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的大殿,一簇簇綠色的火在搖曳。
湛胥坐在正中央,正好有一縷光打在了身上。
只不過他是坐下下方的位置,而在他對面高位之上只有一個黑影,看不清臉。
湛胥如同一位被審判者一般,接受著諸多長輩的審判。
但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悔恨和畏懼,甚至有些憤怒。
這大殿算不得寬,有些窄,但長,很是壓抑。
兩旁分別坐著十多人,綠色的火光沒有讓這些人的身影顯露出來,反而讓墻壁上各類形態各異的相柳盡情的展露著身姿。
一陣冷風吹來,這綠色的火光又跳起了舞。
若是尋常人來到這地方,定然會被嚇得當場暈厥。但這是相柳一族的大殿,而他們相柳一族,最喜歡陰冷。
此時的湛胥,猶如一個戰犯一般。但他卻絲毫沒有“戰敗者”的覺悟,反而掄起了眼睛不時的掃向了周圍身處陰暗中的人。
這是相柳一族的神巢,類似于海妖一脈長老閣的地方。相柳一族所有的大事,都必須經過神巢的決定。
“湛胥,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一道怒吼傳來,湛胥挑了挑眉頭,看這樣子他不僅不怕,反而想挑釁這所謂的神巢。
“我當然知道,我在為我們相柳一族以后占取這人世間打好基礎!”他的聲音雖然平靜,但卻給人一種不可置疑的感覺。
“喲,不知道的還以為徐長安才是我們相柳一族的嫡系傳人呢!”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雖然她沒有直接反對湛胥,可她這陰陽怪氣的語調,比所有的正面反對更加有效。
“又是幫人鎮守肅州,又是幫人搶親的。怎么,我們的湛胥少主什么時候多了一個血親兄弟了?還有啊,湛南也是厲害,我聽說如今他改了名字,去往了雪山之中,為人族渡化血妖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吶!”
湛胥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側方,正是那道女聲響起的方向。
“喲,不知道是不是奴家說的有什么不對?不知道,還以為你們是人族呢!”似乎是感受到了湛胥這目光中的威脅之意,這道女聲越發顯得嬌弱,甚至還帶著一絲顫抖,似乎是怕了湛胥一般。
但她越是這樣,便越能引起神巢對湛胥的不滿。
湛胥抿著嘴不說話,她自然知道這女人的心思,雖然份屬同脈。可她的后人卻不堪大用,每日只會享樂飲酒。曾經這女人也派人找過他,希望湛胥能夠提攜一下她的后輩。湛胥也試過重用那位,可他每日飲酒找女人,湛胥怕他耽誤了大事,便直接給了他一個閑職,這才引得了女人的嫉恨。
“湛胥,你之前的作為,我們都理解,而且你這孩子一直聰明。可最近,卻是出了不少錯。出兵肅州,我們沒有撈到任何的好處,你轉為幕后,導致我們跑了很多的附庸者。而且,這一次蜀山之戰,你雖然帶回了兩個人,可這有什么用?其中一人還是你的叛徒。此番你又要求我們幫助徐長安,帶領高手去往南海,你倒是說說是何原因?”
坐在湛胥對面高位上左邊的那人出了聲,相柳一族的座次排序與人族的一樣,除了居中之人,剩下的便是按照距離居中之位的遠近來分,距離居中之位排次越近的人地位越高,而在同一排中,又是以右為尊。故此,此時詢問湛胥這人單看座次便知道,這是神巢之中的三把手。
湛胥坐在了輪椅上,朝著居中的相柳一脈的老祖微微欠身,算是行了一禮。
如今他能夠來到了這兒辯解,再加上方才那位前輩所說之話,其實他便知道老祖的想法。老祖若不是偏向于他,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而且方才自己被冷嘲熱諷,若沒有老祖宗的授意,三把手那位長輩也不會出言相勸。
湛胥深吸了一口氣,清了清嗓子抱拳說道:“諸位長輩,這些日子晚輩的確辦事不利,我相柳一脈的攻勢和均衡之術大不如之前,甚至在某些方面,我們相柳一脈還吃了不少的虧。這是晚輩的領導不利,晚輩在此請罪。”
“知道有罪就好…”方才陰陽怪氣湛胥的女聲再度響起。
“行了,我們此番是為了扶正相柳一族前進的方向,而不是問責,少說一些無意義的話。”三把手聲音低沉,打斷了她的話。
湛胥微微一笑,看向了那女聲的方向,冷哼聲傳來,那位女性前輩自然以前湛胥的這笑容是挑釁,一雙綠色的眸子亮起,與湛胥的雙目對視,這是一種無聲的威脅。
湛胥沒有理會他,直視前方,聲音之中也多了幾分嚴肅。
“諸位前輩,裂天此人的種族、天賦、往事諸位可知道?”湛胥先沒有說徐長安,掃視了一圈這神巢中的諸位前輩,先談論起了裂天。
整個神巢之中陷入了沉默,沒人說話。
湛胥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也查不清這裂天的底細,但我所知道的,裂天一出現,便毫不費力的坐上了金烏一脈的圣君之位。諸位前輩,圣君和圣子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可其中的地位天差地別。而且自打裂天成為圣君之后,他便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如今他們雖然采取了守勢,可金烏一脈卻一直都在進步。更何況,此人天賦異稟,就算是稱之為天之驕子都不為過。”
湛胥頓了頓,接著說道:“此人戰力逆天,緊緊大宗師的修為,就能夠斬殺搖星境,即便是面對扶月境也絲毫不懼。若是讓他成長起來,便是我們的心頭大患。”
“裂天此子,我們也注意到了。他的天賦和管控能力,不弱于你和人族的徐長安兩人之和。”神巢的三把手嘆了一口氣后接著說道:“但,這和我們相柳一族花費大力氣去幫徐長安有什么關系,特別是你還打算動用我相柳一脈逐日境的殘魂。”
“而且,若是徐長安和裂天拼個你死我活,豈不是更好?你是我相柳一族的未來,不會連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都不懂吧?”那尖細的女聲見縫插針,急忙說道。
此話一出,頓時整個神巢陷入了沉默。這么說來,難道湛胥想真心幫助徐長安?
