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不情不愿,但也知道不是二女對手,勉強下去只能自取其辱,當下對蘇恒重重哼了一聲,回到岐老身后。
“爺爺,你怎么…”她朝岐老撒嬌,抓著他的胳膊不松手。
岐老輕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慰,而后道:“我族既已退出,不知她們兩位…”
青兒和冷月舞對視一眼,齊齊退后,一左一右立在蘇恒身側。
蘇恒微笑道:“給我就行了。”
岐老點點頭,就在這時,遠處轟隆一聲巨響,較雷霆霹靂還要震耳數倍,那由清真派眾修主持的造化五行陣如推金山倒玉柱般解體,被人從內部攻破。
兩股濃郁的邪氣交織著從里頭蔓延出來,轉眼間就彌漫了方圓千里,且還在向外圍極速擴散,看得人心發慌的邪霧沾染海水,觸者生機不存。
“不好!賊子兇猛,速退!”清真派三金仙霍然變色,法力滾滾,攜帶著諸門徒幾個閃掠就遁出數千里外。
蘇恒看了他們一眼,吩咐兩女退遠一些,而后迎著邪霧掠去,冷冷道:“走不了。”
他伸出雙臂,手腕及手掌部分探入虛空不見,十指之間有時空碎片繚繞,仿佛穿梭了時間、無視了空間,徑直欺近邪霧。再從無垠虛空中探出時,卻是從一雙肉掌變成一對金光四射的神之手,寬闊偉岸,比不斷擴張的邪霧還要大三分,一上一下,掌心向中間,十指如天柱地根,將邪霧盡數籠罩在內,形成神之牢籠,而后緩慢卻堅定不移地開始合攏。
哧哧哧…
如水入油鍋,又像是積雪遇初陽,侵蝕一切的邪霧在金光照耀下不斷被凈化,變成虛無,兩只“神之手”勢如破竹,越來越快地向對方接近,而中間的一團邪氣也在漸漸走向被涅滅的邊緣。
“小小初階金仙,也敢在老祖面前放肆,找死不成?!”
待霧氣縮小成方圓百丈時,神之手終于遭遇了最激烈的反抗,每前進一尺都分外吃力。與此同時,邪霧之中傳來一道森然的呵斥聲,邪氣滾滾,里面隱約有一桿巨幡在揮舞。
蘇恒目光熾烈,盯著巨幡不動,淡淡道:“金仙高階,似乎沒我想象的那么讓人敬畏。”
邪霧中一聲冷哼:“若不是這該死的造化五行陣和玄武星宿神陣,老祖一根指頭點死你。”
蘇恒哈哈一笑:“既然你不能一根指頭點死我,那就換我來送你上路吧!”
霧氣涌動,隱約凝聚成一張巨大的人臉,貌若而立之年,長得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正與仙靈“水鏡”中顯化出的天青子一模一樣。
人臉面帶譏誚,道:“蘇恒,聽說你想要借我的招魂幡,老祖明確告訴你,想都別想,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蘇恒也不動怒,爭鋒相對,大笑道:“跟你這種惡名昭彰的邪修借東西,我向來是有借無還,你要考慮的不是借不借出去的問題,而是我什么時候過來借!招魂幡以前是你的,但從我看到它的那一刻起,它就是我的了!”
人臉被氣笑了:“好霸道的小天尊,想搶我的招魂幡,得看你有幾分能耐!”
話音未落,招魂幡猛烈搖動起來,霎時間,邪霧便濃郁了十倍,居然有反震神之手的趨勢。與此同時,霧中傳出嘈亂的鬼哭神嚎之音,令聞者五識皆迷,頭昏腦脹,元神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樣,仿佛有無數道魂魄要爭搶著入主其中,欲奪蘇恒軀殼,并拉著他墮入百世輪回之中,將所有魂魄的一生都經歷一遍。
可就在這 時,元磁峰震動,山體掃出一圈漣漪,將所有侵入泥丸宮中的魂魄震碎。但隨著外界招魂幡的搖動,又有更多的魂魄以莫名的詭異方式侵來。
混沌色元神得到緩沖,霍然站起,左手捧著的一部古書光華大盛,泛黃的書頁翻動,嘩啦啦作響,竟將所有魂魄都收了進去,鎮壓超度,讓它們永脫囚牢之苦。
“不好!這小子果然有兩把刷子,眾敵環伺,此地不宜久留,先走為妙!”
人臉為之色變,招魂幡往相對較薄弱的神之牢籠一斬,頓時撕開了一道口子。蘇恒的元神正在鎮壓眾多魂魄,竟沒法第一時間阻攔。
突生此變,清真派眾修和天龜族三金仙卻視若無睹,后者甚至還散去了玄武星宿神陣,看得青兒和冷月舞又驚又怒,奈何插手不上。
“呵呵,蘇小友說的對,你們跑不了。”
關鍵時刻,岐老竟然出手相助,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封仙壺祭出,直接擋在招魂幡撕開的口子前,如同鎮壓魔鬼地獄的天岳,避無可避。
“滾!”
