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數尺深。
長安街道上此時應該布滿了金黃的樹葉,七月流火,天氣轉涼,更何況如今都快要中秋了。長安的百姓們此時都拿著蒲扇,收完莊稼之后優哉游哉的在樹下搖著扇子納涼。
而幽州則更離譜了,對于幽州百姓來說,最舒適的季節在冬季,因為只有到了冬天,整個幽州才不會那么的熱。
幽州和此地出現了強烈的對比,仿佛冰火一般對立,但二者又彼此相近。
對于這幽州以西的地方來說,大雪數尺深是再正常不過的場景了。
甚至有的地方原本沒有山,是因為千百年的積雪和寒冰硬生生的堆出了一座拔地而起的冰山。
冰山比起一般的山看起來總是要險峻一些,若是居住其中的主人不開心了,還可以用隨后砍幾刀或者劈幾劍。心情好的時候,還可以雕刻成各種形狀,這才是真正的刀劈斧鑿。
而此時矗立在林浩天與福伯面前的便是這樣一座冰山,山之高,比起滿雪山來也毫不遜色。此等冰山,定然不是百十年所能形成的,弄不好這座冰山存在了上千年,歷經千年,方能有此模樣。
這座冰山沒有經歷過多的雕琢,只是簡單的被劈了兩刀而已。可偏偏就是這樣簡單的兩,讓這座冰山看起來鋒利無比,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
林浩天從踏出雪山開始,就不敢踩實了。
倘若一不注意,便會直接掉下去,雖然看起來他和福伯的腳都在雪中,可整個人的狀態卻是一直懸浮著。
久而久之,就算是小宗師巔峰的林浩天都有一些吃力。
到了山腳,終于能看到一點兒褐色的地面,還有一塊大石頭。
林浩天小心翼翼的踏在了地面上,踩實了,這才松了一口氣;這一路走來,雖然沒有遇到什么大妖阻攔,可卻也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付。并且二人也不敢御劍高飛,畢竟這兒有些老怪物可不喜歡別人在自己的地盤上飛來飛去的。
踩到了土地,林浩天松了一口氣,看到了一塊石頭,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突然間,他又立馬站了起來,臉上全是警惕之色,就連福伯也是一臉的緊張。
很快,兩人同時舒了一口氣,只是一陣風吹來而已。
在這地方,他們不得不杯弓蛇影,不得不風聲鶴唳。在這個地方,謹慎一些終歸不是一件壞事兒。
看著身后,此時陽光照射了下來,來時的路一片白茫茫,如同云海一般。這一年中難得見幾次的陽光給這些“云海”染上了一層五彩的光暈,如同一個冷漠美人笑了一般,頓時讓人覺得天下之景也不過爾爾。
“真不錯啊!”林浩天難得的笑了笑,坐著那塊石頭,看著這一幕笑道。
福伯也點了點頭,好的景色總能讓人心曠神怡,所有的疲憊掃之一空。
“咔嚓”一聲傳來,二人同時回頭,看到了一個小老頭。
小老頭臉上全是麻子,整塊臉一看就容易讓人想起一種動物,老鼠。
所謂的賊眉鼠這個詞用在他的身上,是如此的恰如其分。
一雙豆點大小的眼睛極具靈氣,還長著兩撇小胡子。
他佝僂腰,穿著黃色的粗布衣服,雙手似乎是因為冷,便攏在了袖子里,看到兩人,頓時就要往后跑去。
林浩天看了福伯一眼,福伯立馬出手,大宗師出手,這小老頭便被定在了原地,除了那眼珠子之外,再也沒有其它地方能動。
“何方鼠輩,受何人差遣,敢來窺探我?”
可憐這小老頭,想說說不出口,不過這眼神一變,變得委屈至極。
這小老頭不過是小宗師,甚至修為還不如林浩天,被福伯控制,自然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通過眼神,可憐巴巴的看著二人。
福伯袖子一揮,頓時這小老頭能張嘴說話了。
他的聲音尖細,這模樣一看,這聲音一聽,要是放到外面,決計不會是一個好人,誰看了他的模樣,聽了他的聲音都得防著他。
“你跑什么?”林浩天先厲聲呵斥道,不過他的聲音也是收斂了許多,身子微微擺動了一下,腰間的配飾叮當作響,其中一塊玉佩幾位的顯眼,那玉佩通透,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其造型更是奇特,圓形的玉佩中,鏤空雕刻出了一柄小劍還有一方玉璽,那小劍就插在了玉璽之上。
也正是這枚玉佩,才讓林浩天和福伯一路平平安安的過來。
這西方雪域中的老家伙們都知道,這枚玉佩代表這個少年將會成為侍劍閣的閣主。
林浩天一把抓住了腰間這些玉佩和配飾,讓它們安靜了下來。
小老頭眼尖,找好東西那可是他的強項。
林浩天沒有看到他的眼神,只是覺得這小老頭在發愣,便直接彎起了手指,在他的腦袋上敲了一個爆栗。
“發什么愣,回話!”