要知道,湛胥的雙腿可是被徐長安的父親所斬斷,這也是相柳一族放任湛胥和人族合作的原因。因為他們相信,湛胥對人族、對徐長安父子心中始終有恨意。若是湛胥此時強行幫助徐長安,恐怕會被失信于相柳一族,他們會重新審視湛胥,若是找到湛胥無償偏向人族的證據,甚至會當場斬殺湛胥,哪怕湛胥的身上有老祖宗的殘魂。
氣氛有些緊張,湛胥甚至聽得到這些摸到逐日境門檻長輩們的心跳聲,還有略微有些緊張的呼吸聲。
他倒是不緊張,雖然他接下來的話有可能決定他的生死。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那鷸蚌實力相仿,兩者僵持不下,才能夠讓漁翁得利。敢問前輩,徐長安連續三次敗給了裂天,難道他們是實力相仿的鷸蚌嗎?”
神巢頓時沉默了下來,他們也一直關注著徐長安,就連湛胥都把徐長安每次與裂天的戰斗報告都毫無保留的送給他們看。就算他們昧著良心說話,也無法說徐長安和裂天不相上下。
“我們此番花費大力氣幫助徐長安,好處有三!”湛胥越來越自己,他知道只要自己有足夠的理由,老祖定然會支持自己。
“這第一個好處很明顯,幫助徐長安可以加深我們和人族之間的關系,一起對抗金烏一脈。眾所周知,我們相柳一族和金烏一族互為天敵。幫助徐長安戰勝金烏一族,其實就是為我們自己祛除一個天敵,這是第一個好處。”
“而第二個好處,現在徐長安需要幫助,我們不管幫不幫,但人先到南海,到時候只要往那一站,徐長安自然會求我們。到時候,我們便可以向人族提條件。不管是武器也好,還是糧食也罷,人族沒有拒絕我們的理由。”
“這第三個好處,阻止裂天和海妖一脈聯合。諸位長輩,他結婚的對象不止是汪紫涵,徐長安的心上人,更是海妖一脈的海皇少主啊!”
“這一樁婚事,不僅僅是徐長安和裂天的私人恩怨,更是有關天下大勢的聯姻!無論如何,我們必須阻止!”
湛胥越說,語氣越重。他有理有據,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他們金烏一脈必須幫助徐長安!
這神巢之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終于坐在他正對面的如今相柳一族的老祖開口說話了。
“照局勢來分析,自然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我們得看看我們族中的天才是不是和徐長安的差距很大。若是差距很大,那證明裂天比我們強太多,這種苗子一定要掐了。若是我們族中有人能夠戰勝徐長安,那證明我們族中的天才與徐長安和裂天之流相差也不遠,就讓他們打。”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附和。
而湛胥,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只要徐長安敢來,那此番他們聯手,必然能夠重創裂天。
裂天才從封印中回到樊城,便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徐長安已經在趕往樊城的的路上,明日便能到達!
此消息一出,相柳一族的天才頓時磨刀霍霍。他們知道,他們相柳一脈此番去不去南海,全取決于他們和徐長安比試的結果。
傳聞中的徐長安雖然很強,但天才都有些心高氣傲,若是不真刀真槍的打上一場,他們也不會服徐長安。
湛胥看了一眼他們族中這些所謂的天才,嘆了一口氣,輕聲呢喃道:“徐長安,你下手可要輕一點啊!若是除了人命,可能局勢就沒那么樂觀了。”
隨即他想了想又繼續說道:“但也得贏得漂亮一點…”
預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