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書院內院之事,楚逸跟劉漢山說明其中用意。
要知道,當紫棠初來書院時,劉漢山也是大吃一驚。好在,楚逸讓林蕭提前告知,這才讓他吃下定心丸。
紫棠跟劉漢山商議,書院內院不能設在洛川城境內,畢竟這里是李景佑的老巢。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
所以,他們決定將內院的地址選在云州西側,距離洛川城約莫八百里之遙的雁蕩山。
雁蕩山再往西行千里遠,便是云州境內有名的青城山。青城山有一座道觀,名為紫陽觀。
紫陽觀名聲不大,但其背后站著是便是上三宗的紫陽宗。能夠用“紫陽”二字,足見紫陽宗對紫陽觀有多么的重視。
所以,即便是云州修真界的老大哥玄天宗,對紫陽觀的存在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好在這幾百年下來,紫陽觀安分守己,而且觀中弟子人數不多,除了一個老觀主和兩個長老,就只有九名弟子,其中有三名是三代弟子,六名是四代弟子,其中楚逸的姐姐楚玥便是四代弟子。
但與其他弟子不同,楚玥從小便拜入老觀主天星道人的門下,是其唯一的嫡傳弟子。楚逸平日里雖以四代弟子為居,但實則為二代弟子,與兩位長老地位平等。
如今,紫棠帶著妙玉正在雁蕩山查探地形,尋找最佳的風水寶地,作為內門的修行場所。
不管是大宗門,還是小門派,修行場所都極為講究。因為,這涉及到天地之運勢,運勢佳才能孕育出天之驕子。
中午時分,楚逸離開書院回到楚府。
剛走進大門,就見晴雯小跑過來,緊張道:“少爺,老夫人讓我等你,看到你就讓過去。那個,那個越王來了。”
“越王?他的消息來的還挺快!”楚逸忖道。
“在哪?”
“就在大廳那邊。老夫人在招待著。”
“這是什么風,把越王殿下吹到這里來了?”楚逸跨進大廳,神色平靜道。
李景佑抬頭看著他,微笑道:“楚院長,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楚逸朝他抱拳,淡淡道:“殿下,剛見一面,度日如年!”
李景佑哈哈笑道:“楚院長,還真是風趣。”
老太太見楚逸過來,便知他二人有話要說,知趣道:“那殿下與逸兒聊著,老身去看看廚房飯菜做好了沒有。”
李景佑起身,恭敬道:“老夫人慢走!”
老太太走到楚逸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后離開了。
“殿下,找我有事?”楚逸問道。
李景佑不急不慢道:“沒事就不能找你?放心吧,本王就是過來看看你,過的怎么樣。”
楚逸淡淡笑道:“多謝殿下關心。”
李景佑擺擺手道:“洛川就這么大,抬頭不見低頭見。作為鄰居,總是要見面的。再說,侯爺在京都,你又要去九原城,老太太一個人在這邊,總是要人照看一二的。”
楚逸臉色微寒,望著掛著笑意的李景佑,沉聲道:“殿下身份尊貴,這些事情不勞殿下費心。”
李景佑會心笑道:“別那么緊張。本王就隨便說說。如果需要本王幫忙,楚院長盡管開口,本王責無旁貸。”
楚逸寒聲道:“殿下公務繁忙,就不留殿下吃飯了,請!”
李景佑不以為然,起身抖了抖衣袖,笑瞇瞇道:“楚院長人中龍鳳,平步青云,今非昔比,就是本王也是羨慕的很啊!不過,楚院長別忘記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楚逸冷笑道:“多謝殿下提醒。”
李景佑哈哈笑道:“躲過初一,未必躲過十五。自求多福吧!”
望著李景佑離去的身影,楚逸攥緊的拳頭緩緩松開。有那么一瞬間,他想當場擊殺李景佑,但在關鍵時刻他放棄了。
殺死李景佑很簡單,但牽涉面太廣,而且會死很多人。
這樣的代價他承受不了。
老太太走了進來,嘆了幾聲,道:“逸兒,你這又何苦呢?”
