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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4章 楚銘宇對程千帆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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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風雨。

  雨停,一抹長虹高掛。

  清晨,被雨水沖洗過的甲板散發著淡淡的海腥味。

  李萃群推著輪椅,陪程千帆來甲板吹風。

「阿嚏。"程千帆打了個噴嚏,裹緊了身上的小毛毯,他摸出  手絹了鼻涕,甕著聲音說道,「學長怎么有時間來看我?」

「不都是拘在這輪船上,哪有那么多工作要忙?「李萃群表  情惆悵,點燃了一支煙卷,輕輕抽了一口,說道。

「崛江潤一郎的事情,我應該向學長道歉。"程千帆說道,"我也沒想到會惹來這么大的麻煩,若不然,小弟即便是得罪川田  篤人,也要拒絕。"

「與你無關。」李萃群苦笑一聲,「誰能夠想到一個伏見宮的  殿下竟然會如此行險。」

說著,他看向程千帆,「學弟當時正在現場,可曾發現有什  么可疑之處?」

「可疑之處?"程千帆微微皺眉,陷入思索之中,然后搖搖頭,「學長是知道我的,如果說普通的刑事案件,我倒是還算有  些經驗,但是,這等緝拿女干細的事情,你們是專業的。」

  說著,他忽而又神情一動。

  「怎么了?"李萃群立刻問道。

「小弟說這話,學長不要多想,只是學長問了,我便想到什  么說什么。"

「你我兄弟,說這話就見外了。"李萃群正色說道,「但說無  妨。」

「我就是很不解。"程千帆說道,「按照學長所說,青島站幾近于被摧毀,只有沈溪等幾人在逃,他們這些人忙著躲避搜捕還  來不及呢,又怎么會有那個能力做下此等大事?」

  「是啊。"李萃群彈了彈煙灰,「這也是愚兄的不解之處。」

他遞了一支煙給程千帆,親自幫程千帆點上,「學弟既然說刑事案件,你就按照你們巡捕房的辦案思路,把這件事當做是  爆炸刑事案件,說說你的分析和看法。」

  那小弟姑且一說,學長且隨便聽聽。"

  李萃群做了個洗耳恭聽的手勢。

「這等爆炸案件,實際上是非常棘手的,很難查勘。"程千帆  說道,"要查這樣的案子,我們首先要考慮的就是動機。"

死者的身份,他與何人有仇、結怨,亦或者是否有金錢糾  紛。"程千帆說道,"這就是查動機。」

「不過,具體到這件案子,軍統襲擊日本人,這本就是動  機。"

  李萃群微微頷首,示意程千帆繼續。

「實際上,這個案子的動機很明確,就連兇徒的身份也是明確的,所以,接下來就是追兇了。"程千帆說道,"我就說說巡捕  房一般的追兇方略。"

  程千帆微微咳嗽,他彈了彈煙灰,只是將煙卷夾在指間,

  繼續說道,「爆炸物,這個案子引起我關注的就是爆炸物。」

他對李萃群說道,「兇徒先是使用了懸掛在門上的固定炸彈,然后后來又使用了投擲炸彈,我的推測,兇徒應該是一個  比較擅長使用炸彈的人。"

「青島站此前曾經計劃挖地道,埋設炸藥刺殺汪先生。"程千帆說道,"以此可見,青島站應該確實是比較習慣使用爆炸物  的,小弟覺得,這應該是學長可以嘗試的調查方向。」

「有道理。"李萃群微笑說道,"學弟還說我們是專業的,學弟  你也是刑偵專家啊。"

「見笑了。"程千帆說道,「我們遇到的刑事案件,實際上更多以簡單粗暴為主,一言不合就搶起斧頭砍人,光天化下之下搶  奪財物這種,遠比不上學長遇到的這種盤根詭秘。」

  「傷勢恢復的如何了?「李萃群警了一眼程千帆的傷腿。

「運氣不好被劃傷,運氣好的是只是小傷。"程千帆苦笑一  聲說道,「醫生說了,且須要靜養一段時間即可。"

