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灰塵揚起,原本如同湖水一般清澈透亮的天也變得灰蒙蒙的。
灰塵散去,猶如云開霧散一般,露出了下方的場景。
方才天空上的諸多身影并沒有理會這一聲輕喝,對于他們來說,誰是徐寧卿不重要,誰來救人也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們要確保那妖族的相柳少年能活著,并且能夠打開封印,還他們自由。
天空之上的三十三道身影同時低下了頭,只見下方出現了一個深坑,深坑邊緣中尸橫遍野,滿目猩紅。不少馬身人獸的巨獸躺在了坑底,他們甚至來不及發出反抗的聲音,便被這從天而降的巴掌給拍成了肉泥。
這希拉一族只剩下七八人,方才跑得遠遠的,也沒有暈倒在此地,故此活了下來。
而在坑邊之上,站著湛胥,湛胥的身后站著神侍。
湛胥瞇起了眼,似乎這一幕對于他這種從戰火與血肉之中殺出一條生路來的相柳一族也頗為的血腥。坑底的碎肉,讓他想起了在圣朝時候偶爾會吃的鮮肉包子,里面的餡肉都沒這么碎,也沒這么紅。
湛胥表情有些難受,本料想這一掌過后不會有人存活了,便想轉過頭去。可他的身子才轉了一般,便愣住了。
只見那深坑的中央矗立著一柄小小的劍,那劍也是古銅色,不過比起夷鼎來說要小上不少,而且看起來古樸無華,劍刃也不鋒利。但偏偏這劍,看起來薄如蟬翼,給人的感覺卻是厚重如山。
徐寧卿終究來晚了一步,站在坑邊另一側的他等到煙塵散盡看到這一幕,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出現在坑中的小劍是一道虛影,它靜靜的矗立在了李義山身旁,雖然沒有綻放光華,但天上那些虛影都感受到了來自于這柄小劍的壓迫力。
“他大爺的,差點嗝屁了!”
李義山咳嗽了兩聲,似乎是被這煙塵給嗆到了。
夫子也是有些迷茫的看了周圍一眼,隨后目光落在了這道小劍虛影之上。而徐長安也是看向了這柄小劍,上面的氣息讓徐長安有些熟悉。
徐長安才把疑惑的目光移向了自己的師傅李義山,只見李義山便擦了擦嘴邊的鮮血道:“老子義兄留給我的東西真不錯,以前他給我這玉符的時候,我還以為沒啥用呢!”
說罷,便得意的放聲而笑。
天上三十三道身影表情凝重,這類似的氣息,他們感受過,他們見過那一劍,卻沒有見到過人。
那一劍,仿佛憑空出現。初始感覺平平無奇,不少人族妖族的高手都想出手阻止那一劍,準確的說,是一道劍氣。
可不管他們用了什么功法,什么法子都無濟于事。
那一劍,看似沒有威能,卻能破盡萬法,如同今日一般。
方才三十三道身影拍下來的這一掌,便是被這一道虛影給破了。只不過,這虛影畢竟不是李義山能夠控制的,直到這希拉一族化為了肉醬之后,這一劍方爆發開來,保住了三人性命。
徐長安的目光看向了李義山,臉上全是疑惑。
李義山見狀,從懷里摸出了一枚玉符,樂呵呵的朝著天空之上晃了晃,隨后又朝著徐長安笑道:“這個東西,是我那結拜兄弟,也就是你師傅給我的。原本,我只是以為你師父最多開天境,這東西也就被我忘記了。沒想到,方才無意中居然激發了出來。”
“對了,我說的你師傅,就是你那便宜師傅,劍山。”
聽到這兩個字,天上的三十三道身影都皺起了眉。這號人物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可卻見識過這號人物的厲害之處。
原本以為出了封印便能夠稱王稱霸的他們,聽到這話都心思各異,重新估量起這片他們長時間以來未能踏足的故土了。
“看你了。”夫子轉向了徐寧卿。
徐寧卿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點了點頭。當徐長安反應過來,看向自己父親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父親的目光中只有湛胥。
徐長安心里莫名的有些難受,但還是露出了笑臉,握緊了手里劍。
徐寧卿聽到了夫子的話,便急忙看向了湛胥,只見湛胥已經重新拿出了陣盤,跑得遠遠的,坐在了地上,準備打開大陣。
方才當他看到李義山用玉符保下三人性命的時候,心念直轉,便急忙往后退去,開始著開大陣。
如今有了那玉符,若是能夠擋住天空之上的那三十三道身影,那么他就危險了。
此時的湛胥,操控著陣盤,那大陣正在緩緩打開,夫子等人身上的壓力也驟然一輕。
為今之計,便只能打開封印,這才是對他最有利的選擇。
徐寧卿手持憂思,一劍便刺了過去。他身著白衣,身形瀟灑,翩若驚鴻。
這一劍極美,但湛胥也明白,極其的危險。
可他只能繼續打開封印,搏一搏這最后的機會。
神侍的袍子雖然已經破破爛爛,身上也被李義山留下了不少劃痕,特別是胸口位置,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站在了湛胥身前。
作為神侍,他唯一的職責便是保護好神龍,還有神龍使。
天上的身影看到這一幕,再度大喝:“找死!”
