極大。眾百姓不知究竟,見得來了這么多的兵馬,紛紛關門閉戶,卻又耐不住濃濃的好奇心,全部趴在窗戶上看熱鬧。

  那些逛街的百姓,躲避不及的,只能小心翼翼的貼著墻壁,露出極其驚恐的神色。萬一雙方開打,先不說刀槍無眼,隨便飛來一枝流矢就能要了他們的小命。

  兩軍越逼越近,很快就在一條主街道的正中會面,然后停了下來。

  對面也是一面巨大的纛旗,纛旗上繡著幾個威風凜凜的大字:“大晉龍驤將軍司馬勛”。纛旗之下,身材魁梧的司馬勛,胯騎一匹通體純黑的黑鬃馬,手執大槍,滿臉的威嚴之色,身旁護衛如云,氣勢洶洶。

  司馬勛接到了司馬珂率羽林騎奔往太尉府的消息,當即二話不說,便聚集了游擊、驍騎、護軍、領軍等王室四軍兵馬,直奔秦淮河之南而來,要為蔡謨助陣。

  司馬勛一抬眼,便看到了司馬珂,臉上露出傲然的神色,大槍朝司馬珂一指,高聲喊道:“來者可是司馬珂?為何擅自入城,還威逼太尉府?”

  司馬勛的語氣可謂頗為囂張。司馬勛弓馬嫻熟,武勇過人,自負為勇將,一直對司馬珂不服氣,認為司馬珂能有今天的成就,只是運氣好罷了。他與司馬珂同為宗室,也都比司馬衍高一輩,被尊為皇叔,又比司馬珂年紀大很多,故此并沒將司馬珂放在眼里。尤其是如今新拜龍驤將軍,都督中央軍事,自認為可與司馬珂平起平坐,故此語氣也頗為不客氣。

  司馬珂一聽,神色一冷,一催胯下的翻羽神駒,如同一道白色的流光,直奔司馬勛面前而去,戰馬剛剛奔到近前,手中的馬鞭已飛了出去,卷向司馬勛的腰身。

  司馬勛只看到一道白光閃來,隨即便發現司馬珂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正要喝問,一道鞭影已如同毒蛇一般卷住了他的身子,隨即他的身子便被一道巨力帶動起來,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栽,摔落于馬下。

  司馬勛雖然摔落在地,但是他身后了得,剛剛落地便一只手往地上一撐,彈身而起,誰知身子尚在空中,只聽啪的一聲,又被當頭一鞭抽中頭部。這一鞭正中他的腦袋和脖頸,打得皮開肉綻,疼得他悶哼一聲,又摔落在地,這次可是結結實實的趴在了地上。

啪啪啪  司馬勛一連幾次要起身,都被長鞭抽倒在地,那馬鞭雖然不足以致命,但是每一鞭都勢大力沉,打得他痛徹心腑,頭暈腦脹。

  四周的王室四軍的將士,原本跟隨司馬勛而來,不過奉命行事,看到司馬珂的纛旗,早就軟了下來,哪里還有戰心,只是呆呆愣愣的站著,誰也不敢再向前。

  人群之中,更是有人在小聲的叫罵著。

  “我的娘,這是大將軍和羽林騎,這狗娘養的司馬勛帶我等來,莫非想與大將軍為敵?”

  “他娘的,與大將軍、西陽王殿下為敵,這狗娘養的司馬勛病的不輕!”

  “等下真要打,老子一定先跑了,老子可不跟司馬勛瘋。”

  王室四軍的士卒,雖然前些年經過司馬珂的整頓,紀律和精神面貌好了許多,對司馬珂也極為尊敬,戰斗力也增強了不少。但是這些年司馬珂不在建康城,又逐漸松弛了下來,一如初時。再加上克扣軍餉的事件又冒頭了,更令這些老兵油子心灰意冷,沒有哪個愿意拼命,只是混碗飯吃。

  眾人見到司馬珂端坐在馬背上,只是用一根馬鞭,像打陀螺一般,將司馬勛鞭打于馬下,又連連揮動馬鞭將司馬勛打得皮開肉綻,毫無還手之力。眾王室六軍的士卒,要么默不作聲,要么捂嘴偷笑,甚至還有人忍不住叫好起來。

  那些跟在司馬勛身后的親兵將士,被司馬珂打了個措手不及,半天才反應過來,正要策馬向前營救自己的主將,卻聽對面傳來一陣弩機的響聲,一排排弩箭瞄準了他們,那一枝枝鋒利的箭鏃閃著陰冷的幽芒,隨時能射穿他們的胸膛,哪里還敢動彈。

  于是,威風凜凜的龍驤將軍、都督中央軍事的司馬勛,就這樣被司馬珂在眾目睽睽之下鞭笞。

  司馬珂一連幾鞭將司馬勛抽得毫無還手之力,接著手下絲毫沒有留情。他一鞭抽中了司馬勛的右手手腕,將他手中的大槍抽落,司馬勛的右手整個手臂都腫了起來。司馬勛還想要伸左手拔腰中的佩劍,又被司馬珂一鞭抽中左手,隨后左手的手腕處也腫了起來。

  一連抽了十余鞭,只抽得司馬勛齜牙咧嘴,滿頭滿臉都是血跡,這才指著司馬勛怒斥道:“你與孤同為宗室,大晉皇叔,你為朝廷,為陛下,為天下做了什么?當年趙叛亂,你在何處?羯胡兩度兵臨江北,欲吞并江南,你又在何方?孤西取成漢,收復疆土,你又在何地?孤北伐中原,兩年之間將黃河以南之羯胡盡滅之,你又做了甚么?今孤奉旨入宮覲見,帶羽林騎一路護衛,爾等竟敢阻止孤入城,你想造反嗎?”

  司馬勛又急又氣,趁著司馬珂訓斥之際,一個懶驢打滾,就地滾了十幾米,這才騰身而起,滿頭滿臉的鮮血,樣子十分的狼狽,氣急敗壞的指著司馬珂大聲吼道:“西陽王司馬珂叛亂,速速拿下!”

  話音一落,背后的王室六軍頓時嘩然大亂,不顧將領的呵斥,紛紛撒腿就跑,如同潮水一般往后逃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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