「學弟拼死救了川田篤人,贏得了川田家的友誼,這也算是  因禍得福了。"李萃群微笑說道。

「我寧愿不要這個因禍得福。"程千帆壓低聲音說道,「死了一個日本皇室殿下,這種事  說著,他搖搖頭。

李萃群感同身受的點點頭,他正是被伏見宮俊佑那個日本  愚蠢皇室子弟所牽連的,最大的受害者啊。

  李萃群推著輪椅回去,迎面碰上兩個男子也來甲板吹風。

  兩人看了一眼坐輪椅的程千帆,禮貌的點點頭。

  程千帆微笑點頭回應。

  他的心中卻是驚訝不已,同時卻又松了一口氣。

  這兩個男子,其中一人正是范哇,另外一人他不認識。

  程千帆心中大定。

他與宋甫國秘密見面的時候,是化了妝的,故而范哇只識  得絡腮胡子的肖勉,對于他是沒什么印象的。

既如此,范哇出現在"赤之丸"郵輪上所帶給他的隱患,就將  最大化的降低。

  「怎么了?「岑雨峰問范。

「我在上海的報紙上看過這個人的照片。"范說道,「這個  人是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副總巡長程千帆。」

「噢?"岑雨峰來了興趣,「就是那個和日本人走得很近的上  海灘小程總?」

「正是他。"范哇點點頭,說道,「宋長官對這個人都非常忌  憚,說這個人在法租界,幾乎等同于日本人在法租界的觸手,

  對我們威脅極大。」

  「這人腿瘤了?怎么回事?「岑雨峰摩著下巴,說道。

  「不知道。"范眭搖搖頭。

「既然碰上了,瞅準機會送這個瘤子上路。"岑雨峰的眼眸  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

  「那我去打探一下。"范說道。

「注意安全。"岑雨峰說道,「方才我們兩個與他們錯身的時候,在我們的身側不遠處有兩個人的手摸向了懷里,那應該是  程千帆的保鏢。」

他表情嚴肅說道,「看到我們一切正常,那兩個保鏢才假裝  沒事人一樣。"

  范睦心中一驚,岑雨峰所說的這個情況,他并未注意到。

不愧是被宋長官盛贊頗有本事的岑長官  「三次。"

  程千帆在心中默數。

  算上他此前見到范的背影,這是他第三次遇到范了。

  此人拎著用網兜裝好的醋瓶,與他擦肩而過。

范就好似沒有看到他,直接走過去了,程千帆心中不禁  警惕。

且不說自己英俊的面容,就是坐著輪椅的人,整艘輪船相信都沒有幾個人,更何況早上她們在甲板上相遇,范哇以及另外一個人還友好的點頭致意,現在卻又裝作不認識,這其中必  然有古怪。

  程千帆不認為范哇認出來他就是肖勉。

  那么,只有一個解釋了。

范在暗中盯著他,或者直白的說,范哇認出來他就是法  租界的小程總",現在在暗中盯梢他。

  這是要做什么?

程千帆心中苦笑,這是有意對親日漢女干程千帆動手么對于這些袍澤來說,自己還真的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香饒饒「你不在艙室休息,來這里做什么?"劉霞嗔了句,上前幫  程千帆將輪椅推過門檻。

  「這不眼瞅著要靠岸了嗎,我看看有什么工作能幫上忙。」

  「你不來搗亂,我就謝天謝地了。"劉霞開玩笑說道,說著,

她指了指桌面上那雜亂的文件,「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就幫我  整理一下。"

程千帆笑著答應,一邊整理文件的時候暗中記下,一邊與  劉霞聊天。

  「秘書長呢?「他問道。

「開會去了。"劉霞說道,「青島會議圓滿結束,新政權成立之  最后障礙也沒了,還都南京近在哭日,后面有的忙了。"

說著,她嗔了程千帆一眼,「你倒好,可以借著受傷的籍口  少干很多工作了。"

劉霞正彎腰整理文件,姣好的臀部翹起來,程千帆大大方  方的盯著看,嘴角噶著笑,「沒辦法,那就辛苦霞姐了。」

「哎呀。"劉霞注意到程千帆的目光,打了他一下,「再看,把  你眼珠子蝸出來。」

「我這是欣賞美的目光。"程千帆哈哈大笑,想要躲開劉霞  的魔爪,卻是終究因為輪椅行動不便,腦門上挨了兩個腦瓜崩。

「千帆來了啊。"楚銘宇進門,劉霞趕緊上去接過楚銘宇的  禮帽掛好,又接過了公文包。

  「楚叔叔,我來看看有什么能幫忙的。"

