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云松的質問。
鮮于獵戶再一次低下了頭:“是、是那個人跟我說的,他也給我相過面。”
云松隨口問道:“你沒有問過他有沒有破解之道嗎?”
鮮于獵戶搖搖頭。
事情就算暫時中止。
云松在鎮上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們出發前往打鐵嶺。
剩下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從金橋鎮出去便要遇上山丘,而打鐵嶺距離金橋鎮還有幾百里地之遙。
山路難行,他們又是坐牛車又是騎馬騎驢又是步行,足足走了一個周的時間才進入打鐵嶺所處山區。
如同云起山一樣,這是好一片廣袤的山地!
要從這樣一片山里找到打鐵嶺不是容易的事,他們進入山里翻來翻去找了三天,結果還是沒有找到進入打鐵嶺的路!
云松不耐了,問鮮于獵戶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從外面進入村子?”
鮮于獵戶低眉臊眼的說道:“不太知道,我們村子很難找的,打鐵嶺也是很難找的,所以多年來我們都沒有遇到過外來人。”
“不過,”他又轉了一下口風,“山路就這么幾條,只要耐心的去挨個走,總能走進打鐵嶺的。”
一聽這話云松當場就呆住了。
耐心的去挨個走,把山路挨個走…
這是人干的事?
云彩說道:“用不著挨個走了,這三天里你沒有什么發現嗎?”
她后面的話是問云松。
云松搖搖頭。
云彩說道:“這群山之中的林木不是隨便生長的,特別是那些粗壯的老樹,都是有人特意種植的,有人依靠群山種植了樹木組建了一個大陣,類似九玄藏天地精大陣,打鐵嶺被藏起來了。”
大陣的研習也在云松的學習計劃中,可是這個最難、最耗費精力,所以他只是接觸了一些皮毛。
九玄藏天地精大陣他知道,在一本陣法書里看到過介紹,說這是從遠古流傳下來的一個大陣,靠天地精元發動,而大陣又藏起了天地精元,能困住大妖魔,是個很罕見的古陣。
根據陣法書上介紹,這古陣的部署需要通天徹地的大本領,甚至只存于傳說中,是傳說中洪荒大能們斗法和困住強力敵手才會用的手段。
所以聽了云彩的話后他很吃驚:“你竟然還懂得九玄藏天地精大陣?”
云彩平淡的說道:“我為什么不能懂?當初你去筑城的時候,咱們在大河上初見,你以為我是用什么手段困住你們的?”
云松想起往事有些恍然。
那次他們好一堆人全給云彩困住了,以為遇到了鬼打墻,還以為她是個很厲害的鬼呢。
云彩雖然了解九玄藏天地精大陣,可是卻破解不了這個陣,只是能夠順其陣勢進入其中。
又是兩天時間,她帶著云松和鮮于獵戶在山里頭好一陣轉悠,又是翻山越嶺又是穿林入洞,最終他們從一處山中洞穴走出來,鮮于獵戶猛的驚喜大叫:
“打鐵嶺!那就是打鐵嶺!”
群山之中,山嶺聳立。
鮮于獵戶指向的便是他們左前方一座山頭。
今天天氣不佳,陰云蔽日,山上起了薄霧,整座山很安靜。
山嶺隱現于霧氣中。
霧氣縹緲,山嶺無聲。
這不是打鐵嶺,這是寂靜嶺。
在鮮于獵戶帶領下,他們就近找了條山路開行,走著走著云彩問了一個問題:
“這條山路挺好走的哈?”
鮮于獵戶理所當然的說道:“對呀,我們經常在附近打獵采集,這里山路一年走幾百遍呢,肯定已經碾成好路了。”
云彩悠悠的說道:“那外面的山路呢?那些路為什么也挺好走的?你們會走出去幾百遍嗎?”
鮮于獵戶不說話了。
云松問道:“你怎么回事?”
鮮于獵戶吞了口口水說道:“我也不知道愿意,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還有我剛才想了想,當年我們出去的時候便走了山路,那時候山路就很好走了!”
三人不說話了。
這件事有點細思極恐。
他們在山里轉了多日卻沒有遇到過一個人,為什么山路卻那么清晰?
