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修看她半刻,往門口走去:“你想多了。”
霍明玉隨著他出門:“我說真的。”
霍修便在廊下轉身:“你不覺得,每次說到慶云侯府的小姐,你都格外上心嗎?”
霍明玉怔住。
霍修收回目光:“去吃飯吧。”
趙素在乾清宮吃完飯,想去慈寧宮坐坐,皇帝不讓她走,讓人沏了新茶過來喝。
趙素不答應:“宮門快關了,我要是出去晚了,回頭又得勞煩將士開門。”
“我不覺得開個門對你來說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皇帝盤腿坐著,細細打量她,挑了下眉:“你這兩日格外客氣,倒是不必如此。”
“有么?”趙素眨了眨雙眼,“我以為我一直都禮數周到。”
“怎么可能?只是擔心天色太晚啊。”
皇帝輕敲了她額頭一下,說道:“玉姐兒打小住宮里,三個皇子里,我與她年齡相差最小,所以在一起的時間多。她叫我哥,我也當她是妹妹。實不相瞞,小時候我帶著她翻過墻,逃過課,也一起挨過罰,情份是不同旁人。
“她如今回來了,可以在我不忙的時候來找我,可以在我面前不拘謹,不過也僅止于此。因為即便是宮里真正的公主,也不會在我面前自由更多。
“先前她是來給我說起太后往永壽宮送去的各種器皿的,實則想聽取我的意見,她該不該聽太后的安排。我讓她隨意。畢竟這對我來說沒有什么影響。我剛說完,你就來了,她也就走了。”
趙素等他說完這一長串話,好一會兒才回上氣來:“你無端端跟我說這個干嘛?”
皇帝低笑端茶,說道:“我就不信你沒聽到外面的傳言。”
說到這個,趙素便也慢悠悠把茶捧起來:“原來你也在意這些傳言。”
“我在意它們做甚?我只在意你。”皇帝往后靠在枕上,臉上帶著點好氣又好笑,“本來我沒打算再說,因為早就跟你說過她只是我妹子。不過你變得那么客氣,我就覺得還是得讓你吃個定心丸。你把心放踏實,我沒有什么前科。”
趙素捧茶片刻,把臉轉向他:“這話題可是你自動挑起來的,不是我問。”
皇帝深點頭:“你還有什么想問的,直接說。”
趙素換了個方向正面向他,學他盤起腿:“你跟她青梅竹馬,就沒發展點別的情份出來?”
“讓你失望了吧?”皇帝目光涼涼的,“我要跟她有別的情份,還能有你什么事?”
趙素早知道這個道理,但話從他嘴里出來,又不一樣,就如得了印證似的。
側首想了片刻,她拍起膝蓋道:“你既然這么坦蕩,那我也明人不說暗話了。其實近親結親對后代不好,容易生出畸形兒。你這么做是對的!你也放心,以后你妹子就是我妹子,只要她不見外,那我絕對也不會見外。”
皇帝戳她腦門:“你先前見到玉姐兒時,傻乎乎地發什么愣?”
說到這個,趙素也是按捺不住:“我就是感覺她有些熟悉。不過又想不起來哪里見過?”
“難道不是因為素姐兒留給你的記憶?”
“不是。”趙素很肯定地說,“那不一樣。”
到底怎么不一樣,她自然是說不上來的。
喝了口茶,她想起他的傷:“大橘呢?今兒怎么樣?”
皇帝抬頭看了眼窗外:“沒見著。原本我讓四喜找找它,想看看它的傷怎么回事?但一天都沒見著。”
“我去找找!”
趙素隨后便下了地。
“你能找到?”
“那沒準兒,畢竟它跟我最親近!”
她說著往外走,皇帝頓了下,也立刻趿起鞋跟了上去。
打從趙素進了膳房,大橘體重又上了個臺階,對趙素這個“衣食父母”也格外親近,總之這么有性格的田園貓,到了趙素手下便隨便擼,碰上趙素手上拿了吃的,更是隨叫隨到。
但是今日趙素拿著塊雞胸肉,沿著它常出沒的墻根叫喚了半天也沒見它出來。
趙素也覺得皇帝的猜測靠譜,大橘的受傷不是意外。她之所以這么容易招貓,是因為從前在鄉下貓貓狗狗沒少養,通過查看它的傷,也許能發現什么線索。她順著墻根又找到太監們給它安在墻角里的其中一個貓屋,喚了兩聲,果然聽到大橘喵喵聲回應了。
皇帝便自荷包里掏了顆夜明珠,湊近一照,只見大橘盤在小木屋里,警惕地看著他們倆。
趙素把雞胸肉遞過去,又喚了它兩聲,等它終于開始進食了,她才順著它的背輕輕摸了摸。
“能抱出來嗎?”皇帝問。
“等它吃完再說。”
好在對于進食中趙素的撫摸,大橘沒有抗拒。只是看起來它精神還是不太好,吃了幾口后就又趴下了。
趙素把它抱出來,熟練控制著它的四肢,翻出后腿給皇帝看。
皇帝練武之人,對于金創跌打類還是必須有掌握的。他捏著貓腿仔細看過,說道:“是骨折了。斷口還挺齊整,可見受傷的時候不但外力奇大,而且速度還快。”
趙素疑惑:“如果是人為,那就必須是武藝高強之人了。可是在這宮中,在你和霍修對戰的當時,誰敢在周圍出沒?”
皇帝撫著貓腿,片刻后松了手:“只能是侍衛。”
“…侍衛?!”
趙素是在侍衛隊里呆過的,她對禁衛署的氛圍太熟悉了,那根本就不可能會出現不忠于皇帝的人。換句話說,如果宮里連禁衛署的人的忠心都不能保證,那也別提什么管理朝堂了!所以趙素是根本沒往侍衛頭上想的。“我覺得不可能,都是背后有家庭的,禁衛署沒有人這么想不開!”
“可是在當時,只有侍衛才具備作案條件。”皇帝望著她,“就連霍修也沒有帶隨從進來。”
“那誰會有這樣大的膽子敢弒君?!”
“你怎么肯定他一定是為弒君而來?”皇帝直起身,在幽幽珠光里緩聲道,“萬一他是為了別的目的呢?”
趙素怔住。“別的什么目的?”
皇帝目光更幽深了:“比如說,為了挑撥我和威遠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