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9號。
中山大學報到日。
報到時間從早上八點開始持續到傍晚六點。
學校方面早通過各種渠道發布了入學須知。
9點多,周寬塞了七八套夏天換洗衣服,帶齊所需資料,只坐了一站地鐵在鷺江下車。
然后從中大東門進去,很輕松的找到了本就十分醒目的總報到處:熊德龍學生活動中心。
這地方距離其它校門都挺遠,周寬之所以知道這么清楚,不是他上次來過,而是他先查了下校內地圖。
依流程領取了‘報到須知’等。
也不用自己去繳費,學校從銀行卡上自動劃走學費就完事。
其它安排也挺到位的,從未來過學校的人按照‘報到須知’上對應標記好的校內地圖也很容易找到相關地方。
學生活動中心對面一大片區域就是學生宿舍、食堂。
周寬同學畢竟是新生,在走簡單的報到流程時,也是不得不婉拒一些個學姐的熱情。
最后自己個沿著園東路一直走到了173棟。
再然后爬樓走到5樓的505,這,便是周寬今后一年的宿舍了。
還未走進宿舍,周寬就聽到了里面傳出來的交談聲。
走到門口一看,其他四個都到齊了,一些人分散著站在床鋪周邊。
也就是說,周寬同學明明距離中大也就兩公里的距離,卻還是到得最晚。
迎著幾雙眼睛,周寬邁開步子正式走進了忽然安靜下來的宿舍,面帶微笑,目光從眾人臉上輕掃而過:“大家好,我是周寬,很高興見到大家。”
話音落下后,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少年笑著出聲招呼:“周寬同學好,我叫冶一,很高興見到你。”
他對自己名字讀音會帶來的不解早有準備,又特地說是哪兩個字。
其他幾個少年也算是大大方方的介紹了自己。
“阿依丁。”
“彭時水。”
“金海。”
除了少年們,宿舍各處站有幾個中年男女。
也都簡單介紹了下。
金海和彭時水的父母都在,冶一的父親在,阿依丁的母親在。
這會兒不算太小的五人間宿舍其實是擠了11個人的。
說話間,周寬已經解下背包隨手放到寫了自己名字的床鋪下方的書桌上。
五人間里全都是統一的↑床下桌,學校為了避免產生麻煩,床位上都貼上了名字,各自對號入座就行。
在2009年,像是中大這樣的學校,學生自己一個人來報到的事情也不算多常見。
初認識后,冶一的父親就笑著開口問:“周寬同學,你父母是在后面還沒上來嗎?我看你也沒拿什么東西。”
周寬順嘴回答:“沒有,我自己來的。”
然后也解釋了句:“借住的地方剛好離得不遠,幾個地鐵站的功夫就過來了,也不麻煩。”
聽得冶一有點贊嘆:“聽起來就有點瀟灑。”
說著,又是晃了晃手,面上似乎很有點遺憾的樣子:“早知道我也自己過來。”
周寬只是笑笑。
心里面都禿嚕出了一句評語了:“這小朋友不光戴著金絲邊眼鏡,一舉一動都有點騷啊。”
見面就下評語,對重生后的周寬來說,不常見。
在周寬到來之前,他們都到了好一會了。
所以見到周寬又寒暄了一小會后,家長們便先后離去。
很快,宿舍里就只剩下了幾個少年。
見周寬先抽出自己床鋪下的椅子坐下,隔壁冶一也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其他仨各有動作。
有點像是圍成了一個圈。
冶一左右看看,率先說道:“我看你還沒去領被褥,是不是沒找到地方,要不我們帶你去?”
