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咱們都別吵了,聽經略相公的!”
“對對對,聽經略相公的!”
眾人各執一言,眾說紛紜,誰也說不服誰,有人直接建議,聽徐章的決策就是。
這話一出,當即便獲得了眾人的認同。
“堅壁清野并非必要,但將邊境附近的百姓遷往關內,卻是眼下的當務之急。”
徐章的態度很是堅定:“吐蕃人叩關已成事實,現如今咱們還有機會,若是再拖下去,咱們的堡寨關隘都可以據守不出,可四近的百姓,卻只能暴露在吐蕃人的屠刀之下。”
“吐蕃人會怎么做咱們且先不說,但無論如何,咱們都必須得做出最壞的打算。”
徐章句句鏗鏘,大帳之內,眾將無人反對。
“經略相公,若是想讓百姓遷徙的話,還得鞏州衙門出面才行,這事兒要是咱們自己去做,可就僭越了。”
一個年歲頗長,須發皆以染上銀霜的老將諄諄說道。
此時帳中聚攏了隴右軍軍中將領其人,年歲盡皆偏長,除了徐章之外,最年輕的也有三十多歲。
老將這話一出,立馬就獲得了帳中其余將領的認同。
徐章道:“鞏州衙門哪里,徐某親自去解決,爾等只要做好自己的差事便可!”
王破敵和孫平寇都不在身邊,長梧、徐文又遠在東京,顧二更指望不上,現如今徐章的身邊,只剩下幾十個親衛了,可這些親衛里頭,能夠獨擋一面不少,武藝高強,殺伐果斷的也有,可能夠領軍出征的,排兵布陣的,卻一個也找不出來。
終究還是時間太短,而且當初徐章培養他們的目的,也僅僅只是為了護衛而已。
若是早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面臨如今的局面,徐章只怕一早就培養自己的班底了。
“諾!”眾人紛紛拱手見禮應是。
“經略相公,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咱們隴右軍中可戰的軍士攏共不到八千人,又分布在會州、鞏州、秦州、鳳州四洲之地,平均每州只有兩千左右的兵力,如今木征來勢洶洶,數萬鐵騎橫在會寧關外,只攻了一日,關內守軍就損失數百,糧草藥物都急劇消耗,若是再沒有援軍和物資的話,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會寧關乃是隴右的門戶,若是會寧關一破,整個隴右都將暴露在吐蕃人的鐵蹄之下,到時候別說是堅壁清野了,整個隴右地區的百姓,估計都得遭殃。
歷來這些外族人來打草谷,但凡是讓他們成功了的,哪一次不是尸橫遍野,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不如把秦州和鳳州的兵馬先調過去?”當即便有人建議。
“不可!”可這話剛剛說出來,立馬就有人跳出來反對:“秦州和鳳州皆與吐蕃相鄰,若是把守軍調走了,吐蕃人攻打秦鳳二州咱們又該怎么辦?”
“吐蕃東部早已分列成南北二部,木征和瞎吳叱兄弟倆也早已經反目成仇,絕不可能攜手合作。”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他們當真攜手合作了呢?難道就這么把秦鳳二州拱手讓給吐蕃人嗎?”
聽著眾將的爭辯,徐章卻陷入了沉思之中,微微頷首蹙眉,神情凝重,眼中透著思索。
“秦鳳二州的守軍決不能調動,不止秦鳳二州,和西夏接壤的所有軍寨,兵力都不能調動!”徐章忽然說道。
這話一出,帳內眾將盡皆神情一凜。
“經略相公是擔心西夏趁火打劫?也揮師東進?”能夠在軍中坐上將領的,有幾個是傻子。
徐章沒有回答,直接宣布自己的決定。
徐章這個頂頭上司都做了決定,帳中一眾將領們,自然不敢再有意見,隨著徐章一條條軍令下發,整個隴右軍也隨之動了起來。
同時徐章親自簽發的調令,也一封封都發了出去。
光靠隴右軍這幾千人,縱使有堅城堡寨關隘可以堅守,也不一定能夠抵擋得住吐蕃數萬鐵騎的進攻。
這場戰爭,勢必得動到整個西軍。
屏退眾將,徐章孤身一人坐在大帳之中,提筆書寫,落成奏折一封,命傳令兵以八百里加急送往東京。
傍晚時分,一份突如其來的戰報,送到了隴西城外的大營之中。
“混賬!”
大帳內,看著戰報上的內容,徐章目瞪欲裂,濃郁的殺意,頃刻之間就盈滿了眼眶。
“豎子安敢如此!”
