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甫山身著玄色勁裝,在屋頂墻上縱躍,快如鬼魅,直沖冒著沖天火光的院子而來。
飛躍落地,院里已沒有人的蹤跡,也無人救火,但地上有水漬和散落的水桶。
幾十個身著勁裝的侍衛,緊隨其后,落入院子便迅速散開查看。
蕭甫山厲聲喊道,“滅火!”
他不能抱僥幸心理,萬一,萬一是堇兒在里面呢?
蕭甫山沖進燒的最嚴重的內室查看,燒斷的屋梁橫七豎八在地上燒著,火光最旺的地方應該是張床,已完全沒了形狀。
有幾個侍衛拎著水桶進來,蕭甫山拎起水桶沖頭淋了下來,躍進了烈火中搜尋。
動作快的,侍衛們都來不及反應阻攔。
“趕緊潑水!”
有侍衛喊道。
一桶桶水潑到蕭甫山身影的地方,他踢開一塊塊燒的通紅的木頭,仔細搜尋著,不放過每一個角落。
不過是幾瞬間,似乎是過了幾百年,周邊肆虐的烈火灼燒著他的皮膚,他卻感覺不到疼痛。
他想著,萬一呢,萬一在里面呢。
有侍衛淋濕身子沖了進去,抱著蕭甫山從火光中出來。
蕭甫山頭發身上已著了火,兩人就地幾個滾,幾桶水淋上。
蕭甫山手上已灼傷起了燎泡,心里卻是一松,里面沒人。
又去了旁邊的凈室,凈室里火勢小很多,很多地方還沒有燒起來。他發現一瓶玫瑰花露倒在地上,是幼菫常用的,正是今日忠勇王府采購過的。
他在燒的漆黑的地面上仔細查找,在一個浴桶旁邊,他發現一個蒲草紋的紫金戒子,里面刻著一個小小的“堇”字。正是幼菫常戴的那個。
她還拿了個一模一樣的讓他戴在左手無名指上,刻著“山”字,說是這根手指直通心臟,是他們二人心意相通的地方。要一直戴著才行。他覺得她是小孩子心性,他一個大男人戴這般秀氣的戒子,委實胡鬧。
他拿著戒子跟自己手上的放在一起,紋路和式樣都是一樣的,只是小巧些。她的手指尖尖纖纖細細的,這個戒子幾乎只有他的半圈大。
他緊緊捏著戒子,這是幼菫故意放這里給他提示的吧。她從不摘下的。哪怕沐浴也是戴著。
這座宅子在王府的街對面,雖離的近,但是正門卻是開在兩條街上。很是隱蔽。裴弘元一整日未曾出王府門,堇兒卻在這里,地下定然是有暗道相連。
有侍衛過來稟報,前院書房有發現。
侍衛拿著一封密報,是在書案前地上撿到的,上面只幾個字——永寧侯曾和陳文敬過往甚密。
永寧侯何時跟太子扯上關系了?
他不再作多想,收了密報。
書房的布局讓蕭甫山有種熟悉的感覺,只是隔間是個臥房。架子床上被褥是深灰色,和裴弘元院子里的如出一轍。
蕭甫山眸子緊縮,把多寶閣挪開,查看著墻壁,在一處墻壁上一按,出現一個暗門。
順著臺階下去,一個和裴弘元書房一樣的密室。
這里定然有往返王府的暗道。
可是任他如何搜尋,都找不到打開暗道的機關。
這邊留下人手守著,蕭甫山帶著三十多侍衛闖進了忠勇王府。
長劍出鞘,斜斜執在身側,身上散發著凌厲殺氣,如地獄修羅,凡有阻攔者,格殺勿論!
王府的侍衛在他的長劍之下不堪一擊,血濺三尺,一路踩著鮮血,踏著尸體,沖到了裴弘元的院子。
又有更多的侍衛聚攏而來,與蕭甫山的侍衛纏斗廝殺,一個又一個人倒下。
蕭甫山沖進了書房,打開那道密室,里面沒人。他又沖到臥房,也是沒人。
在發現宅子起火的第一時間,他們就趕到了,那時裴弘元定然是剛剛離開。裴弘元受了重傷,又帶著幼菫,不可能跑太快。此時還是宵禁,他們想在街上行走,想躲過金吾衛的巡邏不易。
他最安全快捷的撤退路線就是暗道。
他們沖進王府用的時間也不過是片刻,此時裴弘元還在暗道的可能性最大。
忠勇王趕了過來,怒聲喝道,“榮國公欺人太甚!”
蕭甫山手上的長劍滴著血,泛著森森寒光,“世子所作所為,王爺可知?”
忠勇王不知道。
對面的宅子起火他是知道。
他只知是出事了,卻不知是何事。裴弘元的幕僚和侍衛只知世子不知王爺,若是透露了裴弘元的秘密,便是死路一條。
忠勇王拿他這個狼崽子一點辦法沒有。
“不管何事,你這般在王府放肆,便是死罪!”
皇室的威嚴,此時在蕭甫山面前卻是不值一提。
“那王爺就治本公一個死罪看看。本公倒要看看,是你先死還是本公先死。”
他漫不經心地撩起袍角,擦拭著劍上的鮮血。
“本公能滅了甄家的門,自也能滅了忠勇王府的。”
忠勇王心下一凜,蕭甫山一副要血洗王府的架勢,怕是裴弘元惹下的禍事不小。
當年甄家被滅門也是他搜羅了鐵證,要說把柄,哪個世族大家沒有幾樣?他若有心整垮忠勇王府,也不是什么難事。別的不說,單是裴弘元設計瑋郡王輕薄柳才人,再加上詔獄暗殺,就夠皇上治忠勇王府的罪了。
忠勇王氣勢弱了下來。
他揮手遣退侍衛,問,“出了何事?”
蕭甫山收了劍,“世子擄走了內子,不出意外,就在這下面的暗道之內。”
忠勇王變了臉色,奪妻之仇,不共戴天,難怪蕭甫山如此盛怒,孽子!為了個女人,是要整個王府陪葬嗎?
此事若是鬧到皇上那里,皇上也不敢幫著王府,怕也要治裴弘元的罪來平息蕭甫山的怒火。
他權衡再三,此事還是私了最好。此事無論如何也不能縱容裴弘元為所欲為。
他帶著蕭甫山去了書房密室,打開了第二道門。
順著幽深的通道,一路走去,到了一個房門前,蕭甫山直覺他們在里面。
侍衛持刀警戒著,打開門。
里面空無一人!
又順著暗道一直到另一邊的盡頭,都沒有發現裴弘元的蹤跡。出了密室,守在外面的侍衛還在,裴弘元不曾出來。
蕭甫山問忠勇王,“暗道里可還有別的出口?”
“只這一條。”
蕭甫山臉色陰沉,劍眉緊蹙,額間凝成川字。
裴弘元可用的逃匿時間很短,回王府另行躲藏的可能性很小,一種可能是宅子里另有暗道,還有一種可能,這條暗道里另有出口。
裴弘元心機深沉,這另一個出口說不定忠勇王根本就不知道。
他又返回了暗道,舉著油燈一路尋找暗門痕跡。
又回到了那間房間,他靜下心來仔細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