這樣云松忍不住想到一幕場景:
群山之中藏著一些人,這些人在維系著九玄藏天地精大陣,或者說他們在監視著打鐵嶺村中的這些人。
每天或者隔幾天他們便會在山路上行走,那么多人悄無聲息、默默的行走著,踩出了山路,并逐漸踩平了路上山石…
他們不約而同加快了行進的速度,終于山路越來越寬闊、越來越平坦,最終有一條小河汩汩流淌出現。
小河不知道發源于哪里,竟然流淌的是溫水。
大冷的冬天,河面上霧氣淼淼,說不上是有仙味還是驚悚味。
這條河便是村子的母親河。
鮮于獵戶看到它后百感交集,忽然上去跪在河邊捧水入口又磕頭:“爹、娘,親人們,我回來了!”
沿著河流往上游走,他們逐漸看到了藏在霧氣中的房屋。
一座一座的房屋高低起伏據山而建,洋洋灑灑得有幾百座。
這確實是個大村子。
一個安靜的大村子!
無聲的沉寂讓人心里感到不舒服,偌大的村子沒有人煙肯定不正常,鮮于獵戶著急的往村里跑、云松在后面追,追著追著他忍不住放慢了腳步:
此時已經抵達村口。
他的面前就是眾多房屋。
這些房屋朝向村口方向,每一座房屋都是正面兩座窗戶居中一扇窗,三者分布如同眼睛與嘴巴的分布。
于是他面對這些房屋,就像是被無數怪物盯著看。
房屋的窗戶很小但門卻很大,就像是眼睛很小但口卻很大的怪物。
偏偏所有房屋都開著門!
所以這樣一來很像是怪物們張開了嘴!
鮮于獵戶就近沖進一座屋子,他打眼往里一看,叫道:“大腳叔、大腳嬸,大石頭、小石頭,家里有人嗎?”
家里沒有人。
只有他的喊聲在村里回蕩。
也沒有獵犬的叫聲!
情形更加詭異了。
云松進門去看。
屋子里空空蕩蕩,鍋碗瓢盆、桌椅床凳乃至于衣裳,一切皆無!
竟然沒有人生活的痕跡!
鮮于獵戶怪叫一聲往自己家里跑去。
云松追在他后面跑,跑出幾步后他隨便往一座屋子里看了一眼,看到一座屋子中露出半張臉!
這種村子這種環境下突然看到半張臉,云松的心跟打了98號汽油一樣動力十足的跳了起來:咣咣咣咣!
他如今藝高人膽大,左手槍、右手五雷木撲了上去,非常兇悍:
管你是人是鬼,老子都能對付!
這半張臉躲在窗戶口往外看,面對沖來的他并沒有什么反應,就是在看著他。
云松縱身進屋。
好幾個人在屋子里。
木然的臉。
濃墨重彩的模樣。
粗布衣衫。
全是木頭人…
包括窗戶后頭那個也是木頭人。
這一幕景象可就有些詭異了。
云彩跟進去,看到后忍不住的皺眉頭。
云松問道:“不大對勁,是吧?”
云彩說道:“這里是九玄藏天地精大陣,里面有什么都正常。”
這時候響起了鮮于獵戶的慘叫聲!
云松趕忙殺出去。
云彩也跟著往外跑,可是跑出門去兩步后她又突然停下了腳步往后看。
云松心里一緊問道:“怎么了?”
云彩輕蹙蛾眉思索了一下,又搖搖頭說道:“沒什么。”
一看她這個樣子,云松就不耐煩了:
“有事你就說嘛,你是不是發現什么了?發現有木頭人動彈了?還是有木頭人表情改變了?”
云彩說道:“沒有,它們沒有變化,我只是從外面往后看發現——行了,邊走邊說。”
她加快腳步:“屋子里的木頭人不是隨便擺了個造型,它們像是母親帶著幾個孩子在等待丈夫回家。”
“你看木頭人里頭有老人有孩子有婦女,唯獨沒有丈夫,而老人在灶臺處忙活,婦女摟著小孩子看向門口,也有大孩子從窗戶往外看,這像不像它們在等待丈夫回來?”
云松說道:“一個木頭人丈夫回來?”
