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擾敵戰術 又繼續折騰了半個多時辰,尊貴的城衛軍大統領終于死了心,湊合著找到一條小溪,用清澈的泉水灌了一肚子,欺騙自己已經進過食了,這才找了個看上去靠山避風的場所,準備好好休息一會,等天明再繼續捕捉之旅。
夜間的氣溫本來就低,身處山中,寒風可說是無孔不入,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山風一吹,身上更覺寒冷,特別是那一肚子的山泉水,是否甘甜就先不說了,絕對夠冷冽!內外寒氣逼迫底下,又困又累的伊凡大少爺,迫不及待的升起一堆篝火,接著就靠在背后的山石上頭,打起盹來。
孤身一人在野外過夜,倉促之間沒找到安全妥當的山洞,也沒帶帳篷等露宿所需的生活物資,就地點燃一堆篝火,既能抵御和驅散肆虐的寒氣,不至于被寒冷傷了身體,又能驅趕路過的野獸,免受它們的傷害,這點常識伊凡大少爺是有的。
可惜此刻用常識來衡量,是行不通的,他此行不是短暫的踏春之旅,不是閑來無事的度假露營,而是想要幫“無辜”的弟弟報仇,親手捉拿實力不俗的兇手。
最要命的是,那兩位少年兇手,似乎很熟悉,甚至是擅長叢林等野外生活。
進入密林,對于諾爾默和晨曦來說,簡直就是如魚得水,回到了自己的地盤,尤其是這兩條“小魚”,其實比鯊魚甚至虎鯨還要可怕。
伊凡.斯迪皮爾德根本不知道,自從進了密林,他全程都在“獵物”的監控之中,幾乎一舉一動都落在諾爾默和晨曦眼里,連“追蹤”路線都在兩人的有意設計和引導下,不知不覺的被牽著鼻子走。
清冷的月光下面,離城衛軍大統領休息的小山坳不足一百米的一棵大樹上,諾爾默和晨曦正靜靜觀察著昏昏入睡的敵人,濃密的枝葉形成天然的掩體,遮護了兩人的存在,即使是大白天,只要兩人不出聲,伊凡.斯迪皮爾德在對面瞪大眼睛看,都不見得能找到他們的蹤影,更不要說現在了。
“哥哥,是時候叫醒‘大蠢驢’了吧?”少女依偎在諾爾默身旁,檀口緊貼著他的耳朵,輕輕問道,“你看他腦袋不時一點一點的,應該是睡著了。”
少年搖搖頭,說道:“再等幾分鐘。他剛睡不到一刻鐘,或許正在假睡。就算累得不行,真的已經睡著了,也還沒徹底睡熟。”
“那好。就等他進入深度睡眠了再動手,能直接讓他永眠就更好了。”晨曦憧憬道。
“估計沒那么容易。你看,‘大蠢驢’的警惕性可不低,握劍的右手,可一直放在劍柄上頭呢。”
再怎么疲憊不堪,城衛軍大統領也是邁入中階大關的六級戰兵,身軀的強悍程度可不是蓋的,精力也旺盛得很,區區一夜缺乏休息,沒有及時補充食物的中等程度追蹤,不至于讓他徹底失去戰斗力。
“嗯。”晨曦甜甜一笑,絲毫不氣餒,既然沒辦法一箭射死伊凡.斯迪皮爾德,那就找機會多射幾箭好了,終究總能射死他的不是?
兩人的交談都是緊貼著對方的耳邊進行,聲音放得極低,在尖銳呼嘯的山風干擾下,根本不虞目標聽見。
伊凡大少爺腦袋耷拉在一側,真的睡熟了。
一開始果真如諾爾默猜測的那樣,盤膝而坐的城衛軍大統領,僅僅進入了靜坐放松、調整呼吸的狀態,他沒敢放松警惕,畢竟他附近還有兩個身手不凡的敵人存在,隨時可能從黑暗中跳將出來捅他一刀。
雖然按照他的認知,身為中階戰兵的自己,追蹤了大半夜,尚且如此疲憊,修為境界遠不如自己的兩名少年,理應比自己更加累才是,況且根據戴妮絲的口供,此前少年一行風塵仆仆的趕了一整天的路,連修整的機會都沒有,就落入了城衛軍的埋伏,激戰一場。逃亡到現在,定然疲憊不堪才對,選擇找個避風的山坳倒頭大睡一場才是正常的做法。
出于謹慎,伊凡.斯迪皮爾德放慢了呼吸,漸漸進入冥想,整個人處于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狀態,看上去閉上了雙眼,其實感知反倒比睜開眼的時候,還要敏銳一些,遠了不敢說,方圓二三十米的范圍內有人走動,都能被他及時察覺。
然而他確實太累了,好久好久沒有這么累了,身心皆疲,身前的篝火散發著急需的溫暖,帶給他安全美妙的舒適感,與此同時,隨著四周除了山風刮過的呼嘯聲之外,一切是那么的平靜,那么的安詳,疲憊的感覺也就越來越重,越來越明顯,思維也好,身體也罷,都在不停地勸說他:睡吧,睡吧。好好睡一覺,等睡醒了,天亮了,兇手也就在劫難逃了......