周寬笑著坦言:“不是,我去宿管部看了看,說老實話學校提供質量稍微有點…差,打算自己去買。”
一聽這話,冶一立馬抬頭看向了自己已經整理妥當的床鋪,一時滯住:“我…”
他怎么就沒想到過這種操作。
之前還跟家長抱怨了一句。
學校還真沒有規定說不可以自己帶被褥。
不過冶一很快又岔開話題:“剛才家長們都在,我們也沒有好好正式介紹,我老家是寧夏固原的,調劑進的邏輯學,今年19歲,哥幾個呢。”
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冶一坐下來時能出有一點點小胖,一米七幾的樣子。
阿依丁年紀最大,20了,新疆那邊的,如果一定要比,就會有身高優勢,看起來一米八出頭。
其次是金海,蘇州人,自己選的邏輯學,說是喜歡中大本部校區的環境,選了個順眼的專業,干瘦干瘦的,看起來不高但估摸著應該也有個一七六的樣子。
然后是比較靦腆的彭時水,胡建的,說是家里讓選的邏輯學,他是又瘦又小。
周寬也介紹了自己。
沒有按年齡排序的操作,不過周寬年紀最小。
宿舍五人也都是09級哲學系邏輯學一班的,要么自選、要么是家里讓選,也就冶一個‘小垃圾’,分不夠,調劑進的邏輯學。
反正中大今年的邏輯學幾乎是壓線進,算是最低分專業之一。
冶一是半刻也閑不住,說完這個又說起了八卦:“聽說整個南校區條件最好的男生宿舍是就在前面的180、181和我們在的173;
我們這個五人間還配雙浴室、配空調、還有陽臺。”
那邊金海抿著嘴接過話頭:“是這樣的,上個月我就在學校的新生網了解過,都說是南校區男宿頂配。”
寒暄著,冶一又掏出一包煙散:“來,食支中華。”
“別客氣,其實我不會抽煙,我就拿來今天充充門面的。”
中華嘛。
總歸是有點面子的。
別看彭時水有點靦腆,他跟金海一樣,是煙民。
周寬帶頭接過冶一遞出來的煙后,宿舍五人立馬吞云吐霧起來。
冶一這玩意就是騷的,他就之前可能都沒碰過煙,才抽第二口就嗆得不行。
見狀,周寬特地輕飄飄吐出一串煙圈,這讓冶一眼睛一下就瞪得像銅鈴那么大。
冶一學了下,嗆得飛起,自己拍著胸膛,看向周寬,感嘆道:“老周啊,你用這手技術活在高中沒少泡過妞吧。”
“謝了,我都是等妞來泡我,可惜高中都是小蘿卜丁,唉…”周寬揮揮手,隨意而無趣的說。
冶一雖然很是覺得心抽抽,但嘴上還是沒法昧良心說話:“也是,我要有你這么帥,也等妞來泡我!”
“這一下宿舍里有三桿老煙槍了,要不我也學著抽煙得了。”阿依丁感慨道。
聞言,周寬笑著澄清:“我平常不抽煙。”
“臥槽?平常不抽煙…”金海成為了第二個眼睛瞪得像銅鈴的。
宿舍里的氣氛在冶一散了一圈中華一起吞云吐霧后,很快熟稔起來。
往后又是一個宿舍、一個班級,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本就有那么點自然而然的聚集作用。
正說著中午得各自跟家長們吃個飯,晚上再去開伙的事情,周寬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看看號碼,周寬略感奇怪,接通后說:“小林。”
“周寬,你報到流程走完了吧,在哪一棟宿舍啊。”林若漪一如往常,開門見山。
周寬嗯了聲,回答:“在173棟這邊。”
“你稍微等一會哦。”林若漪說完就掛了電話。
還沒收起手機,周寬就看見了幾個舍友八卦的眼神。
他們都知道周寬是自己一個人來的,現在電話那邊明顯是問學校地址。
于是,冶一直接問了出來:“老周啊,你有高中同學也在中大南校區?”
“算是有。”周寬坦言回答,“她是異地考生,我在的高中是我們縣里的定點異地考生掛靠點,高考前認識的。”
“其他…我還真沒聽說有同學報中大,好像都往北去了。”
白華二中一個報考中大的都沒有,這個事情周寬很清楚,他跟黃校長都能勾肩搭背了,不差這點信息知情度。
倒不是其他人都不夠分。
中大在福南的錄取分是585,光329班就有四五個夠分,其它理科班也有,文科班也有兩三個夠分的,加起來能湊10人;
這對福南這種教育重省的普通縣級高中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中大畢竟也算是排在清北人復交之后的一批重點。
報考大學這種事情,畢竟各有喜好,夠分上中大的,也有機會碰一碰其它重點高校。
大家七七八八的說著:“我也是沒有高中同學報中大。”
周寬的電話再一次響了起來。
