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清,雖然還有一座更為堅固的磚城,可因為土城失守,打擊了守城軍民的士氣,再加上真正的士兵所剩無幾,終歸難抵建奴的猛烈攻勢。
就在土城失守的當天下午,臨清磚城也被虜騎攻破。
游擊賀讃率領家丁負責守衛臨清土城的北城,他跟虜騎展開了激烈的巷戰,終因力疲重傷而被虜騎擒殺。
副總兵段應龍原本是戍守土城西面城墻,在北城被虜騎攻破后,他急忙率兵增援,可難以抵擋虜騎攻勢,只得率兵向磚城退縮。
而下午的時候,臨清磚城亦被虜騎攻破,副總兵段應龍在臨清衛衙署內與虜騎力戰,終被斬殺于衙署后堂。
還有署印知州劉禮同也被虜騎活捉后,剝去身上的衣服殺死在州衙門前;東昌道僉事周沂被殺死在衙門二門外;戶部管倉分司陳興言被殺死在衙門西書房內;臨清鈔關分司董焴被殺死在衙門東書房。
再有臨清衛掌印指揮李惟謹也被虜騎斬殺、工部磚廠分司饒元瑛身中三刀兩箭、吏部張振秀、舉人張令錫、趙允義、徐丕訓,知縣尹任、中書馬斯龍,退職翰林院張目、張焜芳、陜西理刑柏福兆等諸官紳,俱因反抗而被虜騎斬殺。
此外,臨清衛經歷程三宅、州學教授應春、舉人楊君正、李際明、郎中趙秉衡、退任前宣大總督張宗衡、光祿寺寺丞王克恭等人,則在臨清城陷后俱無下落,不知所蹤。
阿巴泰在攻破臨清城后,并未急于開始劫掠。
他先是分出三股虜騎往西南的館陶、冠縣方向劫掠,并留下三股虜騎于臨清城外駐扎,分別在城北、東、南扎營。
而此刻,臨清城的劫難才真正開始,且是剛剛才開始…
從十三日的午后開始,臨清城宛如地獄一般,到處都是如同惡魔似的韃子兵。
甚至有些韃子兵既不是建虜、也不是北虜,而是韃子中的漢軍,別看他們也是漢人,可如今卻已然變成了“黃皮惡魔”,他們所作所為卻又是最為殘酷無情,其手段之殘忍,比建虜和北虜都要過分得多。
至此,入犯的建奴便以臨清為中心,各股分開劫掠的虜騎紛紛前來這里會合,得到糧草補充之后,留下前期劫掠的丁口、財帛,再分別出擊,繼續劫掠周邊地方。
閏十一月十七日,永寧伯西路勤王軍的先頭騎兵部隊,才趕至真定府的新河縣,并在此地遇上了剛剛開過來的大同王樸兵馬。
因已偵知臨清失陷的消息,他們一面屯兵新河,一面派快騎回報永寧伯,一面多派偵騎四出,繼續探查虜騎動向。
十八日,另外一路在交河遭遇一股建奴從霸州方向而來的虜騎,雙方在交河城兩里西新閣等處連番交戰,互有勝負,建奴似乎并不想在此地作過多糾纏,趁夜退兵撤走,不知其蹤。
同日,臨清游擊賀讃的家丁安化仙,身負兩箭趁亂殺出臨清,只身逃至新河縣,從他口中得知了新河城陷的詳實情形。
十九日,永寧伯率領西路勤王軍行轅趕至新河。
此時,他已知臨清失陷的消息,立刻傳令給另一路兵馬暫緩進兵,并改變路線往西經衡水,往冀州、棗強之間駐營,以免遭受建虜圍困。
十八日,劉澤清手下將領王國棟等聽說總兵劉澤清已退去東昌府城的消息,副將王國棟當時就要疾馳東昌,卻遭到賈應奎、段守義等將官的攔阻。
他們言說兵逃殆盡,炮失過半,即使去了東昌府見到總鎮,也必然會受到責罰,況此前已因私遁之罪,受到革問,如今情形不如將現有餉銀瓜分,各自逃往別處暫避虜騎鋒芒,以觀建奴動向再作計較。
于是,王國棟等山東鎮將官再一次分兵遠遁,隱沒于各處丘陵谷地,不知其所蹤。
同樣是在十八日這天,薊督趙光拚親率的一路官軍,在武強與武邑之間的夾河岸邊遭遇虜騎一部,他不敢與之戰,便率兵退回了武強縣城,以避虜騎鋒芒。
而趙光拚派出的另外一路勤王軍,在京營總兵官陳九皋的率領下,于獻縣的單家橋附近遭遇一股虜騎,交戰不勝,便向后退卻至獻縣城內駐扎不出。
兩日后,確定建奴虜騎已去別處才從獻縣開拔南下,行至阜城又一次遭從河間退下來建奴虜騎,雙方展開激戰。
從辰時一直打到午時,建奴見不能輕易擊潰這股明軍,便退兵而走,向西南方的臨清進發。
此刻,趙光拚也已收到了臨清城失陷,漕運受阻的消息,他雖捶胸頓足不已,卻也是毫無辦法可言。
他一面傳令給陳九皋,要他速速率兵前來與己會合,一面上書朝廷匯報自己追擊建奴的戰報,一面將臨清失陷的責任推給永寧伯張誠,責怪西路勤王軍救援臨清不利。
二十日,真定府新河縣。
“永寧伯,臨清失陷,漕運中斷,朝廷震動,皇上必然會問責,這可…可如何是好啊?”張若麒一臉驚惶之色。
作為監軍使的邊永清此刻倒不似前時那般捉急起來,反倒是原本不甚在意的張若麒,在得知臨清失陷的消息之后,心情低落,整日惶恐不安。
其實這也屬正常,邊永清是真心忠于崇禎皇帝,所以才對臨清特別上心,而此刻臨清失陷,就算要追究責任,自然也是他永寧伯張誠和薊督趙光拚御虜不利之罪。
邊永清一個監軍使又能有多大責任呢?
反而是奉命襄贊軍務的張若麒,其責任都比邊永清大得多。
而且,張若麒本來是想借永寧伯的軍威給自己履歷增輝,順便借機抱緊永寧伯的大粗腿,好以此來搏一搏——兵部尚書!
所以才會對于臨清失陷這事兒,特別的上心,因為這個事兒可能會影響到他將來的前程啊。
張誠看了一眼張若麒,目光中透露出一絲不屑…
這個張若麒先是壞了松錦大戰,又先投李自成,再投滿清,其人雖頗有些才華,然所作所為,卻甚為世人不齒。
原本,張誠勢力未成之時,對他亦頗有借助之處,可這個張若麒對張誠雖表面親近,私底下卻又有自己的小九九,甚至想借張誠為自己的事業跳板。
正是因為其忠誠之心有待考驗,所以張誠對他并不十分看重!
“臨清之失,錯在知州,與我等何干啊?”
張誠淡淡說著:“為保臨清,我冒險調歸德總兵羅汝才率三營兵馬,星夜趕去協守,卻被拒之門外,這又是哪個的責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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