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中站著一個火色錦衣的男人,正在好奇的打量四周,那人的眼里是熟悉的火光,看見他提劍而出,卻依然只是平靜的笑著:“這么大的宅子就你一個人住嗎?好冷清呢。”
“是你。”蕭千夜立馬認出了這個人,是海市蜃樓中那位賣面具的先生,云瀟的父親!
“嗯,我本不該來的。”鳳九卿點點頭,并不在意,“要是被人發現,你我都會有麻煩,但是我好像聽見了她的聲音…”
“她不在這里。”蕭千夜自然清楚他說的是誰,連忙謹慎的回答,鳳九卿有些許失望,但又很快恢復了笑容,“我想也是,畢竟我也只是從這里路過,稍微聽見了一點點聲音,這附近沒有靈鳳之息,你是在用靈術和她對話嗎?云瀟…她是叫這個名字吧?她現在還好嗎?”
蕭千夜走上前,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天域城守備森嚴,你竟然出入無阻,該不會是為陛下辦事的吧?”
鳳九卿點點頭,沒有否認,他看起來并沒有惡意,一時讓蕭千夜也分不清到底是敵是友,鳳九卿察覺到他的疑惑,接道:“軍閣主不信任我也是正常,其實在海市蜃樓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個這么大的女兒,坦白而已,我對她沒有多少感情,畢竟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和她母親也還有些舊怨未了,而且靈鳳族對感情很淡很淡…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父女的感情。”
他說話的語氣很平靜,是真的沒有摻雜過多的感情,仿佛只是在敘述別人的過去。
蕭千夜沉聲道:“她的母親秋水夫人是我的師叔,我也曾在年少之時承蒙照顧,夫人待我視如己出,是什么樣的舊怨能讓她立下重誓終身不回飛垣?”
“哦。立下重誓。”鳳九卿冷冷的重復著這幾個字,嘴角的笑也變得陰冷起來,“我真心待她,卻還是得不到她的理解,人類的感情啊…真是無趣。”
察覺到他微妙的情愫,蕭千夜淡淡的道:“能讓一個女人閉口不提的男人,無論是愛是恨,都一定是入了骨子里。”
“你可不像是懂男女之情的人。”鳳九卿嘲諷了一句,“云瀟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你?我覺得你們一點也不合適。”
“你又對她了解多少?從她出生起,你就沒管過她一天。”
“呵…這倒是實話,軍閣主,秋水、秋水還好嗎?”隔了一會,鳳九卿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二十多年了,他們再也沒有見過,可是為什么他還是想要知道她的情況呢?
蕭千夜沉思著,秋水夫人常年居住于論劍峰,并不經常和昆侖其它長老往來,除去必須按時服藥,看起來似乎是沒有什么異常。
“師叔常年服用昆侖的冰雪蓮,那是用來抑制體內燥熱的丹藥,莫非…也和你有關?”
“燥熱嗎?”鳳九卿眼中一亮,回想起當年,苦笑,“確實,因為云瀟是靈鳳混血,神鳥的血液不僅會燒灼孩子,同時也會灼傷母體,她應該就是那時候留下的病根吧,我根本就不在乎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我騙取沉月只是為了救她而已,為了取得沉月,我不惜欺騙了長公主明玉,至于手段嘛…嘿嘿,色誘吧,女人也是吃這一套的。”
鳳九卿眨眨眼睛,那張好看的臉確實是會另無數女人為之心動,然而他很快就變得落寞起來,神色恍惚:“秋水覺得我背叛了她,她說世上最可恨的就是欺騙女人的感情,她正是為此和我大吵一架,負氣回了昆侖,呵…你說可笑嗎?我分明是為了救她。”
“哼。”蕭千夜打斷他的喃喃自語,毫不客氣,“可師叔還是把沉月留給了孩子,都說女人本弱,為母則剛,你怕是永遠都不會明白吧?”
“我是不明白。”鳳九卿沒有否認,也并沒有后悔,“告訴你一件事,鳳姬也是我的女兒,我已經不記得她娘是誰了,鳳姬此次會出手救她,該不會真的對她還抱有姐妹情吧?”
蕭千夜赫然握緊了劍,不敢作聲——難怪在碧落海上鳳姬的眼里會有那一閃而逝的溫柔,原來云瀟不僅僅是她的同族,而是她的妹妹!