湛胥是他們逃出封印的唯一希望,怎么能夠讓湛胥有生命之危。
一只大手再度從天而降,朝著徐寧卿撈來。這一次,他們頗有分寸感,沒有如同方才一般用盡了全力,生怕傷了湛胥。
甚至,為了避開湛胥,這湛胥所在處他們的手指開故意分開,留下了空隙。
他們越是忌憚,對于徐寧卿來說便越容易躲開這一擊。
憂思頂在了神侍的身上,胸口位置。雖然沒有刺進去,但也讓神侍不敢將他往前頂出去,頂在那落下的手掌之下。
他只能不停的后退,一同與徐寧卿來到了安全位置。
這一擊,算是沾了湛胥的光,徐寧卿完美的躲了過去。
“來者何人!”
眼見得徐寧卿來到了湛胥身邊,這天上的三十三道身影也不敢亂動,只能繼續怒吼道,希望能夠拖延時間。
如今徐寧卿身上的壓力雖然越來越小,證明封印也越來越松動。但徐寧卿也并不慌張,因為如今他距離湛胥位置極近,不到一丈,對于殺了湛胥,他有著充分的信心。
神侍擋不住他,只需要一劍,湛胥必死無疑!
“侍劍閣,徐寧卿!”
徐寧卿偏過頭,望向空中的眼眸中全是不屑。
這三十三道身影同時皺眉,對于他們來說,侍劍閣并算不得熟悉,反而很陌生。況且侍劍閣的出現,也是在眾妖被封印之后。只是為了保證修行界不隨意干預凡俗,和保護九龍符而存在的勢力。這些在很久之前便被封印進去的妖族和人族,自然不知道侍劍閣的存在,也實屬正常。
“小子,若是你愿意,我等出來之后,可讓你入贅,助你成祖立教!”
方才同夫子說的話,如今他們又原封不動的送給了徐寧卿。
徐寧卿聽聞此話,只是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我有妻子,也有兒子。”
說到兒子的時候,看向了徐長安的方向,眼中全是自豪。
早就躲得遠遠的紅紫嫣和開安陽看到這一幕,特別是紅紫嫣,也只能遙遙相望,眼中有羨慕,更多的是坦然與祝福。
徐寧卿說罷,不再猶豫,憂思劍劍身之上,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長劍虛影,朝著神侍便劈了過去。
這一劈,雖然還是沒有劈開神侍如同枯木一般的身體,但卻讓他遠遠的飛了出去,如同斷線風箏一般,落在了地上。
至此,湛胥出現在了徐寧卿面前。
雖然他還有很多手下,例如霍格、紅紫嫣還有自己的弟弟湛南等人。
但此時,沒有人會愿意走到他面前,如同神侍一般替他擋下這一擊。
徐寧卿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木劍憂思往前一刺,直刺湛胥眉心。
眼看湛胥即將身亡,蒼穹之上那三十三道聲音的聲音變得越發的凄厲起來,他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下場,似乎感受到了失望。也正在經歷著,才有希望,有墜入絕望的情形。
可事實卻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湛胥雙目突然變成了暗綠色,一雙眸子也異常的妖異。
一雙手指夾住了刺向他眉心的憂思,湛胥氣勢一變,身上有了一股滄桑之感。
同時,湛胥身后同樣出現了一道虛影,那虛影是一條相柳,這相柳虛影比起這天上的三十三道虛影都要大一些,它的九個腦袋隨意搖擺,露出了森寒的牙齒。
那些天上的虛影,仿佛只不過是它的開胃菜而已。
天上的三十三道虛影看到這一幕,紛紛倒吸一口涼氣,有這等威勢的,除了當年能夠相柳一族中那驚艷才絕之輩,有資格挑戰神龍的天才,再不做第二人想。
此人算是相柳一族的老祖宗了,在上古時期便兇名赫赫。他們只是沒想到,這湛胥身上,藏著他先祖的神魂和神魄。到了開天境,便有了神魂,到了搖星境,便有了神魄。魂魄齊全,才能在修行一道上越走越遠。
“侍劍閣我知道,不錯,不過今日你殺不了我這后輩。”蒼老的聲音從湛胥口中傳了出來。
徐寧卿看著這相柳,略微驚訝之后便恢復了平靜。
“我也聽說過你,當年你雖然挑戰神龍失敗,但也是第一個要求大家勠力同心打敗血妖之人。”
這老相柳聽到這話,笑了笑道:“那你還阻止我這后輩,我同他說過,妖族出來,必先殺盡血妖。若是讓血妖肆掠,整片大地滿目瘡痍,那我們爭得再多又有什么用?也沒有爭搶這天下的意義了。”
徐寧卿不是不相信他的話,他只是反問了一句,便讓這相柳一族的老祖宗愣在了原地。
“你如今只不過是神魂和神魄,憑什么要求他們,他們會聽你的嗎?那所謂的神龍令,你全盛時期連神龍都不當回事。難道他們就會聽神龍令的?他們出來,是先搶地盤,殺人族,還是先殺血妖,你問問他們!”
