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了!”天狗一咬牙,硬著頭皮跟上。
始一入場,便有一股金戈鐵馬、血濺千里的鐵血殺伐之氣迎面撲來,濃烈而純粹,就像是用濃墨重筆描繪在虛空中的一樣,令它們的雙眼仿佛都染上了一層朦朧的血色。
血腥味彌漫,眾妖也在不知不覺間受到了刺激,渾身氣血狂暴,煞氣凜然。
與此同時,十余對目光紛紛投來,明了它們的意圖后,那些圍攻蘇恒的修士立時分出幾名,截向眾妖。
“汪汪!”
前路被阻,小獸兩眼騰地紅了,張口咆哮間,一股兇悍霸烈的強大氣息霍然迸發,妖中至尊的威壓隆蓋八荒,浩浩蕩蕩鋪展向前,就如秋風掃落葉,將修羅場中的血煞之氣席卷一空。
“天隕之力…”有人低語,看著立身于天隕場域中的小獸,神情多了幾分凝重。
傳說中的攖神者,站在妖族金字塔頂端的無上存在,即便尚處幼年,也不可等閑視之。
砰!砰!砰!
天隕場域環身,小獸橫沖而來,四蹄邁動間,若有十萬大山在移動,每一步都震得虛空隆隆顫栗,仿佛承受不住它的重量。
它就像是一股狂暴的鋼鐵洪流洶涌而下,其速如風,其勢如崩,簡直不可阻擋。再加上那一往無前的迫人勁頭,此刻的小獸,恍若該族始祖跨跨越時空降臨,煌煌然有攖神之威!
突如其來的恐怖氣勢,瞬間將對面的幾名修士懾住。
但緊接著,便有長嘯聲驚起,“統統閃開!我來會它!”
穿金裂石的暴喝聲中,又一股同樣強大的獸皇氣息澎湃開,伴隨嘩嘩的激流駭浪聲響,一頭龐然大物踏水而來。
那是一只身披鱗甲的怪物,模樣與烏龜有八成相似,卻又有兩分不同。與尋常的龜妖相比,它的頭頂多了一只獨角,形如鯊鰭;背部的龜殼也格外奇特,上面布滿了復雜而晦澀的圖案,相互縱橫交織間,若蘊萬千大道之秘。
“頭生戰角,背負天紋…北俱蘆洲的天龜族!”有人低語,道出了此妖的來歷。
天龜踏水,若攜北海而臨,帶來的不僅是天地間成倍濃郁起來的水靈之氣,還有那厚重如四海汪洋的可怕威壓。它四肢如天柱,雄壯而蒼勁,屹立虛空中,世上仿佛沒有任何力量能撼動它、讓它移動半步。
燈籠大的雙瞳閃爍冷幽幽的綠芒,天龜的氣機鎖定了小獸,口吐人言,“我早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你的主子,因此我先來了。真不明白,堂堂食鐵獸的高貴血脈,為何會自甘下賤,成為一個人類的寵物?”
小獸不理,在高速奔跑的勢頭下,猛地一躍而起,再從天而降,一個大巴掌驟然呼下,狠狠扇向天龜。
天龜無懼,身軀一晃,龜殼上的天紋亮起,根根璀璨,條條炫目。隨后,一張烙印著天紋圖案的巨大光網便從龜殼上呼嘯騰起,延展十方,護持真身不朽不滅。
攜帶天隕之力的一掌重重落下,就如巨石投湖,激起千重浪,拍得天紋光網劇烈顫亂起來,上面的道紋 更是閃爍不休,晦明不定。
不過,小獸終是未能將之拍碎。光網一個濃縮,將那股狂暴的天隕之力化解,再陡然一個漲大,便將它反震了回去。
“汪汪!”
一擊無果,小獸顯得愈發躁動不安,張口朝天龜發出一聲暴戾的咆哮。
與此同時,它身上的氣息更駭人了,那不算多大的身軀宛如能與天平齊,在地面投下一道恐怖的陰影。獸皇氣勢節節攀升,恍惚間,它的身后仿佛有一尊無敵恐怖的巨影在咆哮。
那是真正攖神者的影子!
不過,天龜本就為它而來,如何會被嚇得不戰而退?一身冷哂,它不緊不慢地道:“想讓我滾,先補完我們昔日那場未曾開始的決戰再說吧!”
它的語氣中帶著極大的怨念,似乎還在為數月前小獸在天葬谷外放它鴿子一事耿耿于懷。
小獸也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小心眼,但現在顯然不是廢話的時候,一聲怒吼,它橫掠過虛空,再次撲來。
既然一戰不可避免,那就盡快解決戰斗。
“咕哇!”
兇禽厲嘯,緊隨在小獸身邊的裂天雕同樣被截住,一個渾身燃著碧焰的綠袍男子擋在前面,負手而立,笑吟吟地看著它。
裂天雕冷眸含煞,就要撲上去將來人撕裂,忽然,一道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魔道碧焰峰太子杜沫陵,身負降頭魔術,無孔不入,一旦中招,生死盡操人手。對陣此人,當以天賦極速與之纏斗,萬不可有半點肉身接觸,切記切記!”