“她在昆侖有被人欺負嗎?”鳳九卿接著追問,眼里仍是不舍,這一瞬間,蕭千夜看不清眼前的男人究竟是無情還是深情,他搖搖頭,不知為何還是回答了他:“師叔挺好的,她把云瀟也教的很好,昆侖里年紀相仿的師兄弟們,都很喜歡她。”
“哦?”鳳九卿有些意外,他雖然沒有去過昆侖,但也知道那是個清修之地,秋水身懷六甲卻獨自返回,必然會引起非議和爭論。
“昆侖確實是清修之地,但遠遠不是世俗所想的那樣。”一眼就看出來他在想什么,蕭千夜正聲為師門辯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修道之路,昆侖從不強求弟子拋棄七情六欲,正所謂海納百川,師叔從未受到過任何歧視,阿瀟也一樣。”
鳳九卿釋懷的笑了笑:“那倒是我心胸狹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海納百川、海納百川,也難怪軍閣主這樣的人,也能成為昆侖弟子了。”
他話中有話,若有所思的觀察著蕭千夜,卻見眼前的人紋絲不動,沒有一絲動搖,堅定的道:“我自離開昆侖,便從不以昆侖弟子自居,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身為軍閣主應該做的,和師門沒有任何關系!”
“呵…”鳳九卿搖搖頭,不知作何感想。
八年前,蕭千夜初返飛垣,第一戰就是出征伽羅白教,斬殺核心教徒五千人,抓捕一般教眾三萬人。
七年前,已經升至軍閣主的蕭千夜再度出征東冥蝶谷,一夜之間將蝶谷夷為平地,抓捕谷內弟子六千人,隨后被太子金令強行釋放。
四年前,陽川境內的太陽神殿失竊,天權帝龍顏震怒,下令軍閣剿平附近落日沙漠的全部盜寶賊,并將其各部首領的首級懸掛于大湮城上,以儆效尤。
然后就是幾日前的羽都一戰,雖然責任不在他,但仍有十萬人喪生海嘯,而這個年輕的軍閣主,甚至沒有表現出一點哀傷。
他記得秋水曾經說過,昆侖對門下弟子的第一告誡,就是“當以慈悲濟天下”,這個蕭千夜,又哪里有一點昆侖弟子的樣子?他就是一個實打實的帝都高官,狠辣又無情。
“罷了…我倒是沒資格說你什么。”鳳九卿自嘲的搖頭,眼神閃爍,喃喃自語,“我殺過的人比你多太多太多了,光是夜王當年那一場血荼大陣,我就殺了幾百萬人,鳳姬是恨透了我,所以她能念著那點姐妹情救下云瀟,我實在是很意外。”
蕭千夜終于提劍上前,壓低了聲音:“你為什么要替夜王辦事?此次北岸城的事情,你們究竟是何目的?”
鳳九卿眼光雪亮,緊盯著他掌下鋒利的白色劍靈,鳳火已經圍繞周身,冷冷回道:“夜王的目的你們應該已經知曉了,那個靈音族的女人,偷聽的本事可真不小,不過也無所謂,夜王根本不在乎會被你們知道,其實陛下也不在乎吧,否則現在也不會一點處分都不給你了…”
“夜王當真要幫陛下完成飛天?”蕭千夜繼續緊逼,鳳火映照著他的臉,讓鳳九卿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幾步。
怎么回事?這張臉…怎么有點陌生?
“如果他真的找到當初那只窮奇,幫助陛下完成飛天,那么…飛垣四大境又會如何?是否會像祭星宮推斷的那樣成為犧牲品?”
“哦…你們已經知道這么多了嗎?”鳳九卿吃驚的看著他,瀝空的劍氣呈現出罕見的金色,是他在碧落海上險些封印倉鮫的那種劍術!他隨即引鳳火逼退來人,自己也大步跳開,落到了圍墻上,再看天征府的后院,那里是無數看不見的劍氣,稍微靠近就會被割傷皮膚!
“你是夜王的人,早晚會成為我的敵人。”蕭千夜劍指鳳九卿,話音剛落,手腕再度轉動!
“七轉劍式!”鳳九卿自然認的這種劍法,但是同樣的招式從不同的人手下擊出,又完全是換了一種狀態。
“好凌厲的劍氣!”他夸了一句,鳳火護身,轉眼又回到了院子中心,這一次,鳳九卿確實忽然按住了他的手,冷然喝道,“你別逼我出手,我剛剛說了,要是被人發現我在這里,你我都會有麻煩,我不是你的敵人——至少現在不是。”
“不是我的敵人,那就該盡早表明誠意。”蕭千夜自然清楚他的話,微微收斂了劍氣,暗暗逼迫了一句。
“哎…你呀…”鳳九卿無奈,不愧是軍閣的現任閣主,就算是逼他道明目的,也是如此不講情面。
“我一進來就已經說了,我聽見了她的聲音,被聲音吸引而已。”鳳九卿重復了一句,擺擺手,“你應該知道的,靈鳳族和不死鳥簽訂了契約,或得了可以令自身不老不死的靈鳳之息,但同時允諾不死鳥,絕不將這種血脈外傳,所以靈鳳族存在上萬年了,一個它族混血都沒有出現過,因為所有混血的孩子,全都死了。”
“你想她死嗎?應該不想吧?”鳳九卿反問著,“你知道怎么救她嗎?你肯定也不知道。”
“難道你知道?”蕭千夜眉峰緊蹙,神色一驚,鳳九卿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不能確定,但最可行的方法,無疑是找到當初那只神鳥解除血契,永生這種東西那里是什么祝福啊?它根本就是一種折磨和詛咒,但凡你活的久了,想死不能才是最大的痛苦!”
