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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長安血(上)

熊貓書庫    一劍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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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長安抱著骨灰龕,趁著夜,下了這座無數北方冰原上的人羨慕的神山。

  他的兩柄長劍縛在了背上,懷里抱著曾夫子的骨灰龕,看了一眼身后的神山。

  在臨行前,他終于看到了大祭司黑色大氅下的眸子,眸子中有光,也有利劍,也仿佛那大火在自己身上灼燒。

  “徐長安,我不信命,不信讖言,但也要預防讖言變成現實。”

  “有一件事兒,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任何人都能戰勝自己,戰勝命運。連自己都戰勝不了的人,憑什么去戰勝天,你說是吧?徐長安。”

  “記住,若是有一天,你無法控制自己,我會讓徐寧卿殺了你。你不要覺得殘忍,因為當初和現在,你的命都是我們神廟救回來的,你父親即便是徐寧卿,即便是侍劍閣的閣主,也沒有任何拒絕的資格。”

  這些話縈繞在徐長安的腦海中,他回過頭,看了一眼這座神山。

  他甚至沒來得及和故人告別,便被趕了出來。

  不過,有一件事兒大祭司說的沒錯。

  自己沒有經歷過任何真正的游歷,從來沒有和同輩競爭過。自打從蜀山起,他的對手便是小宗師或者宗師;到了長安便更加的過分,他的對手便是大宗師和開天境;再到后來,如今這片天地的佼佼者便都對他出手了。

  其實這些徐長安自己也覺得很正常,這些人不是傻子,他們不會等待自己成長。

  他的人生也不是戲劇本或者通俗,主角一路來壓制的都是同輩人。

  但現實往往比那些要殘酷的多,他要活下去,就必須面對比自己強很多的對手的打擊,這種打擊甚至讓他難以正常的成長,正常的和同輩一較高下。

  生死危機讓他沒有真正的歷練過,雖說從長安到封武山有過一段的江湖行,可那江湖是什么?是小人物的江湖,是非分明,對錯一眼就能明白的江湖,除了結交幾個好友之外,他可以算作是一無所獲。

  徐長安想起了大祭司的那句話。

  “徐長安,你的江湖是在正魔之中如魚得水,在人妖兩族的夾縫中生存。這,才是屬于你的江湖,才是屬于你的歷練。以后不會再有人來救你了,每救你一次就有人為你犧牲,只是為了保護你心中的善,那不值得!若是你真的作惡,你的父親會親手解決你!”

  徐長安低下頭,突然覺得懷中的骨灰龕無比的沉重。

  他抬頭看著遠方,有了新的目標。

  滿雪山,血滿山。

  大概是因為戰斗的緣故,滿雪山上多年形成的冰開始產生了裂痕。如今過去了三個月,到了鶯飛草長的季節,這座雪山上出現了一條小溪,一直從山頂流到了山腳。

  三月溪水紅,這便是當時那場大戰的最好詮釋。

  過去了三四個月,這溪水仍然是紅色。

  并且,滿雪山被碩和部還有趙慶之聯手封了起來。

徐長安如今雖然關竅被封,看起來才通竅境,可以前  的技巧還在,而且體內蘊含的修為比起以前來說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也足夠支撐他御劍而行。所以,這些普通的兵士攔不住他,甚至可以這么說,這些普通的兵士,本就不會攔他。

  他上了滿雪山,如今的滿雪山比起之前來說,要瘦了不少。

  若之前的滿雪山是一個豐腴的婦人,那現在滿雪山便是一個楊柳細腰的紅塵女子,遠遠的看,如同穿上了一層紅色的薄紗。

  可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這層紅紗蘊含著多少尸骨。

  徐長安來到了山頂,看著這山,看著對面山峰的大窟窿,他能想象得到,當初那個女孩是如何為了他而奮不顧身的。

  在一群開天境之中,硬生生為救下他爭取了時間。

  他看向了懸崖下,那兒的平臺早已經消失,往下一看,只有無盡的深淵。

  徐長安的眼紅了,遠處的幾座山脈都遭到了損毀,就算是遠遠的看,也能看到那被雷電肆掠過的山頭,黑黑的一片。

  他跪在了地上,暗自下了一個決心,便頭也不回的朝著山下而去!

  他不知道知行書院在哪,可他知道,曾夫子的弟子在長安!