伴隨著這聲怒吼厲斥的,是一聲巨響,徐章已然拍案而起,用力之巨,竟將梨木做成的桌案上的文房四寶等一應事務,都震得險些脫離桌面彈了起來,掌心已然變得通紅,一陣酥麻感自掌心傳入。
可此刻的徐章,卻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掌心的酥麻,胸腔之間已然被怒火填滿。
帳外站崗的親衛都被嚇了一跳。
“來人,擂鼓聚將!”徐章沖著帳外厲聲高喝。
秦州,天水縣。
此刻城頭之上王旗已換,象征著大宋的龍旗已然被取下,城頭上的守軍,也變成了皮衣皮甲,腰佩彎刀的吐蕃人。
天水縣衙。
門口石獅子依舊完整,坐落在青磚鋪成的地面之上,分列與大門兩側。
只是門口站崗的人都從衙役變成了吐蕃的士卒而已。
縣衙大堂之中,那張明鏡高懸的牌匾之下,一滿臉絡腮胡子,面白寬額的雄壯大漢坐在原本該屬于知縣的靠背大椅之上,正饒有興致的打量著身前桌案上的一切,以及四周的情況。
“將軍,這椅子坐的可舒服?”桌案前,一躬身而立,臉上滿是諂媚的白凈中年一臉諂媚的笑問。
大漢名叫達臘,乃是木征手下的先鋒大將,麾下有三千勇士。
“不錯不錯!”達臘臉上滿是喜色,享受了一陣,才想著問:“贊普有什么指示?”
達臘口中的贊普,自然便是吐蕃東部南方首領木征。
諂媚的之白凈中年是達臘的軍師,也是智囊。
“再有兩日,贊普的大軍便能趕到天水,這次將軍只花了半日就攻下了天水縣,比咱們預想的要快了兩天,這可是大功一件,等贊普到了,肯定不會吝嗇對將軍的賞賜。”
“哈哈哈哈”這話可是說到達臘心坎里頭去了,他拼死拼活的,帶著部落的勇士們沖鋒陷陣,為的是什?為的不就是想要擁有更大的權勢,在木征面前更得信重,以后能有更多的金銀財寶,更多的族人,以及更多的美女 “天水縣只是宋朝邊境小縣,就有這么多的金銀財寶,聽說關中那邊還要遠比隴右富庶,只一州之地,就能抵得上整個隴右?”達臘眼里放著璀璨的精光,精光之中,是濃郁到極致的炙熱和迫切。
狗頭軍師臉上的笑容依舊諂媚,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縫:“將軍說的不錯,隴右雖然富庶,那是相對來說的,關中才是真正的富庶,關中沃土千里,土地又肥沃,肯定有更多的糧草,人口和金銀。”
“宋人怯弱,一聽說咱們打過來了,連抵抗也不知道,知縣和守將竟然都卷了細軟逃了,若是宋朝的官員都是這樣的,那咱們這一次就發財了呀?”
達臘固然勇猛,可腦子卻并不是很好使,而且天水一役,攻城不過個把時辰,因著主將和知縣都卷了細軟遠逃,城中的守軍緊跟著就選擇了棄械投降,開門獻城。
“這次咱們的繳獲可統計出來了?”達臘有些迫不及待的問。
“出來了出來了!”狗頭軍師嘿嘿笑著道,眼中透著毫不掩飾的貪婪。
正應了那句老話,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次吐蕃東部原本對立仇視的南北兩方同時發兵,攻打宋國,最單純的目的,正是為了錢財,奴隸,糧草,和女人。
宋朝女人,可是連同吐蕃在內的所有草原人、西域人的最愛。
柔情似水,溫順聽話,還能夠任意施為,尤其是那些個大戶人家的夫人姑娘們,更是叫人垂涎不已。
“有多少?”達臘眼睛放著光,迫不及待的催促道,就連臉都憋紅了。
狗頭軍師仍舊笑著道:“目前已經統計了的,兵器甲胄數百,還有幾十駕弩機,投降的宋軍有三百多人,城里的那些奴隸初步統計了一下,大概能有個三千多人的樣子,金銀珠寶的數量有些混亂,糧草的話,足足堆了大半個倉庫,而且”
狗頭軍師臉上的笑容變得極為猥瑣:“兄弟們抄了好幾家大戶,抓到了不少身材姣好的婦人姑娘,屬下已經讓人挑了幾個最好的,送到將軍房里。”
達臘激動的問:“幾個?挑了幾個?”
狗頭軍師豎起五根手指,仍舊是一臉猥瑣的笑容。
“都是婦人?”達臘心潮已經澎湃了起來,腦中已經開始浮想聯翩了。
狗頭軍師道:“五個都是三十多歲的婦人,身材豐腴,容貌姣好,那皮膚嫩的,都能掐出水來!”
這五個婦人,可是狗頭軍師搜遍了全城,廢了好大一番氣力才找出來的。
達臘笑著搓手,眼中放著精光,就跟那聞見了魚腥味的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