“夜王…仍是離神鳥最近的存在。”許久,鳳九卿拉過他,在他耳邊一字一頓的低語,“就算現在的夜王還未恢復,但他仍有統領萬獸的能力!這種力量會迫使萬獸主動接近他!蕭千夜你記住了,夜王才是真正能救她的人!但夜王…是你的敵人!”
夜王!蕭千夜緊咬著牙,手心攥的生疼。
“夜王對你有顧忌。”鳳九卿又補充了一句,微微不解,“他并未對我言明,但是他放下尋找兇獸的事情,提前回了上天界,甚至沒有將你在碧落海上的異常告知天權帝!他在顧忌你…說起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蕭千夜念著這句話,自己也依然不解,“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我一貫最討厭異族,可我自己好像也是異族人,就和夜王苦苦尋找的那只兇獸一樣。”
“你說什么?”鳳九卿一把按住他,臉色驚變,“你說你和那只兇獸一樣?你、你是古代種?”
“我不該告訴你這些。”蕭千夜厭煩的推開他,隱隱頭疼——自己在干什么?為什么要和一個敵人說這些話?
“你是哪一位的后裔?”鳳九卿雖然假意鎮定神色,心里卻陡然明白了大半,冷汗直冒。
蕭千夜沒有回話,隔了許久,反倒是鳳九卿按奈不住,追問道:“難道是…帝仲?”
他的眼睛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不受控制的變成冰藍色,印出冰火雙色的紋理。
鳳九卿倒吸一口寒氣,真的是帝仲!難怪連夜王也要隱瞞他的真實身份,上天界的戰神帝仲,竟然早已經被兇獸吞噬!
“難怪…”隨后,他就已經把所有的事情串聯了起來,身子漸漸顫抖,拼命保持著情緒,“在我族的傳說里,數萬年前,帝仲曾和神鳥偶遇,兩人一戰之后,神鳥不敵首次負傷,神鳥之血落在戰神的手上,意外灼傷了他,或是從那時候起,帝仲便和神鳥結下了不解之緣。”
鳳九卿嘆了口氣,感嘆著宿命的奇妙:“難怪蕭氏一族這么久了從沒暴露過古代種的血脈,偏偏在你身上如此明顯!喂,你是不是對云瀟做過什么?是不是平時練劍的時候下手沒輕沒重傷了她,然后又碰到了靈鳳之血?所以帝仲的血脈才會在你身上意外覺醒。”
蕭千夜臉色慘白,八年前,在他失去理智墜入懸崖的那一天,云瀟確實是自殘來救他,靈鳳之血浸潤全身,這才把他崩潰的意識喚醒,而他回到飛垣的這八年幾乎沒有出現任何異常,直到在北岸城遇到云瀟,才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
原來命運的齒輪早在千萬年前就已經轉動了嗎?
鳳九卿不動聲色觀察著蕭千夜,他緊咬著嘴唇,是自己猜中了嗎?
“小心吶。”不知為何,鳳九卿忽然嘆氣,低道,“血荼大陣的陣眼,只有相同的血脈才能接近,否則想再度開啟,就必須再用幾百萬人血祭才僅僅是有可能打開陣眼!夜王不在乎死多少人的,但明顯利用你是最穩妥的方法,他現在忌憚你,不代表以后也會如此,蕭千夜,你要小心啊…”
“還有就是…”鳳九卿忽然正色,一字一頓的道,“陛下的目的確實是帶著天域城飛天,但他并不是貪生怕死,溫儀皇后還活著,在鏡月之鏡的法術里不死不活!我此次是受夜王之命為他修補出現裂縫的鏡月之鏡,此術法要長久維持,只能回到天空,陛下真正的目的,是救皇后!”
