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溪湖邊梅溪山(中)
他走在了街道上。
不,準確的說,是躲在了街道上。
躲著的方法有很多種,深山老林是躲,熱鬧市井是躲。但很多人都喜歡所謂的“大隱隱于世”,他們混跡在市井中,過著平凡的日子。遠離江湖的刀光劍影,瀟灑快意和爾虞我詐。
他身子骨很弱,落魄的走到街道上。
就算是魔道的弟子走到他面前,都認不出來他是曾經圣山的圣子。
各大門派的追殺令已經發出來了,不僅僅是魔道,甚至如今正道剩下的五大宗門都發出了追殺令,如同當年的李知一一般。
不過,當年的李知一沒有被魔道通緝,反而被血佛山收入麾下。
卿九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秋天的風有些冷,衣服有些單薄,一片金黃的落葉落到了他的頭上。
他低著頭,都懶得打整自己。
他開始迷失了方向,也迷失了自我。
卿九不知道自己該去何方,該躲到哪兒。
這一個月的時間里,他躲過了無數次的追殺。正道的人為了替天行道,聲名顯達;魔道的人為了那圣山的誘惑,核心功法一部。
他剛開始還有著報復圣山報復徐長安的打算,但到了現在,他對兩者的仇恨沒有降低,卻深深的感到了無能為力。
他似一個游魂,漫無目的的行走于世間。
街上的行人,有人高興,有人悲苦;有小販大聲吆喝,有老板對著小二怒聲呵斥;有商賈討價還價,有平民為了一匹布眉頭緊皺;有小孩的歡笑,有大人的高談論闊。
但,就是沒有人注意到他。除了幾個乞丐斜著眼看他,心里暗罵一句“當乞丐而站著走路”之類的話之外。當然,這些話他也聽不到。
這種感覺讓他很舒服。
秋風起,落葉卷,雨滴也與這街道不期而遇。
孩子、老人、商賈、婦人和農民甚至是乞丐,都紛紛的逃離這場秋雨。
卿九仍然往前走著,低著頭,一雙腳擋在了他的面前。
鞋子不錯,上好的布料,上好的底。在卿九毫無防備下,悄無聲息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卿九抬起了頭,看到了這個黑衣人,帶著斗笠,腰間挎著劍。
一片金黃的落葉不知道是被風還是那雨滴給打落,落到了兩人中間。
卿九手一抬,那快要落到地上的落葉反而朝上飛起,如同一柄利刃,被一層紅色所卷,刺向了那斗笠人。
斗笠人往后一退,躲開了這一擊,落到地面的時候,長劍已然出鞘。
“你就不想問問我是誰派來的?”
斗笠人沉聲道。
卿九搖了搖頭,從懷里拿出了那圣山的圣物,也是他的武器,一個銅碗。
“沒有必要了,如今正魔兩道都在 追殺我,還有問的必要么?”
斗笠人沉默了,露出的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卿九。
在決定再度動手的那一刻,他終于開口了。
“小侯爺還是希望知道,你是死在誰的手里。”
話畢,劍氣卷起了雨水和落葉,朝著卿九刺去。
卿九先是臉色一變,隨后露出了笑容,高高飛起,躲開了這一道劍氣。
他沒想到徐長安會派人來殺他,在他的仇人中,只有徐長安一人是小侯爺。
“多謝你家侯爺了!”
斗笠人停下了長劍,不解的看著卿九。
“他派人來殺我,證明了我對他有所威脅。”
卿九盯著斗笠人,精神煥發,與剛才失魂落魄之人不是同一人。
“這段時間我累了,如同喪家之犬,也想過被所謂的正道或者魔道之人殺了算了。這樣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
“可你的到來,讓我覺得自己有了動力。”
“既然他害怕我,那我便要讓他一直處在害怕之中!”
說著,便祭起了小碗,一道紅光打了過去。
斗笠人才想說話,便被擊飛,重重的落在了攤子之上。
卿九面對徐長安的人可不會手軟,便立馬沖了上去,他不想給敵人任何準備的機會。
“啪啪啪!”