小老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林浩天,林浩天眼睛一瞪,這小老頭方說道:“你坐在了神石之上,自然要躲遠點。”
林浩天冷哼一聲,他可不相信什么神石,但還是轉過頭去一看,這才看到剛剛坐著的那塊石頭上有三個大字。
“又一秋?”
他不懂這是啥意思,只能皺著眉頭看向了這小老頭,小老頭看了一眼福伯,隨后偏過了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林浩天也懂他的意思,朝著福伯點點頭,小老頭身上頓時一松,他能自由活動了。
剛剛被禁錮的有點久,此時他松了松自己的手腕,活動了一下腿腳,也沒有跑的意思。
“這神石啊,可是這座山的主人立下的。只要是對這塊石頭恭敬的妖,在方圓幾十里之內絕對沒有其它的妖敢欺負。”
小老頭話說了一半,便頓住了。
林浩天深吸了一口氣,他自然感受到了小老頭上下掃視他的目光,而且全是朝著他身上那些配飾去的。
但這塊石頭肯定不簡單,自己剛剛坐了,而且之后還要去拜會立下這石頭的人,也沒有辦法,再大的氣也只能憋住,朝著福伯伸出了手。jújíáy.m
福伯從懷里拿出了一沓銀票,數了幾張遞了過去。
只見這小老頭的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似的,嘟囔道:“這東西在我們這兒和廢紙有什么區別?我又不出去。”
“你!”
林浩天看到這小老頭挑肥揀瘦,直接伸起了手,但最終這手還是懸在了半空中沒有放下去。
他轉過身,看了一眼這小老頭,只能從腰間扯下一塊不重要的玉佩丟了過去。
小老頭一雙眼都瞇了起來,他朝著玉佩哈了一口氣,拿著袖子擦了擦,笑得都合不攏嘴,活脫脫的一個財迷。
“說話!”
聽到林浩天的提示,小老頭這才說道:“這石頭就是這座山的主人所立,曾經有兩個開天境的大妖打架,余波波及到了這石頭,便直接被這兒的主人給抓了起來,讓兩人重新把石頭立好不說,還讓他們跪了三天三夜。”
聽到這話,林浩天一陣駭然。讓開天境修好石頭就算了,還跪上三天三夜,這可不得了啊!開天境的老怪都有脾氣,能讓別人跪下,這就能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而且啊,要是你每天來拜上一拜,這座山的主人還會保護你。所以,我們這種小妖都叫它神石。”
小老頭得到了玉佩,齜著牙,口水如同黃河長江一般不會干涸一般繼續滔滔不絕的講道:“再多送你們一條消息,此間主人經常睡覺,這兒平日里主事的便是一青衣小童,還有一總管。”
說完之后,也不顧皺著眉頭的林浩天,他拍拍屁股,捂著自己的胸口,那兒有剛剛得到的玉佩,生怕被別人搶了一般,急忙跑了。
“少主,怎么辦?”福伯也沒攔這小老頭,反而是看著林浩天問道。
林浩天皺起了眉,恨不得自己沒屁股,那就不會還沒見面就得罪人了,只能嘆了一口氣說道:“沒辦法,先上去再說吧,見見那總管還有青衣小童,雖然師叔和他有矛盾,但師傅應該在他面前說得上話。”
窮天奇滿身的鮮血,還帶著陶悠亭,要不是一路上拿陶悠亭當擋箭牌,他早就被老黑擊殺了。
這一次,他拿陶悠亭的性命作為威脅,又跑出了一大段距離,暫時的甩開了老黑。
而在不遠處,有三人正在說話。
“還好我們跑的快,不然你們雪魔猿一族的老家伙非得弄死我們。”
“別退,晦氣,那些老家伙,沒有一點兒血性,還談!要是這事兒擱在我身上,我才不和人族廢話!”
窮天奇聽到這話,本想挾持已經被他打暈的陶悠亭轉身就走,可才轉過身子,就被三人堵住了。
“窮奇大人?”
這三人自然就是從戰場脫離的袁霸天,齊福天還有陶吞天。
三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的窮奇大人,而袁霸天則先是眉頭一皺,隨后眼睛亮了起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