云彩抱起雙臂說道:“讓你說的有些瘆人了。”
他們追著鮮于獵戶的聲音找到一座房子里,鮮于獵戶在門外瑟瑟發抖。
褲襠一片黑。
這是尿褲子了。
云松問道:“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他提著心進門一看。
沒有人,只有一個倒地的木頭人。
是個婦女的扮相。
鮮于獵戶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剛才我我回家,我急著我著急回家啊,然然后我進門看到看我娘在門口,就、就那樣在門口站著,我以為它是我娘,便上去摟住它,結果它是個木、木頭人啊!”
云松無奈的說道:“木頭人有什么好怕的?嚇成這樣?”
鮮于獵戶囁嚅道:“可是它說話了。”
“什么!”云松和云彩大驚。
又異口同聲的問:“它說什么了?”
鮮于獵戶惶恐的低下頭說道:“它說、它說晚上會有人來找我,其實它還安慰我呢,說不用怕,大家都藏起來了,晚上會來找我。”
云松疑惑的問道:“大家都藏起來了?藏到哪里了?為什么晚上才會來找你?”
無論妖魔還是邪祟,都是喜夜不喜陽,村里人應該是白天活動晚上藏起了才對。
除非——
這村里的不是人而是妖魔邪祟!
鮮于獵戶心有余悸的搖頭。
云松去四周房屋看。
房屋里頭全是木頭人!
它們擺放的姿勢迥異,有的在睡覺、有的在做飯、有的在吃飯也有的在勞作。
木頭人的制作者一定是個很厲害的雕刻師,有一些木頭人雕刻的真是逼真。
滿村沒有人。
只有木頭人。
可是云松發現村里不光沒有人,也沒有老鼠甚至沒有蟲子。
雖然說是冬季老鼠蟲子都比較少見,但也不至于一個都沒有。
這個村子過于死寂。
云彩也在村里轉著看了,她有別的發現:“村里不是所有房子都有木頭人的,從村口往里走,村口附近的房屋里頭就沒有,甚至是什么都沒有。”
“就像是被洗劫一空似的。”云松說道。
云彩點頭:“對,往里走開始出現木頭人了,越往村子深處走,屋子里的木頭人越做的精致,外面的那些木頭人很粗糙,有的甚至沒有衣服或者沒有上色。”
這點云松也有所察覺。
村里的木頭人有一些做的很逼真,有一些則不那么逼真。
云松疑惑,無論如何想不通這村里是發生過什么事。
他去找鮮于獵戶,決定先去獵戶老爹的墳頭看看情況。
畢竟他們本來是沖著獵戶老爹來的。
鮮于獵戶苦笑道:“不用這么著急吧?先歇歇。”
云松說道:“村里情況詭異,咱們得抓緊時間找找真相。”
鮮于獵戶支支吾吾的說道:“可、可是,你們去了是不是要開我爹的墳乃至于開棺材?”
云松反問道:“怎么了?”
鮮于獵戶說道:“這樣的話咱能不能等到夜里再去?白天開棺材不好,陽氣太重,會形成煞氣沖撞我爹的陰魂。”
云松不耐道:“你爹哪里還有陰魂留在墓地里頭?”
鮮于獵戶叫道:“他是活葬的,肯定是有的。”
云彩抽冷子說道:“你不想去你爹的墳上?你也不想讓我們去?為什么?”
鮮于獵戶一愣,然后使勁擺手:“沒有沒有,怎么可能,我找你們回來就是為了看看我爹到底怎么回事,所以我怎么會不想讓你們去我爹的墳上?對不對?這不可能。”
此地無銀三百兩!
云松的臉耷拉了下來。
鮮于獵戶看到后便說道:“好吧,你們想去看那咱就走,我爹就被埋在了打鐵嶺的上頭,那你們不嫌累就繼續爬山吧。”
他趕緊起身上路,走的很快。
故意在避著兩人似的。
云松多了個心眼,做好了應敵準備并且偷偷打量四周。
然而并沒有什么危機出現。
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樣,鮮于獵戶算計了兩人。
他們一路攀爬上了山嶺頂上。
山嶺最上頭雜草密布,無法下腳。
還好如今是冬季,草木枯萎。
鮮于獵戶一把火點上去,整個山頭都暖和了起來。
等到草木化為白灰,鮮于獵戶掃了掃找到一處亂石堆積之處,說道:“我爹就葬在了這里。”
云松打了個響指道:“開工,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