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寧致遠來了。
他手里提著一柄斧頭,臉洗得白凈,身上的衣袍也換成了粗布,多了幾分質樸之感。
只不過,他仍舊瘸著腿,臉色蒼白得難看,而且一用力就咳嗽,偶爾還會朝地上吐出兩口鮮血。
他一瘸一拐的挨家挨戶敲開了門,言辭懇切的問這些百姓需不需要幫忙劈柴。
這千金村的百姓大多是良善之人,看得寧致遠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便紛紛搖頭,也沒人故意為難他。甚至,還有人想問一問這位突然出現的年輕人要不要幫助。
至于小黑,自打寧致遠進來之時,它便在一旁好生看著。這意思就很明顯了,即便村民不需要寧致遠幫忙,寧致遠也必須把柴給劈了。
而在遠處,另一位年輕人看著寧致遠。
董攀知道寧致遠想干什么,他眉頭緊皺,想了又想,好像自己也沒有什么好的鯉魚阻止他。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只能陪著他了。
董攀隔得遠遠的,也沒去打擾他,好幾次他都想沖上去幫忙,甚至是拽走寧致遠。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寧致遠被很多人給拒絕了,突然來了一個面色蒼白的瘸子幫你干活,就算是大財主也會心生疑惑。要不要報酬和工錢兩說,若是這樣一個病懨懨的人死在自家門口,反而麻煩。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讓寧致遠去動自家的東西。
寧致遠連續吃了幾次閉門羹之后,原本臉上還帶著的一點兒笑意都消散了。他陰沉著臉,直接闖入了別人家的院子里,看到有柴禾,二話不說就開始劈柴。
劈完之后,便又整整齊齊的將其碼好,放回原位。
做好這一切之后,便直接一瘸一拐的出了門,順便還把門給帶上,只留下了一臉迷茫的村民。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人,說他霸道,的確有些霸道;可若說他是壞人,那又算不上,畢竟他破門而入,只是為了幫忙。
對于這樣的一個人,村民們只能給他一個稱呼:怪人。
寧致遠當然也遇到了阻撓,他也打壞了不少門。但好在,太陽落山之前,他終于拖著那條滲血的腿,劈完了村里的所有柴禾,站在了裂天面前。
裂天坐在了桌子上,喝著酒,吃著肉,想了想說道:
“準備一下,弄點銀兩和酒菜,準備上路。”
說罷,便提著一壺酒離開了,留下了一桌子的菜,朝著寧致遠指了指。
寧致遠看了裂天一眼,帶著一絲好奇問道:“去哪?”
讓寧致遠沒想到的是,方才還給他吃東西的裂天,此時會反手給他一巴掌,還賞給他了兩個字。
“多嘴!”
寧致遠嘴角溢血,狠狠的瞪了裂天一眼,沒有多說,繼續低下頭吃著飯。
而到了夜晚,裂天和小黑睡在了屋子里,寧致遠只能蜷縮著身子,睡在了屋外原來那破敗的狗窩里。好在如今還處在夏季,不太冷。
夜風微涼,裂天坐在小溪邊,看著水中的天邊明月,晃了晃酒壇子,隨后便把酒壇子給丟在了一旁。
“喝酒!”一聲輕喝傳來,裂天腦后生風,察覺到有人丟東西來了,急忙轉頭。
只見一個酒壇子朝著自己砸來,裂天大袖一揮,原本剛猛至極的酒壇子便被裂天卷入了袖中,又不知怎地,到了手中,裂天打開了酒壇子,猛灌了一口。
“明日,你們打算去哪?”
“走到哪算哪!”裂天淡淡的說道,隨后看向了月光下的那顆光頭,笑著問道:“怎么,心疼寧致遠了?”
“談不上,只要他活著就行,多磨礪一下他的性子也是極好的。”在傳聞中已經戰死的李知一此時站在了“受了重傷”的小夫子身旁,淡淡的開口說道。
“行了,若是有湛胥的下落,我自然會去找湛胥。”裂天揮了揮手,看著天上那些運行的星辰,嘆了一口氣。
這命運,真的發生變化了。
按照他父親帝俊的算計,他應該會在這千金村進入扶月境。至于收徒一事,更是無稽之談。
而現在,他不僅沒有進入扶月境,更是莫名其妙的收了一個徒弟。
“對了,還想不想再試一試?”裂天突然咧嘴一笑,看向了月光下的僧人。
“不試了,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不過若是有一天,我能殺了你的時候,必然不會手下留情。”李知一搖了搖腦袋,那日他喝醉了,酒醒之后他與小夫子二人聯手同戰裂天,在裂天留手的情況下,不出十個回合,便敗下陣來。
想想也正常,之前裂天的修為不如他們,他們尚且還能和裂天打得有來有回,現在裂天已經成為了巔峰搖星境,只差一步就能邁入扶月境,而他們二人,雖然也進入了搖星境,可也才下境搖星,自然不是裂天的對手。
“好,若是能夠死在大師的刀下,也不失為一樁幸事。”裂天滿不在乎的說著,又拿起了酒壇子喝了一口,如今的他,雙眸比這溪水還更加清澈。眼中流淌著哀愁和思念,要說如今的裂天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估計沒人會相信。
要看清一個人,看他的眼神,那便足夠了。
裂天說罷,甩甩衣袖,站了起來。
“兩位,最近就別出現了。待會我去找一找林珊姑娘,見子琪最后一面,便會離開此地。”
既然他們要演戲給湛胥看,李知一和小夫子自然知道輕重,他們連裴長空都騙了,自然不會現身于世人面前,犯一個低級錯誤。
當然,他們可不能騙徐長安。若是騙了徐長安,恐怕會弄巧成拙,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
在小夫子和裂天密謀之前,小夫子就已經用傳音玉符將他們假死的消息傳向了長安。而徐長安得到消息之后,也會立馬趕來,與裂天“大戰”一場,最終“兩敗俱傷”。
如今此地的天理教在小夫子和李知一殺了王費霞之后,早已被長安軍給清理干凈,想要弄些假消息傳出去,并算不得太難。
只要裂天知道他們兩人兩敗俱傷的消息,必然會率先出擊,露出狐貍尾巴。
徐長安即將趕來此地,裂天不想同他碰面,自然就先避開了。至于他“受傷”的問題,他自然會處理妥當。
裂天轉身正要離去,小夫子看著他的背影,實在受不了,只能問道:“對了,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小夫子請講。”
“你為什么要幫我們?”這個問題憋在小夫子心里很久了。
裂天沉默了會兒,月光下的他微微偏頭,月兒照在了他的臉上。
“或許,是因為湛胥比你們討厭得多吧!”
裂天說罷,一陣風拂過了小夫子的臉頰,等他抬頭一看,裂天已不見蹤影。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