這是實話,也是讓老相柳走神的一句話。
徐寧卿見此時機,一道宏大的劍氣挑開夾住他木劍的手指,便一劍刺入了湛胥的眉心。
同時,掌控了湛胥身體的老相柳大聲吼道:“難道真不想出來了么?殺了他兒子,封神劍體!我也多一絲機會放出你們!”m.jújíáy.m
話音落時,湛胥閉上了眼睛,眉心也有一道綠色的鮮血流下。
此時蒼穹之上的三十三道身影驚訝過后,紛紛朝著徐長安打去。頓時,光芒四方。
雖然自己的兒子處在了為難之中,但徐寧卿臉上還是露出了疲憊的笑容,因為他做到了,他殺了湛胥,這封印將會逐漸加強,這些妖族將和想出來的人族將會被永久封印!
只是他沒看到的是,他這一劍刺入眉心的時候,身后相柳虛影并沒有消散,它只是掉落了一頭,從九頭相柳變成了八頭!
湛胥聽到徐寧卿長舒一口氣,再度睜開了眼睛,那眸子也越發的妖異,伸出了手一掌打在了徐寧卿胸膛之上!
徐寧卿急忙倒退,退出了數十丈!
“實力不錯,可惜你今日將葬身與此。待我妖族出山,必先滅你侍劍閣!”依舊是蒼老的聲音,但比起之前的湛胥,雖然有些嘶啞,可卻霸氣了許多。
老相柳借助湛胥身體說出這話之后,便欺身而上,準備解決徐寧卿!
青銅門一陣晃動,一條大蛇虛影憑空出現。
在眾妖族和人族還沒反應過來之時,那大蛇虛影便直接朝著湛胥背后的相柳甩去了尾巴。
這一甩尾,將那八頭相柳虛弱打得飛了出去。不僅僅如此,就連快要到徐寧卿身前的湛胥,也如同斷線風箏一般,往后飄去,隨后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那坑中又是一道劍氣出現,破開了諸位大妖和人族大能打向徐長安的手段,甚至差點威脅到他們的虛影。而李義山手中的玉符,上面的裂痕也是越發的明顯,看來最多還能散發出一劍,便會破碎。
這是護身玉符,一般而言長輩都會給晚輩防身,放出齊鳳甲也給過徐長安,小青霜身上也有中皇的護身玉符。縱使劍山老人強得讓人敬畏,這玉符也只能用三次。
湛胥爬了起來,看向了天上那道蛇影。
那大蛇的虛影比起相柳來說也不遑多讓,他吐露著蛇信子,大大咧咧的說道:“老相柳是吧,時代變了!”
“想殺幾十年前認的義弟,得問問我虺子畫!”
徐寧卿從地上爬了起來,提著那柄叫憂思的木劍,擦了擦嘴角,露出了笑容。
而徐長安,看到自己父親沒了危險,也是喜上眉梢。但同時又有些疑惑,虺子畫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說過!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虺子畫,馬三畫畫的師傅,和馬三說過他通過入夢認了一個兄弟,還答應馬三殺卿九,為兄弟們報仇。
這一個標題,快要結束了。
以后我會在凌晨更新,現在要存點稿子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