街角有掌聲傳來,一青年人走了出來。
卿九停下了,看著那陌生的年輕人,他穿著錦袍,頭發是墨綠色。
“圣子果然不同,我一路追過來,還以為圣子要放棄了呢!”
“徐長安的人,我自然不會放過!”
年輕人笑得露出了牙齒,看向了那斗笠人,斗笠散了,露出了臉。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若是圣子不介意,我們可以交個朋友。”
卿九皺起了眉,沒有答話。
年輕人對著身邊的斗笠人說道:“可以和他說說。”
“在下王匯海,徐長安在蜀山上的仇人。”
卿九放下了戒備,同年輕人所說一樣,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那又如何?”
“只要你和我們合作,修煉的資源還是勢力,我們都有。還能幫你擺脫敵人的追殺。”
卿九眼睛中出現了光芒,盯著年輕人說道:“你有什么資格?”
年輕人也不惱,散開了長發,還拿出了刀在自己的手指頭上割出了一道口子,墨綠色的血液便出現在了卿九的眼前。
年輕人把血液放在了一個瓷瓶里,晃了晃對著卿九說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幫你,這血液能夠治好你所有的傷。”
卿九沒有理他,朝著他過去,當和他擦肩的時候,淡淡的說道:“非我族類,沒資格和我合作。”
年輕人看著卿九的側臉,胸有成竹的說道:“總有一天,你會愿意的。我最近有點時間,如果想通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叫湛胥。”
卿九沒有理他,與其擦肩而過。
王匯海突然對著卿九的背影就是一掌,卿九嘴角吐血。
“我不是打不過你,只是覺得不能傷了自己人。”
卿九繼續往前走著,沒有惱怒,也沒有回頭。
等到卿九消失在視野中,湛胥語氣低沉。
“我需要一個解釋。”
“他傷了我,而且不是自己人。”
湛胥聽到這話,深深的看了王匯海一眼,也沒多說,便轉身離去。
望溪山。
這些日子徐長安進步飛快,甚至劍無畏全力施展,動用《無畏訣》,也只是能勉勉強強贏下徐長安。
姬秋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他自然不會承認《無畏訣》不如《破劍訣》,這劍無畏的資質比起徐長安來說,始終是差得太多。
劍無畏最近都不敢抬頭看向姬秋陽,他讓自己的師傅失望了。
不過,劍無畏倒是有一個優點,比徐長安刻苦,比徐長安癡迷于劍。
“沒辦法,封妖劍體,天河之姿,手里還有神兵,打不過正常。”鄭大焽淡淡的說道,瞇著眼。
“我今晚做了紅燒肉,還有勉勉強強做了一道五珍膾,雖然比不上以前你們皇宮,但也將就一下。”
“哦,對了,我再讓小白去撈兩條魚,熬個湯。”
姬秋陽看著鄭大焽,一片落葉恰好落在了他的身上,鄭大焽才想說話,姬秋陽把落葉放在了地上。
“這是落葉的宿命,每樣東西,都有各自的歸宿,逃不開,躲不了。”
鄭大焽低著頭。
“最近伙食不錯。”
“你想多了,只是最近我對廚藝感興趣了。”
姬秋陽笑笑,這個理由沒人會相信。
“還有多久?”
他面帶微笑和釋然,看著鄭大焽。
鄭大焽臉色難看,有些糾結,不知道該不該說。
“在圣堂,以一敵十幾,年紀大了,若是年輕的時候,興許能恢復。但現在,我自己的事兒,我自己也有點譜。”
鄭大焽嘆了一口氣,用手指頭比了一個二,隨后說道:“多七天。”
姬秋陽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還在練劍的兩位少年。
“能教的教了,剩下的看他們自己了。就剩兩個月零七天了,得做一點兒自己的事情。”
說著,站起身來看著對面的梅溪山,山腳下的那座廟。
“總得去面對她們,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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