“他不在乎太子奪權,但是他不能讓太子阻攔他,陛下已經下令月圣女緊盯太子的星辰位,若是太子再有太過鋒芒的舉動,恐怕就會遭到監禁。”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鳳九卿輕咳了幾聲,“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計劃的,但我只能提醒到這里了。”
“你為何幫我?”蕭千夜看著他,不解的問。
“哼。”鳳九卿卻是不耐煩的冷哼,甩了甩衣袖,抱怨道,“我的目的是追隨夜王找到當初的神鳥,我早就受夠這種祝福了,我可不是要幫你,就算告訴了你這些我也不會出手幫你們,可誰讓云瀟看上了你呢?哼,我是沒資格做她的父親,否則我絕對不會同意的…”
鳳九卿白了他一眼,似乎非常不滿意。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秋水嫉惡如仇的性格,她一手教大的女兒肯定也和秋水一樣,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和殺人不眨眼的軍閣主合得來?
“你離她遠點。”隔了許久,鳳九卿還是忍不住嘮叨了一句,“你要是帝仲的血脈,不知道會被多少人盯上,識相的話就該離她遠遠的,最好把她送回昆侖去!”
“…”蕭千夜沉著臉,沒有反駁,之前三郡主朧月為他占的卜里沒有找到相伴一生的伴星,難道自己和云瀟…真的是有緣無分嗎?
他無疑會帶給她新的災難。
“我明白了,我會想辦法送她回昆侖。”蕭千夜收起劍靈,鳳九卿嘆了口氣,這個人,該不會真的動情了吧?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會輕易動情的人,難道那種遠古的羈絆當真如此濃烈嗎?
他隨即目光嚴厲,用力絞著衣袖——上天界的預言他是知道的,夜王遲遲不動手的原因無疑是忌憚“帝星墜”,可十二神除了夜王,也有從不信預言的人,變數尚不可知。
“哎…”不知為何,他忽然抬頭望向天空,所謂神明,真的是一手遮天的嗎?
“我得走了。”鳳九卿對他認真的提醒著,“你要小心夜王,小心上天界…還有就是,小心剩下的魘魔和地縛靈。”
蕭千夜不知道這個人為什么會突然說這些話,他身形一晃,化成一道火光,是往皇城內墜去。
“軍閣主…”恍惚中,有一個奇怪的聲音在叫他,蕭千夜皺眉望向屋內,一只綠色的冥蝶不知何時停在了他的桌案上,撲扇著翅膀示意他過去。
蕭千夜詫異的看著那只冥蝶,蝴蝶的翅膀漸漸張開,綠光彌漫匯聚,凝結成一個女子的模樣。
“軍閣主,多年不見了。”冥魂女子抬起頭,那是一張他并不陌生的的臉龐,是七年前就已經死去的東冥蝶谷,谷主蝶鏡!
“竟然是你…”他忍住震驚,靠近,冥魂女子面無表情,微微點頭,陳述著自己的目的,“我奉公子的命令,特來提醒軍閣主,天權陛下已經命月圣女開始注意太子殿下的星位,自今日起,公子將代替太子殿下掌管風魔的所有行動,請軍閣主務必協助公子。”
蕭千夜皺眉沉思,問道:“公子?公孫晏嗎?”
“沒錯。”蝶鏡正視著他,也知道對方心里的疑惑,但還是淡淡的道,“江樓主目前已經返回秦樓,軍閣主若是有時間可以去那里,那是風魔在天域城的據點。”
“我知道了。”蕭千夜隨口應了一聲,冥魂女子對他禮貌的鞠躬,重新化成一只冥蝶,撲扇著翅膀離開天征府。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冥蝶,不由得嘆氣,當年太子殿下以自己的金令責令軍閣退兵,不可濫殺谷內弟子,天權帝一貫對太子殿下放縱包容,也就應了殿下的請求,他立馬就帶著三翼鳥和辟火軍團撤離內谷,然后就看見公孫晏一個人走了進去。
公孫晏出身東冥,他原以為這個人是來救人的,沒想到再等他出來的時候,手上竟提著谷主蝶鏡的人頭。
天權帝沒有明確要殺谷主,明溪太子甚至要求放過谷內所有弟子,唯有這個人,為了顧及左右大臣的顏面,不遠萬里親自趕來,只為了親手逼死她。
從那時起蕭千夜就明白,公孫晏不是善類,也不是他人眼中那個只會玩樂的貴家公子。
可是為什么谷主的冥魂會為他辦事?蕭千夜百思不得其解,該不會是用了什么邪術,強行控制住了吧?
他不由得皺眉,公孫晏的未婚妻是明戚夫人的小女兒葉雪,自訂婚的那一日起忽患疾病至今仍是一病不起,因而兩人的婚事也一拖再拖,這其中不會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隱情吧?
蕭千夜煩躁的坐下,狠狠的攥緊了拳——陛下目的不明,太子也是迷霧重重,他夾在中間,早晚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