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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八章 誰人識我面目?

熊貓書庫    天衍亂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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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太一金燈雙眸微瞇,眉宇間浮起一股毫不掩飾的兇戾之氣,渾身冥火愈盛三分。

  這該死的小娘們兒!

  拋開那些顯得雞肋、只能淪為看客的低級修士,在場尚有能耐掰掰手腕的共十一人。蘇恒、沐青兒這對道侶和那暫時脫不開身卻又隨時都可能插入戰場的靜水佛子算同一陣營,哪怕天兵之子迫于形勢臨時和他們站在一起,也不過四人而已。

  而他們四個要面對的,卻是他們這邊七個人!

  這場大對決的結局無論怎么看,虛太一都看不出他們還有何勝面。

  可就是這種時候,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盲女盯上。他不怕盲女,但兩人就目前而言根本沒有爭強斗狠的必要,就算一方打贏了又如何?有比宰了蘇恒或天兵之子來得實在么?

  蘇恒有世界樹,有天槍殺劍魔劍,還有萬歸令;天兵之子鯨吞了兩件寶物,還有數不清的收藏。而他虛太一有什么,僅一根齊天棒而已!

  換作任何一個正常人用屁股想都知道誰身上的油水更多了。

  況且,蘇恒和天兵之子兩人現在是眾矢之的,所謂墻倒眾人推,你隨便選個戰場上去搭把手落井下石,總比和一個近乎全盛狀態的難纏對手拼死拼活要來得輕松吧?

  虛太一想不明白,這小娘們兒沒了對招子,怎地連帶著腦殼里也空了不成?

  念頭百轉,虛太一越想越怒,原本精打細算的計劃被打亂,他也懶得再白費心思,既然這位第一冥子要他性命,他又何曾怯戰過?

  九尺雄軀如標槍挺直,不屈的傲骨似能支撐天地,長長的金色猴毛燦燦生輝,拖在腳下,這名半人半妖的九霄閣宗子氣勢節節攀升,一對金燈大眸盛如天日,神武非凡。

  冥火騰騰,他周身的虛空開始扭曲,手中大棒斜指盲女,蓄勢待發。厚重昏沉的石氣繚繞體表,與冥火交融混合,繼而凝聚成件件冒火的小型石兵,環繞棒身盤旋不休。

  一朵幽冥之花破空而來。

  虛太一身形暴跳而起,瞬間拔高千丈,再如天外隕石墜落,手中一桿金色大棒變成百丈長,從天而降,攜破竹之勢居高臨下地狠狠打殺下來。

  大棒本體未至,其上繚繞的石氣便率先降臨,暗紫色的幽冥之花猶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在石氣沖擊下飄搖不定,可就是打不碎拍不爛,六片花瓣緩緩開闔間,不斷在原形和石化狀態之間變化著,直到大棒降臨,花心處才釋放出無數流螢散芒,纏繞向齊天棒。

  齊天棒一往無前,好比一根撐天神柱轟隆隆壓塌而下,一力破萬法,無視幽冥之花上的詭異柔力,狂野地打砸在花身本體上,直接令其灰飛煙滅。

  一棒落下,未及回勢,從地獄之犬背上飛起的盲女便閃掠而來,兩腳在棒身上接連踩踏,身輕如燕,快如鬼魅,向虛太一迅速逼近。

  虛太一金睛火眼綻放冷芒,不久前蘇恒用世界樹將他生生打入地底時,便是先貼著齊天棒閃掠從而占了高處之勢,難道這女人想要效仿一遍不成?

不由回想起先前的憋屈,虛太一戾氣更盛,將對蘇恒的恨意都傾瀉在盲女身上。一聲輕喝,竟是猿嘯之音,虛太一化作石人,渾身氣息寂滅,唯獨胸口處有異彩閃爍,熠熠生輝,勾勒出五個  人體器官的輪廓,其中三個更是凝成了實體,而不像另外兩個那般模糊一片。

  相較于當初在九霄閣天路時只有赤心白肺,赫然又多了一顆黃色的“脾”。

  “五石輪轉,補天之力!”

  虛太一氣吞山河,一束赤白黃三色神光自其胸口射出,橫掃十方,所過之處,一切都破滅渙散了,什么都變成了虛無。

  神光有靈,繞著棒身如蛇游動,速度更是快到了極點,迎面擊向盲女。

  盲女秀眉輕蹙,轉瞬又舒緩開,身影一晃,如蝴蝶翩翩起舞,閃身避開那束神光。

  然而,那神光一擊不中,竟又盤旋回來,如附骨之疽纏向盲女,不死不休。

  盲女不再閃躲,小手在花籃上方輕輕一揮,籃里飄出萬片花瓣,凝聚成一柄花刀,豎斬向前。剎那間,三色神光就如同洶涌的江河遇上“分水魚嘴”,被一剖兩半。

  但那神光卻不就此止休,而是一蛇化兩蛇,依舊纏向盲女。

  盲女一手抓一條,小手一捏,仿佛扭斷了蛇之七寸,直接將神光震散。萬片花瓣旋飛而來,再將其徹底絞成虛無。

  腦后勁風逼人,卻是神光掠過后的石化虛空凝成實質,當頭砸下。

  盲女一只手探出,直接將其抓穿,并抵住了后方跟著砸來的齊天棒。

  霎時間,石氣和冥火當頭灑下,盲女身上憑空多出一層細微的石灰。體內氣機一攝,將虛太一的冥火反吞入體內,再形成更恐怖的冥火,與石氣相互消耗著。

  “上古石猴,中古冥猴…”盲女嘴角微翹:“死便死了,非要來詐尸作妖,好生無趣。”

  虛太一心神一震,對方如何知道冥猴的?

