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37年秋,司馬珂令益州刺史周撫率一萬兵馬,入梁州,進攻漢中,以吸引李壽的注意力。
果然不出司馬珂所料,此時的李壽,剛剛篡位,屁股還沒坐穩,廣漢太守李乾和仆射任顏便造反,李壽正顧著平叛,聽得周撫進攻漢中,不禁大驚,急忙派胞弟李奕率五千兵馬前往漢中鎮守,以防周撫大軍。
就在李壽正為內部叛亂和漢中之戰而焦頭爛額之際,司馬珂的西征大軍也悄無聲息的自京口沿江逆流而上。
這次司馬珂所帶的兵馬,只帶了桓溫的北府神策軍和天策軍中的三百藤甲兵,到了白帝城之后,便棄斗艦大船,只用艨艟和普通貨船載兵和糧草等。
歷史上奇襲成漢的是桓溫,雖然此次北伐比歷史上提前了十年,桓溫自己腦海里的想法還沒構成,但是帶著他說不定就會在關鍵時刻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是司馬珂再悄無聲息,一萬三千多大軍逆流而上,經過三峽的時候,勢必要請大量的纖夫協助拉船,而且通過三峽的耗時也極長,不可能不驚動巴郡江州城的敵軍。
巴郡的治所江州城,即后世的重慶。
三國時為了防范吳國自東部穿三峽進犯益州,“建興四年春,都護李嚴自永安還江州”“更大城,周回十六里,欲穿城后山,自長江通水入巴江(嘉陵江),使城為洲,造蒼龍、白虎門。
也就是李嚴在后來的渝中半島另外建立了一座南府城,與原來的北府城隔著一道巴江(嘉陵江),使得江州成為雙府城。新建的南府城,依江而建,不但易守難攻,而且還能隨時扼守三峽的上流長江部分,阻止晉軍逆流而上。
根據司馬珂的情報,江州南府城兩千守軍,北府城一千守軍,合計三千兵馬,若是占據上流防守,司馬珂這一萬多兵馬想要自三峽逆流而上,是難上加難。
按照司馬珂的計劃,只能派一只精兵,奇襲江州,活捉或斬首巴郡太守黃植,才能確保桓溫的一萬多北府神策軍安然的渡過三峽。
但是這只精兵數量自是不能太多,一旦兵力多了,同樣會驚動巴郡的成軍。所以司馬珂選擇了藤甲軍這只三百人的精兵。藤甲不但輕便而且刀槍不入,落水還能當救生衣,最適合沿江而上突襲江州。
江州城,汶江(長江重慶段在晉時的稱呼)之上船舶來來往往,更多的是與巴江互通往來,稀少有從三峽逆流而上的船只。
一行船隊約十余艘貨船,緩緩的自汶江下流逆流而來,掛著巴郡嚴家的商旗,一路暢通無阻,直往南府城和北府城中間的巴江而來。
巴郡嚴家,在嚴顏之前,便已是巴郡之地的大族,在嚴顏之后,更是在蜀地名望大增,也成了巴郡第一望族。甚至在嚴顏死去之后到宋朝之時,巴蜀地區先后出現了三座嚴顏墳墓:一在忠州,一在巴州,一在蓬州,可見嚴顏在巴郡之地的聲望。所以掛著嚴家的商旗的貨船,可以在巴郡一帶的水面上暢通無阻,無人盤查過問。
當那十余艘堅固而裝飾華美的貨船到了南北府城中間的嘉陵江,靠近南府城東門附近的碼頭時,其他貨船也識趣的紛紛避讓,讓嚴家的貨船優先靠岸。
十余艘緩緩的依次靠近岸邊,船上的船夫熟練的拋錨,然后解下纜繩,系上岸邊的鐵樁。又將船梯搭到岸邊,以便下船。
岸上的人們,不遠不近的圍著,好奇的望著這只豪華的船隊,不知這嚴家又帶來什么貴重的貨物。
靠前的一艘最大的貨船的船艙之中,鉆出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君,籠冠青衫,腰懸一把長刀,手中輕輕的搖著羽扇,一副意氣風發而又悠閑的模樣,登上了甲板,然后輕輕的踩著那船梯,翩然上了岸。
眾人抬頭望去,不禁一個個眼中都露出了驚詫的神色。
這少年郎君實在太俊了!