  下一個目標,回長安!

  鶯飛草長好時節,青衫白裙桃花劫。

  小雨過后,三里溪的桃花更顯嬌艷,少年少女們都紛紛跑了出來。

  對于長安的人來說,他們并不知道遠方的大戰,即便不久前長安泛出紫光,他們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們的生活依舊如同尋常一般,沒有任何的改變。

  春天來了,人們盼著春,貓兒叫著春。

  弱冠的兒郎們都被自家的父母給趕了出來,興許來到這三里溪能碰到良緣佳配呢。

  老圣皇離去的傷痛,很快便被淹沒在這漫天緋紅的桃花之中。

  兩個錦衣人來了,身后跟著雜役。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是兩個生意人。

  這是兩個看起來年輕的男兒,面容也俊秀,只是其中一人臉色白得可怕,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偶爾還會低頭咳嗽兩聲。

  一些少女看到兩個男孩兒,臉便一陣緋紅,掩面而笑,膽子大一些的,甚至將手中的絲絹丟了出去。

  湛南咳嗽了兩聲,立馬拿出了一塊手絹捂住了嘴,展開手絹一看,只見上面一片猩紅。

  湛胥看著自己的兄弟,臉上閃過一絲心疼。

  原本他的身體比湛南要弱得多,可現在因為他獻祭強行破開了封印,放出了湛開誠,方弄成了這副樣子。

  “說了你不用來的,我能處理好,你好生休養就行了。”湛胥嘆了一口氣。

  湛南笑了笑,臉上閃過一絲慚愧。

“要不是我自作主張,你也不會被湛開誠逼迫。這封妖劍體的血我們族根本用不到,稀奇古怪且能打開封印的血,我們相柳一脈多的是,他這樣亂開,反而打破了我們的計劃。原本想求  來一個助力,沒想到來了一個攪屎棍。據說好多族人如今被齊鳳甲逼得天天逃亡,我們這一族,成為眾矢之的不怪他就算好的了。他還仗著修為,來欺負我們兄弟。”

  湛南臉上的笑,變成了苦笑。

  湛胥倒是沒有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自己的弟弟,安慰道:“反正我們族最終都要走上和眾族對立的路,只要別把長安的大陣打開,其余的隨他們。只是,這一天來得早了一些。至于海域,除非老祖從封印中出來,突破那個境界,不然的話,都別去了。”

  湛南點了點頭,隨后便把咳有血的絲絹丟在地上。

  那些懷春少女們看到這一幕,心中對那個看起來孱弱的少年多了幾分憐惜,可也多了幾分距離。

  “這就是我不喜歡人族的原因。”

  湛南看了一下那些因為一塊錦袍望而卻步的少女,小聲的呢喃了一句。

  他們進城很輕松,沒有了之前的嚴查。

  二人找了一家客棧,才住下,王匯海便來了。

  如今的王匯海,話更加的少了,身體卻更加的扎實,越來越和那些原本跟著湛胥身后,如同鐵塔一般的人相似。

  他將最近長安的情況說了一遍,當然重點還是大皇子的消息。

  因為如今新圣皇軒轅仁德年紀尚小,而晉王卻又突然間沒了蹤影,這位晉王留下了一封信,便出走長安,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兒。

  所以,大皇子原本應該接替幽州防務的事兒便耽擱了下來。

  經過大臣們的一致商議,他多了一個輔政大臣的身份。

  而軒轅熾也在崇仁坊有了一個新的府邸,搬出了皇宮,自己開府。原本皇子弱冠之后,為了后宮的穩定,便強制搬出皇宮。但因為軒轅楚天對皇后一往情深,即便迫于壓力納了一個皇妃,最終皇妃也早早的離開人世。自此之后,老圣皇便再也不納妃子。

  他每日最大的樂趣,就是去那已經消失的九重高塔之上和妻子聊聊天。

  但如今新皇等級,大皇子身份變了,自然要搬出來。

  至于其它的事兒,湛胥也懶得聽,便揮手將王匯海打發走了。

  湛南看著湛胥,思索了一下,便問道:“哥,你打算怎么做?”

  湛胥先是皺著眉,隨后看向了布政坊的方向,最后目光落在了皇宮處。

  “要不,我們讓這皇宮染血流紅,慶祝新皇登基?”

  湛胥說著,眼睛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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