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樊城還有三十里遠的竹林將月光割裂了開來,風一吹,那月光猶如被手拂過的水波一般蕩漾了開來。
隱隱約約,能看到那些月光蕩漾的竹林中,有一座破廟。
樊城方圓百里的這些地兒,最不缺的就是寺廟,當初臥佛寺還在的時候,這地兒基本沒有什么打家劫舍的土匪。
若是日子過不下去了,又有決心放棄妻子和家人,那把頭發一剃,穿上海青,隨便找一個茅草屋,弄一塊牌匾,找個稍微會寫字的人幫忙取個名字。只要把這牌匾往茅草屋上一掛,那來錢比打家劫舍還要快一些。而且因為姬氏王朝當年對佛教頗為的推崇,給了一系列的扶持政策,寺廟所收的香火錢朝廷不納稅。
再加上當年臥佛寺的影響力,導致了這樊城“十里九廟”。
到了圣朝,這寺廟反而成為圣朝的累贅。和尚的數量迅速增加,耕地沒人種,朝廷的稅收也大幅降低。
原本老圣皇軒轅楚天就打算鏟除這樊城的佛寺,可那時候圣朝的實力也算不得強,軒轅楚天就暫且把這事兒放了下來。可沒想到沒多久之后,臥佛寺居然開始勒令樊城周圍佛寺全部關閉,有不少假和尚這才脫下了身上的袈裟,開始踏踏實實的耕種土地。
軒轅楚天也懶得深究這其中的問題,百姓都回去種地了,總歸是一件好事。
直到徐長安來到這樊城,才發現這臥佛寺早已經變了性質。那群惡和尚為了獨占好處,這才將周圍寺廟里的和尚趕回去種地。
等臥佛寺覆滅之后,這些寺廟便落魄了下來。
相柳一族出來之后,僅存的一些假和尚都跑了,這些破廟便留了下來。
以前香火鼎盛,人聲沸騰的寺廟,如今成了孤魂野鬼的歡樂場。哪怕是晚上經過,都會讓人心底發毛。
湛胥身后跟著雪兒和金淵,原本跟在裂天身后的兩人,如今又跟在了湛胥的身后。只不過,他們看起來關系似乎不怎么好,。
“你帶著我們來,到底是要見誰?你不怕我直接弄死你嗎?”金淵冷聲說道。
“你也是大宗師,我也是大宗師。雖然我腿腳不便,但你要殺我,也沒那么容易。至于雪兒,她是我養大的,本事也是我的人教的。她,不會對我出手的。”月光灑在了湛胥那充滿自信的臉上。
金淵轉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雪兒,雪兒偏過了頭,躲開了金淵的眼神。
有些問題,雖然還沒有張開口問,但卻已經知道答案了。
金淵嘆了一口氣,伸手扶住了湛胥的輪椅,推著他朝著不遠處的破廟走去。
一聲貓叫聲突然響起,嚇了幾人一跳。
雖然說著三人放在上古天庭,這一身大宗師的修為算得上金仙了,但這破廟的風和今晚的夜色著實有些滲人。
“你說,會不會有鬼啊?”雪兒緊緊的挽著金淵,畢竟是女孩子,修為再高,還是會因為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而感到害怕。
“世上哪有鬼啊,別嚇自己了。”金淵此時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湛胥的身上,自打他被湛胥抓了之后,湛胥沒有逼問他們什么,只要他們二人不想著逃跑,湛胥甚至都不管他們。
他不明白湛胥想干什么,可他現在有種感覺,在湛胥的身旁和在裂天的身旁差不多。甚至,在湛胥的身旁還要更自在些。
他不明白,這些以天下為棋盤的人,怎么給他的感覺都差不多。
雪兒聽到這不走心的回答,撅起了嘴,顯得有些不高興。
“所以啊,金淵,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我水云間的得力干將騙過去的。女孩子一般說她怕的時候,你要安慰,你要保護她,你要讓她安心,讓她有安全感。”
推著湛胥的金淵無奈的停了下來,要他在生死關頭為愛人挺身而出,金淵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可若是要他說些肉麻兮兮的話,那難度比讓他去送死還要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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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金淵始終是那個會聽從命令的金淵,況且湛胥這意見,還是為了他好。
他轉過頭,看著雪兒,想說兩句肉麻一點的話,可怎么都張不開嘴。終于,他鼓起了勇氣。
“別怕,有我…”
一聲貓叫再度傳了過來,可現在的貓叫聲卻讓人害怕不起來,反而撓得人心里癢癢的。
“春天到了,貓叫春了。”湛胥笑著打破金淵的尷尬,可他這么一說,反而讓雪兒和金淵更加的尷尬。
還是雪兒反應快,紅著臉的她輕咳了兩聲,轉念一想,立馬反唇相譏:“少主,您對于討女孩子歡心看來頗有研究啊!”
湛胥得意的笑了笑,對著幫他推著輪椅的金淵說道:“學著一點兒!”
話剛說完,雪兒接著問道:“您懂女孩子的心思,但您有愛人嗎?”
湛胥沉默了,雪兒掐了金淵的腰間一把,低聲說道:“一個沒有女人的人,教你討好女孩子的手段,你還真敢學?”