于是在不知不覺之間,伊凡大少爺終于抵擋不住熟睡的誘惑,松弛下來,緩緩進入了深沉的睡眠,連緊緊握住劍柄的手指,也漸漸松開。
依稀中,戴妮絲正雌伏于他的身下,強忍屈辱,滿面淚水的接受拷問......這是伊凡大統領平生最享受的那種過程,那種滋味。
就在他夢中依舊不可一世的時候,一股沒來由的寒意籠罩了他的身軀,刺激得他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好!
從夢中驚醒的伊凡.斯迪皮爾德一睜開眼,就看見一個高速旋轉的三棱箭頭,自空中居高臨下的沖著他射了過來,個頭正變得越來越大,裹著箭頭的白色斗氣,就像天上的星光一樣閃爍!
沒時間思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死亡威脅底下,城衛軍大統領全身氣血高速運轉,斗氣下意識的自體內迸發而出,在他體外形成一道紅光護罩,同時順著手臂蔓延到長刀之上。
“哈!”的一聲爆喝,刀罡猶如怒濤一般,自下而上直卷向瞬間及身的冷箭。
一紅一白兩道光芒高速撞擊在一處,短暫的閃耀過后,一并消散于寒夜當中。
伊凡.斯迪皮爾德保持著右膝跪地,雙手握刀向上格擋的姿勢,一動不動,冷汗涔涔,順著額頭向下流。在他左側的支撐腿兩邊地上,掉落著一根羽箭的前后兩截。
這要命的一箭,好歹是擋下了。
隨著長長一口熱氣的噴出,城衛軍大統領劇烈喘息起來,心里一陣后怕。
偷襲來得太突然,熟睡中的他能在一剎那間驚醒就不錯了,實在來不及從盤膝而坐的姿勢站起來,然后做出正確的規避動作,只能拼盡全力劈出先前那一刀,幸虧姿勢雖然十分別扭,瞬間的爆發還是救了自己一條小命。
他緩緩站直身體,身軀各處的刺痛感異常強烈,毫無防備的熟睡里頭,全身斗氣猛然爆發可不是沒有代價的,別的不說,上下經絡、肌肉組織什么的,或多或少都有些損傷,這種刺痛感就是證明,身體表面的毛細血管沒有大量迸裂都算萬幸。
“有本事出來決一死戰!躲在暗處放冷箭,算什么本事!”
城衛軍大統領怒不可遏,沖著黑夜大聲嘶吼,全然忘了下午的時候,他是怎樣算計別人,調動數百人圍攻區區兩名少年,再加上一個老頭的。
沒有人回應他。
又驚又怒的地瞪著對面漆黑的山林,伊凡.斯迪皮爾德無法判斷出,那幾乎要了他一命的一箭,究竟是從哪里射出來的,此刻山風吹拂,勉強看得見輪廓的密林松濤陣陣,“沙沙沙”的作響,仿佛每一棵樹都在嘲笑他,嘲笑他的無能和失敗。
一切是那樣的平靜、自然,好像剛剛發生的驚險一幕,不過是他的臆斷而已,目的不過是將他從綺夢之中喚醒。
目光徒勞地在如潑墨般一體的山巒與密林上逡巡良久,伊凡.斯迪皮爾德跺了跺腳,放棄了撲過去,把謀害自己的“惡賊”從夜色里頭揪出來的打算,走前兩步,熄滅了身前的篝火。
再沒有經驗,這時節都應該知道,深夜里頭暴露自己具體位置的,正是能在寒夜中給自己帶來些許溫暖的這堆篝火了,再不情愿都好,現在也要舍得了,不然的話,下一次的偷襲運氣稍微差點都躲不過去。
樹上的諾爾默和晨曦相視一笑,正如兩人預計的那樣,城衛軍大統領不敢冒險過來搜索。
一來,雙方的直線距離雖然不到一百米,實際卻是分別位于兩個山頭,也即是中間還隔著一道小山谷,伊凡大少爺又不會飛,想要過來報偷襲的仇,只能老老實實從地面跋涉過來,等他到了諾爾默眼下所在的山頭,兩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二來,伊凡大少爺根本就不清楚敵人的具體位置,而這正是兩人商量之后,決定由諾爾默單獨負責出手的緣故。
晨曦的臂弩強于直射,距離偏短,除非伊凡.斯迪皮爾德沒躲過暗箭,或死或傷,否則只要他像現在這樣,成功躲過一劫,就能從來襲的弩箭判斷出兩人藏身的基本位置,萬一他怒火中燒失去了理智,寧可同歸于盡也非要沖過來死磕,那就有點劃不來了。
而諾爾默的長弓則擅長拋射,熊熊燃燒的篝火,在漆黑中給少年提供了準確的方位,射術精湛的他,有很大的把握命中敵人。又由于采用拋射的方式進行偷襲,只要伊凡大少爺不是一直處于假寐的狀態,清醒的瞬間最多只能看見位于拋物線高處的羽箭,根本不可能由此推測出兩人所站之處。
因此從實質上說,將偷襲行動思考的如此充分和細致的晨曦和諾爾默,從一開始就立于不敗之地,進退自如,攻守隨意。
而不具備遠程攻擊手段的伊凡.斯迪皮爾德,注定只能一味挨打。
當然了,說諾爾默對這次偷襲的結果很滿意也不盡然,為了確保命中的精度,他特意選在風勢較小的當兒射出羽箭,以免凜冽的山風影響羽箭飛行的軌跡,從而導致失手。然而正因如此,失去山風呼嘯著作為掩飾,暗箭到底是驚醒了伊凡.斯迪皮爾德,讓其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過殺劫,算是一點小小的遺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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