沓、沓、沓…
腳步聲由遠而近,從上方的走廊里傳了過來。接著,大門一陣鐵鏈滑動,又吱扭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還是我來吧,你就在這里等著。”
另一個聲音:“嗯?怎么?尤哥,你該不會是想先跟這小妞爽一次,然后再辣手摧花吧?”
“扯,我沒你想得那么下作。”前面那個聲音悶哼道:“少說廢話,關好門等著,我很快就好。”
“得嘞,你隨意吧,反正殺人這活我是干不來的。”對方笑嘻嘻的應了一句,隨即重新關上了厚重的木門。
小雅斜靠著陰冷的墻壁,雙手反綁坐在地上,借著那來人舉著的火把光亮,看見對方正拾級而下,另一只手中還握著一柄隱約反光的匕首。
她痛苦的撐了撐肩膀,盡量坐直身子,略帶沙啞的問道:“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對方的語氣非常冰冷,仿佛是沒有任何感情的人工語音。
小雅不禁緊張了起來,但她并沒有慌亂,而是集中精神,隨時準備反抗,嘴上仍舊說著:“不干什么?不干什么你拿著刀做啥。”
那個男人向前走了幾步,在距離小雅還有兩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冷冰冰的凝視著她:“我勸你不要打算掙扎,否則會流很多血的。”
此時的小雅,不僅雙手被綁,兩腳也同樣牢牢捆在一起,所以即便想要掙扎反抗,充其量也只不過虛應形勢而已,最終還是難逃一劫。
然而,長期的刻苦訓練,致使這個姑娘絕不會選擇坐以待斃的方式,乖乖等死。小雅絲毫沒有放松,反而不住提起戒備,快速考慮待會兒采取怎樣的策略,不管用頭還是用腳,務必趁機把那人放翻。
見小雅沒有答話,男人也沉默了幾秒,接著又抬步上前,將火把插在了旁邊墻壁的架子里。
之后,他慢慢的轉過身,兩步來到小雅身旁,探手抓住了小雅的肩膀,稍微向上一提,然后將利刃向下刺去。
就在這個時候,鄭盧雅忽然將身體往下一沉,那人出于自然反應,抓著她肩頭的手連忙使力,朝自己懷里拉扯,借著這個力道,小雅同時膝蓋使勁,整個人沖對方猛的撞去。
這番變化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也就不到零點幾秒的功夫,普通人恐怕連反應一下都來不及,然而萬萬沒想到,那個男人動作奇快,就在小雅的頭即將撞上他腹部之時,他忽然向后稍一撤步,緊接著松開抓著肩頭的手,一掌掄在了小雅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鄭盧雅被對方打的吃痛不已,同時身體重心不穩,一下子向前撲跌,正正摔在了地上。
男人眼疾手快,上前一腳踩住小雅的后背,開口罵道:“他娘的,都跟你說了,不要掙扎不要掙扎,咋他媽的就是不肯聽話呢?”
小雅被他壓制的險些喘不過氣來,可嘴里兀自怒喝:“王八蛋…你們…別囂張!趙亮一定會替我報仇的!”
“報不報仇,我都無所謂。不過你現在最好老實點,別連累老子劃傷自己的手。”說著,男人腳上使勁,又壓了壓仍在掙扎的小雅,接著手起刀落,轉眼便挑開了小雅手腕處的繩索。
“別他媽聲張,自己解開腳上的繩子!”男人壓低聲 音命令了一句,然后三步并做兩步,悄悄沖上臺階,把耳朵湊在木門旁,仔細留意外面的動靜。
鄭盧雅足足愣了十幾秒鐘才突然反應過來,連忙翻身坐起,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雙手麻利的解開了腳踝的繩索。
那個人轉頭向下看看,見小雅已經站起身來,連忙在嘴邊豎起指頭,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這個時候,小雅也同樣聽到門外的走廊上,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響。
“什么人?!”
“是我。”
“咦,老師?您怎么來了?”
“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額…尤淑康正在里面處理呢。說起來,他進去也有好一會兒的功夫啦,應該差不多了吧。”
“打開,看看。”
“額,是,遵命!”
隨著話音,外面又傳來鎖鏈的聲音,然而這一次還沒等大門打開,緊跟著就是一記悶響,好像一個很有分量的東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幾秒鐘之后,木門傳來兩輕三重的敲擊聲。門內的那個男人立刻將匕首收回腰間,然后拉開了大門。
小雅抬頭向上望去,恰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地牢的門口處。
“老師,都弄好了。”名叫尤淑康的男人沉聲道。
趙德柱仍舊一身黑色披風,風帽壓得很低:“小尤,今天辛苦你。”
尤淑康聲音依舊冰冷:“您說的哪里話?我這條命都是老師給的。”
“不說這些了,”趙德柱一抬手:“時間緊迫,拂衣又是一個極敏銳的人,遲恐生變。”
說著,他走進地牢,快步來到小雅面前:“怎么樣,丫頭?沒嚇到吧?我們現在必須馬上離開,否則一起完蛋!”
