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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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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旗!

  簡簡單單兩個字,卻如一雙巨大的手撕破了眾人前方迷茫的雨霧,也拉開了張角高舉義旗的序幕。

  隨著一聲聲驚濤駭浪般的怒吼,早有數名頭目拉扯著幾個肥頭大耳滿面死灰的老翁和中年人走到臺中,一腳踢中膝下,跪匐于眾人之前。

  那是平日里在本鄉作威作福的三老、薔夫、里長及亭長等人。

  張角冷眼瞧了那幾人一眼,將手中的黃巾系在頭上,從鞘中拔出一把長劍,那劍長約八十公分,重約三四斤,寒光凜冽。接著又飲了一口酒噴在劍上,輕輕的擦拭著:

  “古代莊子有三劍,天子之劍、諸侯之劍以及庶人之劍。天子之劍,匡諸侯,鎮天下;諸侯之劍,聽從君主,雷霆之震,四封之地無不賓服;庶人之劍,上斬頸脖,下決肺肝,專斷人間不平之事!

  本宗只有一把劍,承影劍,英雄之劍!專斬仇人頭,只飲奸佞血。這世間盡是這等腌臜潑才,吃我民膏民脂,欺我父母兄妹,罪不容赦!今日本宗就用這英雄之劍砍下這等狗頭,以祭我天下太平!”

  “咚!咚!咚!”

  數聲大鼓響起,臺上那些人聽得張角的話語,一個個驚恐萬狀魂飛魄散,接連栽倒在臺上,頓時大小便失禁臭氣熏天,更有一人匍匐著趴過來緊緊的抱著張角的腳,以頭搶地,磕頭求饒。

  張角站在臺上,一腳踢開那人臨風而立,斜睨著臺上諸人,任由晨風吹拂衣裾飄飄,一聲怒喝:“兄弟們,看到了嗎?這就是往日里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朝廷官吏,他們在顫栗,他們在求饒,他們害怕了!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本宗受命于天,奉天行事,勅命張寶為地公將軍,張梁任人公將軍,本宗自領天公將軍。率眾起事!兄弟們,祭旗!”

  “祭旗!”

  眾頭目齊聲高喝,紛紛舉起鬼頭大刀一刀劈下,寒光閃爍,空中交錯的飛起數顆碗大的頭顱,臺上血流成河殷紅一片。

  張角長嘯一聲,迎向初日,手中承影寶劍猛地一揮,一桿丈余長的大纛迎風舒展。萬丈光芒照耀在張角身上,映襯的張角越發耀眼,宛若寺廟中金光閃閃的如來佛。

  蒼天已死,哪里還有蒼天,天空中和大地上已經一片金黃,金黃色的朝陽已緩緩升起掛在半空,金黃色的義軍已經整裝待發。

  臺上那幫鳥人的鮮血非但沒有令臺下眾人驚懼,反而激發起人們心中的怒潮和獸性。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他們狂笑著高舉手中的各種武器齊聲怒吼,聲音直竄云霄,仿佛要把這天空撕裂一般,成千上萬的長劍、短刀、鋤頭、鐮刀在日光下散發著一片寒光。

  (luán)縣城門口。

  城門不到辰時便已打開,往來行人如梭。

  今日便是一年一度的“龍抬頭”,是人們祭祀土地廟,祈求今年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天才蒙蒙亮,附近的村民挑著菜,推著車絡繹不絕的進入城中,而城中的小姐、士子同樣也溜著馬,坐著車紛紛外出踏青。

  一名士兵倚在城門上,無精打采的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好似半點精神也提不起來。

  “大牛,怎么沒有精神了?是不是昨夜又跑到紅杏樓那個夏荷的閨房去了?”一人捅了捅那士兵笑道。

  “放你娘的屁!虎子,你以為都像你一樣啊,小心哪天在春桃身上爬不起來!”大牛轉過頭來,臉色一變神情訕訕,“是什長啊,我還以為是虎子那狗碎東西。”

  什長拍了拍大牛的肩膀,看著城門外的大道淡淡一笑,正欲轉身,突然臉色一變。

  只見遠處的大道上塵煙滾滾,一匹火紅的駿馬從塵土中飛奔而出,身后跟著數十上百匹高頭大馬,四蹄翻騰,馬尾飛揚。馬群瘋狂而肆意的踐踏著地面,如疾風割面。

  馬群后,一支長長的人行隊伍,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頭。

  雖然沒有馬,但是他們的速度并不比馬兒慢上幾分,眾人打扮皆和馬背上的騎士一般,手執刀叉棍棒,頭戴黃色頭巾,像一股黃色的洪流席卷而來。

  大地在馬蹄和眾人的腳下下急劇顫抖,發出“隆隆”的哀鳴。

  “敵襲!”