湛胥干咳了兩聲,急忙說道:“行了,送我過去。”
金淵低著頭,險些笑出聲來,但還是強忍著笑意將湛胥給推了過去。
而在竹林深處,一只烏鴉正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待湛胥來到了破廟之后,它這才離去。
這是金淵第一次與徐長安面對面的站著,雖然兩人上過同一個戰場,但從未如此面對過對方。
徐長安完全不像一個降臨,穿著青衫的徐長安給人一種儒雅的感覺。
金淵怎么都不相信,這位大名鼎鼎的忠義候居然會是這個樣子。
“你居然一個人就來了?不怕我們相柳一脈殺了你?”坐在輪椅上的湛胥歪著頭往破廟里看了看,隨后看到了站在房頂上的小白,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仿佛要殺人一般,聲音也有些嘶啞。
就連金淵都被湛胥的變化嚇了一跳,急忙握住了雪兒的手,隨時準備往后跑。
徐長安是裂天視為宿命的對手,要是他出手,自己和雪兒肯定不是其對手。
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劍拔弩張,稍不注意雙方定然會大打出手。
只見徐長安淡淡一笑說道:“唇亡齒寒,你湛胥又不是傻子。而且,裂天的身份你知道嗎?我猜,你甚至已經勸好了你們相柳一脈的長輩來幫我,要不然你湛胥不會這么遠的來接我。”
湛胥實在繃不住了,臉上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容。
“徐長安,可惜啊,要是你我是同一族那一定是知己好友。”
“對手,才是最了解彼此,最好的朋友。”徐長安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湛胥身后的金淵。
“這位…”
“裂天攻打蜀山的時候,我幫不上什么忙,就把他給帶回來了。在肅州的時候,他是我們的對手。”湛胥介紹道。
“原來是金指揮使。”徐長安深深的看了一眼金淵,隨后又把目光轉向了湛胥的身上。
徐長安似乎欲言又止,最后揮了揮手,對著金淵說道:“金指揮使,還請你們回避一下,我有要事和湛胥相商。”
金淵看到徐長安雙目已經能夠視物,知道徐長安修為定然更進一步了,他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湛胥。
徐長安看到他的這個眼神,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頓時有些可憐這位金指揮使了。
“行了,我不會有事的,你們先回樊城,我和徐兄隨后就到。”湛胥遣退了兩人。
等到他們走后,徐長安這才幽幽的說道:“你想殺人,也不用如此。”
湛胥沒有接徐長安的話茬,反而是笑著說道:“恭喜啊,雙眼已經恢復,看來修為又高了不少。”
徐長安沒有理會湛胥的話,繼續說 (本章未完,請翻頁)
道:“這位金指揮使本性不壞,你現在對他越好,他在金烏一族的家人死的越快,甚至他們也會越危險。既然他已經心甘情愿的在你身邊了,甚至還會主動擔心你的安危,你又何必如此?”
這三人的交談徐長安其實早早的就聽到了,三人如同朋友一般,甚至方才金淵還有些擔心湛胥。
“我不想害他們,我只是想讓他們認清楚裂天的真實面目。之前我因懼怕裂天躲了起來,讓裂天和金烏一脈得到了不少妖族的擁護。我知道,裂天絕對不是一位仁慈之主,他對金淵的態度,對他身旁天殘地缺的的態度,只是為了博得妖族的好感,和我搶妖族的氣運而已。我現在要做的,只不過是讓全天下的妖族,看清楚裂天暴戾和睚眥必報的一面。”
徐長安深吸了一口氣,他們這樣活得太累,每做一件事兒都充滿了算計。
“行了,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他們兩人的,只不過他們在金烏一族的羈絆,估計要沒了。”
正如湛胥所料,之前在竹林中的那只烏鴉,在幾日后去到了南海的某個小島了,落在了裂天的掌心之中。
徐長安和湛胥聊了兩個時辰,對于裂天的身世,徐長安沒有任何的隱瞞,全都告訴了湛胥。
湛胥聽罷,整個人如同被天劫從頭頂貫穿一般,愣在了原地。
“你是說裂天他是天帝之子?他的目的不僅僅是征服這片大地,而是要掌控我們所有人的命運?”
徐長安點了點頭,湛胥深吸了一一口氣,急忙說道:“看來這一次,必須把裂天殺了,我會給你爭取盡量多的援助。但是,明日一早你有一個比試,你需要打敗我們相柳一族的所有天才。”
徐長安自打突破之后,也沒和人動過手,他也想試試這混沌之力的效果。
他想了想,搖了搖頭。
天才亮,湛胥就急忙回到了封印之中。
神巢之中坐滿了人,湛胥深吸了一口氣,他本來是和老祖來說裂天身份的。但現在,他決定往后壓一壓。
相柳一族有話語權的人都來到了神巢之中,朝著樊城張望,他們想看看這人族的徐長安究竟有多天才。
“各位長輩,徐長安不愿意和我們相柳一族的天才比試。”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他們此番可是準備出大力氣去幫助徐長安,他就這個態度?
“呵,湛胥,這就是你說的能夠和你一同對抗裂天的家伙?連和我們相柳一族天才比試的勇氣都沒有!”之前一直為難湛胥的女聲自然不會放棄這個落井下石的好機會!
湛胥搖了搖頭,他和徐長安已經打定主意,此番一定要把能用的東西都用上,確保斬殺裂天,他們要相柳一脈把能拿出來的東西都拿出來!
“不是,徐長安擔心出手沒個輕重,會誤傷了我族天才。他雖然打不過裂天,但是他有自信挑戰我們相柳一脈的搖星境!”
此話一出,神巢之中的相柳頓時一愣。
徐長安打不過裂天,但是能戰勝他們的搖星境?要知道,徐長安之前只不過是宗師而已,現在即便突破了,也不過是大宗師!
感到震驚的同時,他們心里都多了一抹擔憂,若是打不過裂天的徐長安能夠戰勝他們的搖星境,那裂天得多恐怖!
整個神巢頓時鴉雀無聲,湛胥知道,他和徐長安的目的達到了!
他們就是要用自己來無限的抬高裂天,讓神巢中的這些長輩真正的重視起裂天來!
而且,他們還有最后一手牌,那便是裂天的身份!
終于,相柳一脈的老祖的聲音傳了出來,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準!”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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