  「唔。"楚銘宇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程千帆和劉霞對視了一眼,兩人收拾文件的動作都輕了很  「千帆。"楚銘宇突然開口道。

  「侄兒在。"

  「你的腿傷如何了?」

「今天邱醫官剛剛幫換了藥,說是問題不大,將養一段時間  就可恢復。"

「春節后,唔,春節后吧。"楚銘宇說道,「屆時你傷好了,就  灣報道。"

  「是!「程千帆先是愣了下,然后毫不猶豫點頭說道。

  「你就沒有什么要問我的?「楚銘宇微笑問道。

「侄兒確實是有些不明白。"程千帆正色說道,「不過,侄兒知  道楚叔叔定是為我好。」"

"江灣的中央陸軍軍官訓練團第一期即將畢業,你過去,算是補錄進第一期的。"楚銘宇沉聲道,「屆時汪先生會親自為第  一期學員授銜。"

  「侄兒明白了。"程千帆露出激動之色。

「黎明纂那邊偷偷派人過來,表示愿意效忠汪先生。」楚銘  宇微笑說道,「黎明纂在給汪先生的信里,對你也是頗多贊譽,

  汪先生很高興,方才還夸了你。"

「侄兒慚愧。"程千帆說道,「侄兒只不過是遵從楚叔叔的吩  咐,做了應盡之職罷了。"

「行了,你小子,在我面前就不必謙虛了。"楚銘宇顯然心情不錯,他接過劉霞遞過來的茶杯,輕輕呷了一口,「在江灣好好  表現,要給我掙面子。"

  他指了指程千帆,「關于你之未來,我自有安排。

  「侄兒省得了。"程千帆表情嚴肅說道。

傍晚時分,程千帆坐在輪椅上,面帶微笑看碼頭上迎接汪  填海的潮涌人群。

  「熱烈歡迎汪先生和平會議歸來!」

  「和平救國萬歲!」

  「中日和平,攜手前行。"

  看著這五花八門的橫幅,還有那揮舞著旗幟的歡迎人群,

汪填海面帶微笑,手持禮帽遙遙揮手,這立刻引來了岸上更加  巨大的歡呼聲。

程千帆抬頭看了一眼傍晚的夕陽,夕陽紅色駭然,一如這  群魔亂舞的世道。

「這是怎么了?」白若蘭看到李浩推著輪椅進來,抱著小芝  麻就急匆匆迎了上來。

「慢點,慢點,。"程千帆趕緊從白若蘭的手里接過小  芝麻,先是吧嗒親了一口,這才對白若蘭說道,「不過是皮外傷,

  將養幾天就沒事了。」

  「亂講。"白若蘭眼珠子都紅了,"都坐上輪椅了。"

「不信?「程千帆將小芝麻遞給浩子,然后就要掙扎著從輪  椅上站起來。

「我信,我信還不成么。」白若蘭趕緊將丈夫摁住,沒忘記白了程千帆一眼,「你說說這是怎么了,每次外出公干都要受傷回  來。」

  「這不是好好的嘛。"

  白若蘭推著輪椅,只說明天要去廟里燒香,請菩薩保佑。

  「菩薩是保佑不了的。"程千帆從浩子的手里接回小芝麻,

  說道,"能保佑的,自有程家的列祖列宗。"

  說著,他問白若蘭,「馬上除夕了,回延德里沒有?」

「回了。"白若蘭說道,"早上剛回的,馬姨婆幫忙打掃了房  間,一切都好著呢。"

程千帆點點頭,他扭頭對小栗子說道,"我從青島帶回來的東西,你去  幫忙整理一下。"

  「是。」小栗子不疑有他,忙不迭去忙碌了。

「馬姨婆雖然摳門嘴硬,實際上也是一個刀子嘴的可憐  人。"程千帆說道,"過年了,記得延德里的老鄰居發些年貨。"

白若蘭點點頭,然后又笑了說道,"小寶還說下次會延德  里,一定要帶貓咪一起回去一趟呢。"

  「怎么,莫不是貓咪對小寶說,它想念延德里的老朋友了?

  程千帆笑著問道。

「貧嘴。」白若蘭嗔了丈夫一眼,「馬姨婆幫著看房子,說是打  死了一個耗子,小寶聽見了就說下次帶貓咪回去抓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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