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清是一座地處冀魯交界的千年古城,早在西漢初年時候就設了縣制,在五代十六國時的后趙建平元年,因城池濱臨清河而改稱為臨清,取毗鄰清河之意。
至元代以來,得益于漳衛運河的開通,進而成為“漕運咽喉”之地,南北貨物多在此處交換貿易,商賈逐漸聚集于此,終成繁茂商埠。
而到了大明時代,尤其是會通河的開挖貫通之后,得益于京杭運河漕運發達,經濟繁榮幾乎達到了頂峰,是當時大明重要的流通樞紐和聞名的商業都會。
臨清城是一座特別的磚土混合型城池。
其磚城位于東北角處,全城包磚,開有四座城門,其北門與東門為外門,而西門與南門則通往土城方向。
如州衙、縣衙、兵備道衙署、臨清衛衙署、糧臺、工部磚廠衙門、河道、官倉等等都置于磚城之內。
而土城則位于磚城的西南方,環抱著磚城西、南兩面城墻,面積更是近乎磚城的三倍,漳衛運河、會通河皆在土城內流過。
臨清土城開有四處城門和三座水門,著名的臨清鈔關就設在土城內的會通河道上,商賈、貨棧也多在土城之內。
如馬市、鍋市、白布巷、竹市巷等等,以及最繁華的天橋等處,俱都在這座土城內。
可以說臨清磚城是行政所在,也是朝廷糧秣存儲要地,而土城則是臨清的商業中心。
臨清地區由于歷史上黃河多次改道,決口泛濫,造成泥沙大量淤積,形成了崗、坡、洼地錯落相間的地形地貌,河灘高地、沙質河槽地、決口扇形地、緩平坡地、河間淺平洼地和背河槽狀洼地遍布。
阿巴泰率領的建奴南路大軍主力,就扎營在北、西兩面,提前占據了城外的河灘高地,取得了地利優勢。
而在南、東兩面則只派出幾股虜騎,在城門外游弋,以防備城中軍民出城奔逃。
十一日,阿巴泰并未發動大的攻勢,只是在午后試探性地攻了兩次,以探查城中防守兵力多寡與戰力強弱,便停止了攻勢。
通過兩輪佯攻,阿巴泰探出臨清守軍實力并不強大,但是他并不想貪黑攻城,以免發生不可預想的變故,因此傳令各營就地休息,待明日天亮后再全力破城。
其實,山東總兵官劉澤清的數千兵馬,原本就是駐扎在臨清州防守建奴,可不知為何當時朝廷會傳檄調他率兵北上勤王。
而此刻,劉澤清雖再次奉命率師回援臨清,可面對虜騎強大的野戰威勢,劉澤清部下各將皆驚慌不已,他們畏怯與建奴野戰,已然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就在回援臨清途中,偶遇了數十騎建奴虜騎,便誤以為是建奴大軍到來,竟不顧軍令,后部大軍便向西逃竄。
接下來不久,劉澤清又與中軍步兵大隊失散,身邊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五百的騎兵,雖一路急行奔回,卻仍舊慢了一步。
眼看著臨清城外已經遍布虜騎,劉澤清既不敢與之一戰,又不得進入臨清城內增援,無奈之下,只得率師他去。
而奉了永寧伯軍令來援的羅汝才部,又被臨清官將拒之城外。
只因羅汝才部從前曾為流寇,今雖已就撫于朝廷,更有永寧伯張誠的手書為憑,卻仍不能使臨清城中官紳放心。
他們擔憂羅汝才所部兵馬,賊心難改,一旦放其入城,若見臨清之繁華,動了賊心,劫掠一番而走,又奈之如何啊?
所以,臨清官紳給的答復是,他們可以給羅汝才供應糧草,但是不敢放他們進入臨清城中駐扎,只許羅汝才部在城外駐扎,協守臨清。
而羅汝才此刻身邊只有四五千的騎兵,步兵大隊還遠在后面,自然不敢留在城外跟上萬建奴虜騎野戰,當即便率兵退回大名府。
這樣一來,臨清城內只剩下副總兵段應龍、游擊賀讃的三千多兵馬,如果再汰去他們二人麾下的老弱,能戰之兵怕只有千余人罷了。
不過,好在臨清城中錢糧充裕,很快就組織起五六千的社兵協助守城,但他們多未經過操練,雖說為了錢財可以賣命,但是能有多大用處,還真是很難說。
大明崇禎十五年,閏十一月十二日。
永寧伯正在肅寧等候迎接圣旨的時候,臨清這邊的攻防大戰就已經開始上演了。
阿巴泰指揮建奴封鎖了磚城的北門和東門,并派出一支虜騎前去南面游弋襲擾,而大軍則主攻土城的北面與西門。
這場攻城戰從辰時開始,一直打到午時方歇。
建奴的火炮竟然比臨清守軍還要犀利,而且打得也更準,炮子砸在夯土城墻上,一砸就是一個坑,好在夯土城墻也算結實,這才抗住了上午的炮擊。
可午后建奴的攻勢更猛。
他們將所有的火炮都集中到了一起,專門轟擊西北角處的土城墻,一顆顆炮子飛來,土城上的垛口都幾乎被砸沒了。
守城的軍民死傷很多,就連在這邊指揮的游擊賀讃的頭部都被土塊擊傷,他顧不得包扎就又投入了戰斗,正是在他英勇無畏的感召下,才勉強守住了下午的攻勢。
當天夜里,副總兵段應龍選派了數十名敢死之士,讓他們紛紛攜帶上知州等官的求援書信,分赴濟南府、東昌府、大名府等處乞援。
同時還勸說臨清城內商賈士紳們出錢出糧,又招募了近三千的社兵,以補充白天的損失,準備著第二日的守城之戰。
十三日,永寧伯張誠頂著勤王軍西路提督官的職銜,率領西路勤王軍主力離開肅寧,開始向臨清進發之際,臨清的守城之戰也如期打響。
建奴依舊是主攻土城的北面與西面,只是今天幾乎全軍盡出,好像誓要攻破臨清的意思。
他們依舊是以全部火炮集中轟擊西北角的夯土城墻,更組織了大量的弓箭手,壓制城墻上面的守軍和社兵,同時架梯登城。
臨清土城的夯土城墻確實沒有絲毫的偷工減料,在建奴猛烈炮子轟擊之下,硬是堅挺了整整兩天,只是增添了無數的彈坑,并未見到絲毫要垮塌的跡象。
不過,面對建奴的強大攻勢,城墻上的守軍卻沒有堅持住…
臨清土城在閏十一月十三日這天的中午,失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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