小雅微微一愣,還沒來得及開口,趙德柱便對已經走到旁邊的尤淑康說道:“你也配合一下吧,我手上會有分寸的。”
尤淑康聞言毫不猶豫,連忙轉身,背對著趙德柱。趙德柱揮動起手中的一個物件,梆的一下砸中了對方后腦勺,尤淑康隨即悶哼一聲,直接軟倒在地。
直到這個時候,小雅才半懵圈的問道:“你,你這是在救我越獄嗎?”
“不然呢?”趙德柱奇怪道:“我閑的沒事干,在你面前表演砸人玩兒?”
“額,說的也是。”小雅道:“看來拂衣是打算干掉我了,不過你為什么要救我?”
趙德柱一邊擦拭手里那個物件上的血跡,一邊道:“因為你是我的兒媳婦,這個理由怎么樣?”接著,他把那物件往小雅面前一遞:“咱倆就用它逃命,我剛從拂衣那里偷來的,還熱乎著呢。”
小雅定睛一看,頓時愣在當場:我靠,降魔圖錄?!
“你,你居然用這寶貝砸人?”
“不然呢?我手邊又沒有趁手的家伙。”趙德柱解釋道:“拂衣對我起了疑心,通過后臺系統悄悄關閉了我的便攜式穿越設備,我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反手就給這老東西來了一招釜底抽薪。”
小雅將降魔圖錄接到手中,心疼的擦了又擦,同時問道:“咱們去哪里?救趙亮嗎?”
趙德柱搖搖頭:“救他干嘛?那小子現在好著呢,跟以前一樣,又混到風生水起了。拂衣就算想動他,恐怕大唐禁軍也不會答應的。咱們 爺倆去戰國時期。”
小雅反應非常快:“趙國?”
“沒錯,長平之戰前的趙國。”趙德柱道:“我們必須趕在拂衣頭里,先一步弄清楚上古神卷的真正奧秘。”
小雅聞言不禁提高了戒心:“我為什么要幫你這個忙?請別忘了,咱們是敵人好吧。”
趙德柱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去不去隨你便。反正我昨天剛剛獲悉,不知道拂衣是有意還是無心,他已經把我的現任妻子胡纓,以及我的二兒子趙晶送到那個時空了,同行的還有很多神俠組織的高手。如果他們在那邊整出什么幺蛾子,到最后你可別怪我。”
聽了這話,小雅沒再多做猶豫,一把拉起趙德柱的手:“老爺子,準備好了嗎?”
看著空蕩蕩的地牢,拂衣面色鐵青,他杵在原地,足足沉默了十分鐘,才開口問道:“確定沒有走正門嗎?”
“絕對沒有!”身后一個大漢應道:“我們六個兄弟一直守在外面,老…額,那個人進到這里之后,連只蒼蠅也沒飛出來過。”
拂衣冷哼一聲,又轉頭問坐在旁邊臺階上的兩個人:“究竟怎么回事?”
尤淑康捂著后腦勺,痛苦的答道:“我也不清楚。當時正準備對那個小婊砸動手,地牢的門就忽然開了,我轉頭瞅見是他,也沒多在意什么。誰料到,他二話不說,上來就給我的腦袋狠狠砸了一錘。您知道,在那種情況下,我根本不可能對他提著任何戒備的。”
“我也一樣。”坐在另一邊的年輕人呲著牙咧著嘴:“那個人讓我開門,沒想到鐵鏈子才摘掉,后腦勺就咚的一聲,整個人完全蒙掉。當時我心里就只有一個念想:這回完蛋啦,我要死啦。”
拂衣的眼睛先是瞇成了一條縫,旋即又猛地睜開,射出異樣精芒,惡狠狠的說道:“你撒謊!”
坐在臺階上的兩人同時一愣,愕然望向拂衣。年輕人急忙辯解道:“我,我沒有!”
“不是說你,”拂衣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我說的是他,尤淑康!”
尤淑康聞言心中大驚,面色卻仍舊保持正常:“老大,你這是什么意思?”
拂衣冷笑了一聲:“什么意思?我問你,你的匕首呢?”
尤淑康下意識的瞅了瞅腰間,瞳孔隨即猛然收縮。只聽拂衣繼續冷冷講道:“地上的繩子,明明是被利刃割斷的,而你的匕首卻好好的插在刀鞘里。怎么?莫非老師救下那個女人之后,還非常貼心的物歸原主,替已經昏迷倒地的你收好了武器嗎?”
“草泥馬!”尤淑康突然暴喝一聲,猛地從臺階上竄起,直撲近在咫尺的拂衣,而那柄惹禍的匕首,此時也已然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的動作實在太快,站在周圍的人全都未能反應過來,只得眼睜睜看著拂衣老大血濺當場。
然而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已經兩鬢斑白、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奇俠研究所所長,居然絲毫不懼尤淑康的殺招。
拂衣不僅沒有慌亂閃躲,相反竟還主動迎了上去,搶在對方揮刀刺殺之前,一記重拳正打在其咽喉部位,疼得尤淑康立時滾倒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
“這個人已經沒有用了,做掉吧。”拂衣連看都沒再看尤淑康一眼,只冷冷的丟下一句,便背著雙手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