  什長一聲驚叫,急忙飛身跑向城門口,招呼著四處的城門士兵,刀背、長鞭揮向擋道的眾人,伴隨著陣陣尖叫,進出的農夫、獵人、商賈及士子小姐早已四散逃開消失在城門口。

  見眾人已經散去,什長一面命令城頭上的士兵放下閘門,一面命令城下士兵火速的清理出大道,急急忙忙的將城門向外推去,城門咯吱咯吱的嘶叫著,頭頂上已漸漸傳來咱們的機括聲。

  什長看著馬匹尚在一里之外,城門已僅余一條細縫,長長的松了口氣,還未緩過神來驀然覺得一陣心悸,飛速的向身側挪了一步,一把鋼刀已插在城門之上,刀柄兀自嗡嗡的顫抖,而頭頂上的機括聲同樣戛然而止。

  轉過身來,只見大牛雙目冷冷的看著自己仿佛看著死人一般,手中只剩一把刀鞘,什長勃然色變,喝道:“大牛,你在干什么?你是要與賊人勾結嗎?你可知此乃謀反大罪?張通、虎子,快將大牛拿下,否則我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話剛落,身后那張通、虎子二人拔刀飛身撲向大牛,大牛長刀已失,怎是二人敵手。幾個兔起鶻落,轉眼間大牛就已身中兩刀,被二人扭住手臂捉拿到什長身前。

  “大牛,你我雖是同袍,然則勾結奸人、企圖謀反、禍及九族,本仕上下都要受你牽連,本什長如何饒的過你?”

  什長拔出腰中短劍就向大牛刺去,突然聽得張通一聲尖叫,只見張通已摔倒在地,身體不斷的抽搐著,頸脖處一條紅色的血跡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粗大,大牛手中緊握著一方匕首,血污點點。

  同時自己胸口一痛,一道鮮血在身前飛起,什長怒目圓睜,往下一瞥,只見自己胸口同樣也插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刀。

  虎子手中卻已空無一物,虎子身后“蹬、蹬”跑來十數人,正是城頭上的士兵,靜靜的站在其身后,怒目而視,雙眼如炬。

  呵呵,原來這些人都是一伙的!

  城內是嗜人的豺狼,城外有下山的餓虎。

  什長吐了一口血,慘然一笑一把拔出長刀,奮力一揮逼退大牛和虎子二人,也不管身前的鮮血長流身后眾人虎視眈眈,轉過身去,長喝一聲和身撲在大門上。

  “居之無倦,行之以忠。城門校掌城門之守衛、巡邏、守望,嚴查來往,稽查過犯,不得有誤!”

  “吱吱吱”數道戶樞轉動的聲音響起,在這紛雜的金戈聲之中格外的清晰。大門終于闔上,終究在城門那一道線上將一群野獸分割成兩段。

然而,南縣的城頭上并無耀日的金戈,也沒有森寒的鋒矢,甚至都沒有一個士兵站在上面。割斷黃巾軍與南  縣城的也只有一座城門,一座顫顫巍巍還未徹底落下石閘的木門。

  木門開了,又闔上。

  城門中那道撲在木門上的身影,胸前那把明晃晃的大刀和點點殷紅已盡在眼底。

  張角騎在馬上,看著身后的滾滾鐵流和長長的黃龍,眼角升起一絲譏誚。

  你們的蒼天都已經死了,難道你們還想憑借那道木門阻擋我太平義軍的滾滾鐵蹄嗎!你們也太小瞧我太平義軍了吧,哼,今日且讓你看看你家天公將軍的手段!

  張角嘴角猙獰長嘯一聲,手中的承影劍重重的朝天一刺,一縷陽光反射在劍身之上,寒芒四射金光閃閃。

  “殺!”

  言出法隨,張角一聲斷喝,百十匹戰馬仰頭長嘶齊頭并進,仿佛巨鹿郡中穿郡而過的滔滔漳水一般咆哮著、奔騰著沖向城門,轉瞬就已至那巍巍的木門之前。

  “咚咚咚!”

  數道驚雷般的霹靂在城頭下炸響,剛剛闔上的城門再度轟然洞開,木屑四濺。

  百十匹駿馬如離弦箭也似的飛了進來,為首的正是那匹紅色駿馬,黃巾首領天公將軍張角頭戴黃巾,腰胯長劍手執馬鞭,巍然坐立在戰馬上,雙目如炬,睥睨天下。

  什長被撞了三五米遠,仰天倒在城門口,雙目緊緊的盯著城門方向,瞳孔已然失焦,嘴角卻掛著一絲安詳。

  恪盡職守乃城門士兵鐫刻在心里的銘印,城門雖未擋住群馬的鐵蹄,可自己終究已盡力了!

  “恭迎天公將軍!”

  大牛、虎子及其余眾人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塊黃巾系在頭上,半跪下去。

  張角跨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手中馬鞭指了指城門頭,問道:“城門可都控制住了?”

“稟天公將軍,今日南  東門是我等當值,除了我兄弟二人外還有十數人俱是我教眾兄弟,什長雖已發現我軍,但在兄弟們的拼殺之下,城門各處都已被我軍控制!”

  “好!大牛、二虎你二人計開城門,本將軍給你們記上一功,待城破后再論功行賞!”

  “諾!多謝將軍!”

張角點了點頭,看著身后不斷涌進來的黃巾軍,意得志滿,馬鞭一指喝道:“城門已經打下,南縣就像一個脫光衣服的娘們等著我們去征服,兄弟們,拿起你們的刀槍,讓南  縣在我們的腳下顫抖!”

  “嚯!嚯!嚯!”

身后騎士和步兵目露崢嶸,眼冒綠光,仿佛草原上兇狠的群狼一樣嗷嗷直叫,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奔向南  縣大街小巷。

  縣的沉寂在城門破開的瞬間就已經打破,仿佛不設防的草原敞開胸懷,面對著一群瘋狂、兇悍和噬人的惡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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