楚逸目光堅毅道:“有些人,哪怕是乞丐,我也會給予足夠的尊重;而有些人,哪怕高高在上,我也會不留情面給予鄙夷。”
老太太沒說什么,但她心里也是明亮的。楚家如今地位不斷攀升,雖可以光宗耀祖,但也危險重重。地位越高,承擔責任就越大,承受風險就越大。
即便你想避開,但別人根本不給你逃避的機會。
接下來三天里,楚逸大半時間就是陪老太太聊天喝茶,期間去過書院和拍賣行,他從泛蘇里取出不少丹藥,用于拍賣變現銀兩。
就在第三天下午,拍賣行的總賬師楊蘭突然來找他,并且還帶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
經楊蘭介紹才知道,這個中年男子是京都四大首富之一楊景天的三弟,也就是楊蘭的三叔,名叫楊景田。
而楊蘭本人,則是楊景天的小女兒。在她之上,還有五個哥哥,因此楊蘭從小便寵愛集于一身。
但楊蘭這個人性格有點孤僻,對財富不感興趣,但對數字特別感興趣,跟著家里的老師傅掌握“袖里吞金”的秘術,而且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但是楊景天不愿意她做這些下人的活,硬是將她關在家中學那些琴棋書畫、知書禮儀。
楊蘭性格倔強,自然不干。于是,慫恿比她大兩歲的四哥暗中相助,二人離家出走,闖蕩江湖。
在離開金陵城之后,楊蘭故意甩開她四哥,然后獨自離開,就這么一路走到洛川。
機緣巧合之下,楊蘭成為煙凌書院的精算科堂長。如今,已經是善緣拍賣行的總賬師,負責管控所有收支往來。在她運籌帷幄之下,所有賬目清晰,沒有一筆錯賬爛賬。
“楚院長,多謝你對楊蘭的照顧。”楊景田感激道。
楚逸看了一眼楊蘭,見她向自己使眼色,便知她的心意。再說,拍賣行正在籌備大事,哪里能缺少她。
“楊先生不必客氣。對了,不知楊先生此番造訪,是為何事?”楚逸開門見山問道。
楊景田淡淡笑道:“小蘭出來也有些時日了。按理說,該玩也玩了,是時候回家收收心。故而,我這次過來,是要帶她回去的。”
楚逸面露為難之色道:“不瞞楊先生,楊蘭與書院簽訂為期五年的契約,如果她提前離開的話,恐怕不是很合適。”
楊景田眉頭微皺,神色漸冷道:“楚院長,契約之事是小事,你有什么條件盡管提出來。”
楚逸微微一笑道:“楊先生,契約之事乃大事,非小事。這世上,若沒有契約精神,那生意就沒法做了。除非是,某些人仗勢欺人,將權勢凌駕在契約之上,采用卑鄙手段來達到攫取財富的目的。楊家乃大家族,又是南唐商行的領袖之一,我想,這種事情斷不會去做,更不屑去做吧。”
楊景田微微一怔,沒想到這家伙給他戴了一個大帽子。但他這次過來,唯一目的就是帶楊蘭回去。要是帶不去,他面子往哪擱?
“楚院長,我看你也是直爽人,咱們沒必要在這里兜圈子。只要在我楊家能力范圍內,什么條件都能滿足。”
“三叔,你跟我爹說,我在這里過的很開心,我不回去。”楊蘭忍不住喊道。
“你還好意思說。你跑出來快活,家里因你之事弄的雞飛狗跳。”楊景田微怒道。
“楊先生,不如這樣,我將五年契約改為三年。三年契滿,書院與楊蘭不再續約。至于去哪,全由她自己定奪,如何?”楚逸不想楊景田太過難堪,好歹回去也算有個交代!
“不行。她必須跟我回去。楚院長,你直接開條件。”楊景田有點不耐煩。
“楚院長,我們也知道你現在的情況。但我們楊家能夠屹立千年,而且不衰反盛,這其中必然有其道理。這點,我想你應該會很清楚的吧。”楊景田用楊家盛名對楚逸進行威逼利誘。
對事物而言,都逃不掉“新生、成長、鼎盛、衰退、消亡”這個自然規律。但楊家千年不倒,而且保持繁盛,其實這其中玄妙就在于能夠居安思危,未雨綢繆,在其進入鼎盛階段時做了變革,將原來的運行軌跡進行變化,從而進入到新的運行軌跡,再次進入“成長”這個階段。
這樣的大世族,底蘊極為雄厚,甚至是那些山上小宗門都無法比擬。恐怕,能夠壓得住他們的,只有六宗這樣的大宗門。
如果得罪楊家,無異于得罪類似六宗這樣的大宗門。
為了楊蘭,得罪楊家,這樣做值得嗎?
如果借此機會,與楊家交好,能夠借助楊家的實力擴大善緣拍賣行的實力,確實是一條通天捷徑。
楊蘭見楚逸猶豫,心里也特別焦急。但她也明白,楊家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巨獸,書院和拍賣行太小,根本無法與這只巨獸相抗衡。
如果硬是斗起來,書院和拍賣行會死的很慘。
她不愿意看到自己身邊人和書院學生受到傷害。這些日子里,她體會到人間冷暖,世態炎涼。只有在書院和拍賣行讓她感受到那種家的感覺,是她在楊家從未有過的歸屬感和幸福感。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源于眼前這個年輕人,楚逸。
在她心中,楚逸如師、如父、如兄、如友,對他感情特別的復雜。只要他在一天,她就會很心安。
如果畏懼強權,我能走到今天嗎?
如果畏懼強行,我能對得起他們嗎?
如果畏懼強行,我能帶領他們走向更高處嗎?
不能,統統不能!
那為何還如此優柔寡斷?
既然已經得罪了那些大宗門,再多一個又何妨!
楚逸突然哈哈笑道:“楊先生,對于楊蘭的去留,我不會提任何條件。而且,只要楊蘭堅持留下來,我也不會讓她離開。如果楊家覺得我煙凌書院不值一提,或者覺得捏死我就跟捏死螞蟻一樣,盡管放馬過來就是。我楚逸,愿意奉陪到底!”
楊蘭瞪大眼睛望著他,她心里以為院長會放棄她的,又哪知院長竟然站在她這邊,并且不惜任何代價!
楊景田詫異地望著,沉吟片刻,道:“值得嗎?”
楚逸神色嚴肅道:“楊蘭既然與書院簽訂契約,那么我就會尊重她的選擇,并且為她的選擇做出最大限度保障。不知道,我這樣的回答,楊先生還清楚了?”
楊景田拉下臉道:“就沒得談?”
楚逸目光堅定道:“談不了!”
楊景田怒起,森然道:“楚院長,出頭鳥好當,但后果你未必承擔得了。”
楚逸微微一笑道:“圣人有云,地位清高,日月每從肩上過;門庭開豁,江山常在掌中看。我雖不才,身材瘦小,但依然可以肩挑日月,掌觀山河。”
楊景田冷笑道:“楚院長,好大的口氣!那咱們走著瞧!”說罷,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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