  哧哧哧…

  大棒被抵住,棒身上環繞的石兵一股腦朝前斬去。盲女渾然不懼,花籃一拋,便將那些石兵盡數收了進去。

  這一手看得天狗眼珠子又要瞪出來了,這花籃比它的落寶葫蘆還牛逼啊!如果能把它搶過來…

  天狗搖搖頭,不敢再想下去,人家沒記恨兩位冥子之仇對他們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它哪敢不知好歹地打這種算盤?萬一惹得盲女不開心朝這邊殺過來,誰能擋得住?

  看了眼戰斗逐漸走向白熱化的盲女和虛太一,天狗默默收回目光,再看向不遠處那些緊逼而來的妖修。

  經過和異界的一番血戰,各大流派除了幾位最頂尖的天驕外,其余高手近乎死絕,而妖多勢眾的妖族卻還剩下十余名。

  在鵬鳥的示意下,以重明鳥為首的眾妖逼上前來,將冷月舞、小獸、天狗、裂天雕、小狐貍包圍了起來。

  不遠處,金翎雕在空中盤旋不休。

  一口黑棺橫空而來,滲出幽冥黃泉水,要討回兩位冥子的血債。

  說實話,眠棺士也不知道第一冥子為何放著蘇恒不殺,而非要去和明顯不是善茬的虛太一較勁,但這并不影響它自己選擇攻擊目標。

  不論第三第四冥子之仇,單是獵殺眼前這群生靈所得的收益,就足以讓它毫不猶豫地做出決定了。

小魔女玉靈珊冷眼旁觀,把玩著自己的及膝黑長發  辮,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冷月舞正為自己不能像青兒那樣為蘇恒分擔壓力而懊惱,見此光景,小暴脾氣立馬就上來了,提著七世琉璃劍來到最前方,也不問話,徑朝為首的重明鳥殺去。

  后方眾獸面面相覷,為何蘇恒身邊的女子打起架來都是這么兇殘強勢?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除了天狗外,小獸、小狐貍和裂天雕都是第一次見到冷月舞,或許是因為她就是蘇恒此行的目標,三妖對這名步步生蓮的女子并沒有太大的陌生感。而冷月舞干脆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的性子,更是贏得了三妖不少好感。

  小獸高傲,天生親昵的只有兩個,蘇恒和小狐貍。親屋及烏的是青兒,于患難與共中生出好感的是甄胖子和裂天雕,至于其他的,或許只有眼前這條無良天狗和整天拿避水珠誘惑它的藍雨才讓它愿意親近點了。

  但現在,一見冷月舞,小家伙又犯起了嘀咕,不知道這個美得不像話的仙女姐姐會不會成為它的第二個女主人吶?

  蘇恒沒將小獸當坐騎看,小獸卻一直將蘇恒當成主人。

  似是覺得應該早點給這位仙女姐姐留下好感,小獸就要上前助陣。蘇恒不讓它摻和他那個戰場,但眼前這群小妖如何會被它放在眼里?

  妖中至尊雄風一振,食鐵獸吼震動長空,一下子就把對面那群家伙嚇破了膽,血脈壓制下,它們氣勢瞬間弱了三分。

  感受到重明鳥的些微變化,冷月舞不禁訝異,回頭望了小獸一眼。

  小獸咧嘴憨笑,主動討好。不管仙女姐姐以后成不成第二個女主人,看主人對她的在乎程度,它就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了。

  小獸呆萌,但何曾真正傻過?

  冷月舞不禁莞爾,忽地眼中厲色一閃,竟舍了重明鳥,轉而殺向那口剛動一下的黑棺。

  小獸明了其意,接替冷月舞的位置,敵住了重明鳥。

  重明鳥心中頗有些無奈,它本不愿廝殺,但身為妖族一份子,它又不得不遵鵬鳥之令。而此刻與小獸對決,更是讓它不知該說什么。

  然而,當它見識到小獸的凌厲攻勢后,也收起了那些許因境界優勢而生出的馬虎,再也不想著偷偷放水了,而是要借此機會領教食鐵獸的能耐。

  這對它來說,無疑是個極佳的磨礪機會。

  “咕哇!”

  裂天雕沖天而起,主動出擊,要撕掉金翎雕。

  剩下的天狗和小狐貍面對十余妖修,小狐貍憂心忡忡地道:“大狗,要不我們還是往你那金鐃里躲躲吧?”

  小狐貍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就想著盡量不給大伙兒添亂拖后腿,因此這建議雖然有些丟臉,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

  天狗看了看四處開花的戰場,又看向以一敵三仍面不改色的蘇恒,心頭不禁生出一絲火熱。

  在小狐貍訝異的目光下,天狗搖搖頭,一掃平日捅了婁子只會狗假人威的作態,伴隨胸腔戰意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氣息從它體內霍然爆發!

  誰說天狗只會狗仗人勢?當初在天凰城當街食人的兇悍,又有幾人記得?一張假面具下,誰人能識它的真面目?

  一步踏出,犬嘯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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