眼看就能逃出生天遠遁千萬里,卻再遭阻擊,天青子勃然大怒,招魂幡再展,無數孤魂野鬼悄無聲息地鉆入岐老腦海,嘈雜的鬼哭神嚎之音吵得岐老頭疼欲裂,恨不得拿把開天神斧一斧頭劈開自己的腦袋。
危急關頭,那封仙壺發威,竟自主將侵入他泥丸宮中的魂魄吸走,吞入壺中,再吐出來時,卻是一顆黑黝黝的魂珠。
岐老心中凜然,有些后怕。金仙境界等級森嚴,天青子僅僅比他多踏出了一步而已,即便被兩座殺陣消磨了那么久,依然讓他險些遭劫。此番若非有封仙壺護體,真個就危險了。
同時,他也暗暗駭然,蘇恒以金仙初階的道行可以硬拼他們這個級數的存在,這戰力聳人聽聞,靈族自立族以來,歷屆大域子也沒幾個能做到這一步。
在他抗衡天青子和招魂幡之際,顏浣溪也動了,掌中顯化一片靈土,與佛教的掌中佛國有異曲同工之妙,擋住了最后一個缺口。
她雖然和清真派、天龜族一樣,不明白岐老為什么要出手相助蘇恒,但前者既然出手,同為一族,她也不能袖手旁觀,想來岐老自有道理。
“靈土”剛堵上缺口,里面的一大片山河就開始坍塌,法則構建出的生命也開始凋零,整個世界都灰蒙蒙的,充斥著一股頹敗陰暗之色。
“詛咒之力…”顏浣溪鳳目微瞇,雖然聽說過詛咒之子,知道對方的境界略低于自己,但面對這種詭力也不敢大意,況且神族道子很多都有絕地反擊的手段,馬虎不得。
纖細十指神光璀璨,她剛要施展殺生大術,岐老搖搖頭,念頭一動,封仙壺吐出的魂珠疾射而出,在缺口處炸開。
“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們自食惡果。”岐老笑得很是奸詐。
天青子正是忌憚封仙壺,且招魂幡為他性命交修的第一法寶威能巨大,所以沒有動用其他手段,怕斬向對方的利劍反過來威脅自己,卻沒曾想封仙壺竟如此神異,居然連直接顯化在對手泥丸宮中的魂魄也能吸走,見狀駭然變色。
他急搖招魂幡,欲將魂珠收回,魂珠卻率先炸開,一股強大的魂魄自爆之力橫掃而開,將天青子震得后退,剛從招魂幡中出來的魂魄也被一掃而空。
天青子臉色鐵青,心痛不已。
這時,一個極其強大的場域形成,取代了原本的神之牢籠。兩只將邪霧當成面團擠壓的 神之手消失不見,但那股作用在心頭的壓迫感卻成倍地上漲。
“結界?好小子,你要跟老祖不死不休?!”邪霧中傳出天青子驚怒的聲音。
“那又如何?你當我怕你?”蘇恒一聲冷哼,手提一桿銀槍,無所畏懼,單人單槍直接殺進了邪霧中。
黑灰色的大霧籠罩了那里,除了幾位金仙外,至仙修士即便睜開天眼也看不清里面的戰斗,包括青兒和冷月舞在內。
兩女對望一眼,沒有說話,大體都還鎮定,相信蘇恒的戰力。
只有風鈴小聲咕噥:“金仙初階戰高階,外加一個神族道子…嘿,男人這種生物就是奇怪,喜歡在女人面前硬裝,真是自作多情,待會兒被人攆著屁股追出來可要貽笑大方。”
她碎碎念著,對此前的事耿耿于懷。
展開真武圣域鎮封這片小天地的蘇恒自然不知道她的詆毀,剛闖入邪霧中,一道余光悄然射來,速度不算快,顏色又與邪霧相近,不認真觀察還真不易發現。
但到了這個境界,多有趨吉避兇的本能,蘇恒渾身汗毛炸立,神念橫掃十方,與此同時,頭頂元磁峰升起,磁場扭曲空間,很快就發現了異樣。
“呼!”
張口吐氣,元磁真力模擬朱雀神火噴出,將烏光籠罩,剎那焚成灰燼。
“詛咒之子!”
蘇恒厲喝,剛要殺上去,體表突然出現了一片片詭異的符文,勾動著體內青筋漸漸浮現,呈現紫黑色,眼看著就要爆開,同時還有一股詭力開始封印肉身。
“破!”
蘇恒一聲輕叱,朱雀神火自每一寸肌膚噴涌而出,將全身都包裹在內,變成了一個火人。
莫名其妙就中了招,讓蘇恒對詛咒之子更多了一分警惕,但同時也讓他捕捉到了對方的一縷氣息,蘇恒長槍刺出,一招“朝生暮死”,不需要任何時間和空間,直接刺穿了一處,濃濃的紫黑色血液飛濺。
“想跑?”
蘇恒殺氣騰騰,縱身便欲追去,忽然臉色微變,沾在槍尖上的紫黑色血液居然凝成一條條蟲狀的蠕動物,朝槍身蔓延而來,要侵蝕污染這桿神兵。
蘇恒一抖槍身,恐怖的槍意爆發,直接將紫黑色血液中的一縷意志絞碎,而后順著血液中蘊含的意念波動,再次尋找到目標。
銀槍再度刺出,快如雷霆,藏身邪霧中的詛咒之子再一次血灑當場。
“出來吧,你不是我的對手,當年助天行之子害我,今日來作個了斷,希望有輪回,早日送你去投胎。”蘇恒持槍行走在邪霧中,無所畏懼,通體寶光瑩瑩,宛如一尊戰神。
“你守好這里,別走脫了任何一個,我進去幫他擒殺那兩人。”結界之外,岐老手托封仙壺,囑咐顏浣溪。
顏浣溪無法理解:“我們為什么要幫他?”
岐老看了遠處的風鈴一眼,卻未詳細解釋,只是道:“你很快就會明白的。”
不待顏浣溪再說,他一頭沖向蘇恒的結界,傳音道:“小友,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真武圣域內,蘇恒念頭轉動,有疑惑和不解,但對方之前相助自己卻是不爭的事實,當下也不逞強,直接將岐老放了進來。
憑他一人之力,雖不懼此刻的天青子和詛咒之子,但也難以勝出,如今有個這么大的助力,相信很快就能打開局面,他自是喜聞樂見。
一時間,結界內殺機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