裂天雕聞言一愣,剛要撲下的勢頭也生生止住,在空中上下盤旋,與綠袍男子拉開一段距離。
對于那道聲音的警告,它沒有絲毫的懷疑,因為它聽出了聲音的主人。
正是蘇恒!
想到蘇恒身陷極危之局還操心著它們這邊的狀況,裂天雕不由得有些慚愧。但緊接著,那份慚愧就化作更強盛的戰意,雙翼一展,無數根灰白色的刺芒如天劍般攢射而下。
破空聲刺耳,杜沫陵卻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大手一揮,袖中碧綠冷焰丹火頓時鋪天蓋地而出,嘩地覆蓋整片蒼穹,有焚天煮海之勢。
火舌燎天,宛如一條火龍在肆虐,將漫天刺芒盡數吞沒。然而,杜沫陵臉色卻是驟然一變,“砰”的一聲,他的袍袖炸開,本應被碧焰化掉的刺芒竟還有數道尚存,倏地洞穿向他的面部。
“鯤鵬吮噬之力…”杜沫陵心頭一動,認出那刺芒中暗蘊玄機,方才能夠化解碧綠冷焰丹火,當下不驚反喜。
“擁有鵬鳥血脈的異禽,很好,這種奴隸好極了。”
他自言自語,幾句話仿佛就判定了裂天雕的命運,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但見過他手段的人,卻知道他有驕傲的資本。
大荒試煉最后一役,付彥鴻的死,就是他實力的最好證明。
另一只手閃電探出,玉石般流轉光澤的手掌朝下一提,那刺芒就被攝入手中。杜沫陵猛地握攏拳頭,五指一陣蠕動,再舒展時 ,掌心已然空無一物。
接著,他主動展開了攻勢,殺向裂天雕。
裂天雕還擊,但它牢記蘇恒的告誡,憑借天賦極速,始終和對方保持著一定距離。
杜沫陵追了老一會兒也沒追上,便知裂天雕已經知道了他的部分根底,當下又召喚出四名受降頭術控制的強大“傀儡”修士,從各個方向合圍裂天雕。
以一敵五,縱使裂天雕將鵬尸的大半本源都煉化了,修為精進,也不可能與之力敵,當下只能憑極速與其周旋。
可即便如此,它的形勢依然不容樂觀。五人的包圍圈就像是一張正在收攏的大網,逐漸向中間靠攏,越來越小。照這個趨勢,它被擒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危急之際,裂天雕突然張口一吐,一道赤紅色的光刃噴出,竟于前方封鎖的虛空上直接劈出了一條縫隙。
沒有任何猶豫,裂天雕雙翼一展,唰地從縫隙中穿過,逃之夭夭,讓五人精心布置的封鎖圈付諸東流。
“這是什么法寶?竟能劈開禁錮的虛空…”杜沫陵眸光閃爍,認出那光刃乃是一件秘寶,也是裂天雕破解困局的關鍵。
他卻不知,此寶喚作“破陣子”,是像避毒珠之類的特殊法寶。它沒有任何的攻擊和防御能力,卻能化開虛空中的封鎖之力。
裂天雕擁有鵬鳥的血脈,天賦極速是它最大的倚仗,但它也深深明白自己的弱點。一旦受限于一定的空間范圍內,或陷于某座困陣中,那哪怕速度再快,自己也是甕中之鱉。
因此,當初四妖進入萬薈軒挑選心儀的寶貝時,它就選中了這件特殊法寶,以彌補自身的不足。
今日,此寶也恰好派上了用場,使得它免遭杜沫陵毒手。
而面對這樣一個滑不溜秋的對手,杜沫陵即便有再多的手段,也無可奈何。
不過,他并不因此而著急,因為他要做的,本就是阻止裂天雕去幫助蘇恒而已,至于能否收服對方,他并不是多么在意。
與此同時,天狗也遭遇了另一名強大的對手。
他身材頎長,著一襲花衣,面部卻是一片模糊,讓人看不清真容。可盡管他以法術遮掩了容貌,天狗仍能感覺到對方在仔細打量著自己。
不片刻,就聽花衣男子笑道:“不錯,洪荒大陸三大異犬之一的天狗,果有獨到之處,若是收為坐騎,也可彰顯我的手段。”
“坐騎?”天狗一聽,頓時氣歪了鼻子,破口大罵:“他奶奶的,老子看起來就那么好欺負嗎?隨便一個不入流的二傻子,就要騎老子,你們的豬腦子都在想屁吃啊?!知道嗎?上次有個人說了和你一樣的話,現在墳頭草已經三丈高了!”
花衣男子也不生氣,淡淡道:“我知道。”
“你知道?”
“你說的人,是渚郁吧?”花衣男子彈了彈手指,緩緩道:“如果我是你們,在殺了我界冥子之后,一定會把他身邊的冥鴉一并殺死。”
天狗神色微變,驀然想到了什么,寒聲道:“我明白了,你也是冥界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