“周寬,我在你們宿舍樓下了。”林若漪還沒說完,周寬就走到了陽臺邊上。
然后才聽到后半句:“給你送點東西,麻煩你下來拿一下。”
這一片區域樓下地形不復雜,周寬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林若漪…以及張萍。
周寬連忙應聲:“這就下來。”
在周寬站在陽臺往下看的時候,冶一他們幾個也湊過來看了看。
這會兒都忍不住想起哄了。
就五層樓高,哪怕是戴眼鏡的冶一都看得清楚樓下的林若漪。
憨憨的長相能當得起周寬一句真踏馬漂亮的評語,自然特別吸引男性目光。
見狀,周寬想了想,都在一個校園,大概往后也是避免不了要打交道。
剛好張萍也在,互相認識一下也好,就說:“要不跟我一起下去,正好互相認識一下,有個照應。”
于是,連有點靦腆的彭時水也是默默跟著走到了樓下。
周寬笑著打了個招呼:“張姨好,他們是我的舍友。”
“你們好。”張萍面帶微笑輕輕點了下頭。
周寬也居中簡單介紹了下:“林若漪。”
今天林若漪穿得比較樸素,翻領短袖配寬松的長褲,腳上是一雙帆布鞋,頭發束攏在腦后,像那個鄰家小妹,魅力值有所降低。
林若漪一一招呼點頭,面上不似之前那么安靜,很是客客氣氣。
看得周寬眼睛眨巴了好幾下。
心里下意識嘀咕起來:“原來憨憨不是總這么安靜的啊,也是能這么輕描淡寫、客客氣氣的拒人千里。”
簡單認識之后。
那邊廂張萍已經打開了汽車后備箱,望向周寬說:“小周,我跟若漪報到時看學校統一發的被褥不怎么樣,就順便也給你買了一套。”
順勢一看,周寬連道:“啊這…謝謝張姨。”
后備箱里放有床單兩份、枕頭兩份、夏涼被兩份、蚊帳一份、褥子一份,乍一看很是整齊。
見狀,張萍笑著說:“不用這么客氣,挑的都是比較素色的,就怕你不喜歡。”
周寬連連擺手:“不會不會。”
趕緊動手從車上搬下來。
張萍開的也是一輛大眾,合上后備箱蓋子,她拍拍手,然后望向周寬,笑著說:“那行,若漪就麻煩你多照顧了,我就先走了。”
接著又跟冶一他們招呼一聲:“再見。”
然后才上車走人。
目送汽車離去,林若漪看看周寬,又看看宿舍樓,說:“需不需要我上去幫你鋪一下床,這個我可會了。”
周寬能明顯看到冶一幾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看得周寬啞然失笑。
他早明白過來了,不論是剛才還是現在林若漪都是有意的。
長這么漂亮從小到大怎么都不可能缺男孩子追,俗話說久病成良醫,小姑娘被追得多了,隨便都能拿出一套防止被過多打擾的方案。
當然,林若漪也真是有那個意思幫周寬整理一下床鋪。
之前在港藝209一起工作的時候就也看得出來,人小姑娘別看長得漂亮,對有興趣的事情是一把好手,忙瑣屑事務那也是一把好手。
周寬微微一笑:“這個我會,天氣這么熱,你趕緊先回宿舍吧。”
聞言,林若漪輕輕頷首,倒也沒忘禮貌的跟冶一等人點頭說再見。
目送林若漪裊裊娉娉的走完,冶一他們幾個立馬起哄。
“老周,這是你女朋友吧,都見過家長了啊!”
“你這丈母娘對你也太好了,都提前知道你不會要學校的被褥似的。”
“對對對,還都買了兩份!”
“而且你丈母娘還開的是粵A牌,就是羊城本地的!很好走動啊!”
“酸死我了!”
冶一他們幾個就很是酸溜溜。
各人幫忙拿著一些東西,邊走邊嘰歪起來。
冶一這玩意比較激動:“關鍵是什么,關鍵是林同學長得太漂亮了,比我們學校原來那什么校花要漂亮不知多少!”
“而且啊,而且我記得老周說過借住,這是直接住在丈母娘家了吧!”
“最過分的是,剛才林同學居然主動提出要幫老周整理床鋪,居然還被老周給拒絕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
說話間,幾人已經飛快的走回了505。
周寬這時候才說:“你們都說完了吧。”
見幾人點頭,周寬笑了起來:“小林就是我說的那半個同學,小林她們家雖然在羊城多年,但其實我們是老鄉,所以對我稍微有些照顧;
我要是住在小林家,怎么會需要坐地鐵過來。”
“同學?我會信你的鬼話!”
“不過說起來老周跟林同學倒也般配。”
“長這么大頭次見過書上說的,小姑娘說話就像那泉水叮咚叮咚清脆悅耳。”
“唉,其實這羨慕不來的,林同學的媽媽都直接交代一句讓老周照顧自己女兒就走,顯然老周在阿姨眼里是很有點優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