哪怕是這些碼頭客閱人無數,也見過無數的達官貴人家的郎君,卻從來沒見過有如此之俊的郎君,甚至眾人見過最俊的郎君,也不及這少年美郎君的十分之一俊。
眾人呆呆的望著那少年郎君,似乎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少看了一眼似的。直到那少年郎君的身后,呼啦啦的下來了數百名身著白袍、手執利刃、腰懸箭壺、背負大弩的護衛來,眾人這才如夢初醒。
“聽說嚴家的三郎君,極其俊美,莫非就是這個郎君了,果然俊得像神仙一般。”
“這三郎君俊是極俊,就是出行帶數百護衛,似乎有點過了。”
“嚴家的郎君,出行自是護衛森嚴,終究是巴郡第一高門。”
眾人議論紛紛,絲毫沒有感覺到有什么不對。如果硬說有什么不對的話,就是那些護衛的衣袍鼓鼓囊囊的,看起來一個個都像大胖子一般,與他們矯健的腳步和神情有點不搭。
那少年郎君自然是司馬珂,身后的護衛便是虞嘯父所領的三百藤甲軍。因為在藤甲的外面套著白袍,衣袍顯得極其肥大,看起來有點臃腫。在此時,世家大族們多蓄養私兵,手執兵器,攜帶弩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有在唐宋之后,才禁止私藏弩箭和鎧甲,否則當謀逆論處。所以眾人就這么明目張膽的背著大黃弩,浩浩蕩蕩的跟在司馬珂的身后,奔向南府城東面的城門。
南府城,東門城樓上的守軍將領,突然見得來了一大隊人馬,先是詫異了一下,隨后便臉色大變,急忙喝令城樓上的弓箭手將將弓箭搭上箭跺,如臨大敵。
司馬珂等人大搖大擺的走到城下,城樓上立即傳來一陣大吼:“來者何人?”
司馬珂依舊腳步不停,率著眾人繼續向前走,一直走到了二三十步外,城樓上的守將一看便急了,高聲吼道:“再上前就放箭了!”
說完,城樓上的箭鏃,已經瞄準了城樓下的藤甲軍將士,又有人走到城門的絞輪前,準備放那千斤閘門,關閉城門。
司馬珂絲毫不懼,又單人向前走了十余步,離城門口已經只有十幾步了。
咻咻咻 城樓上連續射下幾箭,那羽箭狠狠的射在了他的腳前的地面上,箭鏃透入地面,箭尾還在嗚嗚的顫抖,若是換上其他人,早就嚇得落荒而逃,司馬珂只是輕輕的停住了腳步。
這是,從他的身后,竄出一名藤甲軍,用川中腔調道:“我等是嚴家的,從荊州回來的。”
話音未落,城樓上立即傳來一陣怒罵聲:“你個龜兒子敢豁老子,你是嚴家的,老子就是皇帝家的!”
那守將說完,立即回頭吼道:“落閘門,放箭!”
原來,這守將叫嚴章,擔任巴郡都尉司馬,正是出自巴郡嚴氏家族之中,自然認得自家的郎君們,一聽便知道對方在說謊。
司馬珂一聽,知道已露餡,吼了一聲“殺”,腳下登時啟動,如同一只獵豹一般,呼的一聲便奔向了那城門處。
咻咻咻 城樓上頓時箭如雨下,向城下的藤甲軍射來,那羽箭落在藤甲軍身上,除了在衣裳上射了幾個洞,毫發無損。
虞嘯父率著眾藤甲軍在司馬珂的號令之下,齊齊吶喊一聲,紛紛提著元瑾破敵刀,向城門口撲去。
轟隆隆 那千斤閘門,迅速的降落了下來,司馬珂右手拔刀而出,劈倒了兩名撲上來的守門士卒,左手單手一托,便硬生生的托住了那千斤閘門,留出了兩米多高的門洞。
千斤閘門,號稱千斤,在當時的度量衡也差不多,其實就相當于后世的四百五十斤左右。歷史上托千斤閘門的不少,比較出門的就是孔子的老爸——叔梁紇,曾用一千斤力托起城門,另一個便是在濮陽之戰托起城門救了曹操的典韋。所以對于司馬珂來說,托起千斤閘門,也算不得特別的吃力。
他一手托著千斤閘門,另外一只手還能揮舞著戰刀,接連又劈倒了兩人,城門口的守軍不過十幾人,見他如此神勇,哪里還敢近前。
隨后,眾藤甲軍呼嘯而來,一擁而入。
咔嚓咔嚓!
奔入城門的藤甲軍個個臉帶猙獰之色,手中的元瑾破敵刀對著城門甬道口的守軍就是一頓亂沖亂砍,那些猝不及防的守軍不是驚得四散奔逃,就是被連劈帶砍的倒在血泊之中。
轉眼之間,三百名藤甲軍已滾滾殺入城門之中。
司馬珂直到眾將士全部進入城門甬道,這才將閘門一放,率眾殺入城中。
“殺!給我將這群賊子殺出去!”嚴章睚眥欲裂,雙目盡赤,手提著長刀自城樓上疾奔而下,身后的眾守軍紛紛提起兵器沖殺了下來。
司馬珂聞聲轉過身來,望著疾奔而來的守將,嘴角露出輕蔑的笑意。
長刀如風,劈飛迎面兩名成軍士卒之后,司馬珂如同一道幻影一般沖了過去,迎頭朝嚴章殺來。
一片刀光閃過之后,嚴章的頭顱便飛了起來,隨后無頭的身軀便噴涌著鮮血,緩緩的倒了下去。
可憐嚴章到死都還沒明白,前來攻城的,是何方神圣。
成軍見守將被殺,轟然大亂,驚得四散奔逃。數百晉軍氣勢如虹,朝潰散而逃的成軍軍惡狠狠的追殺而去,如同餓狼撲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