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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肆七章 諸島之王

熊貓書庫    日月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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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的人將涂大爺那伙人的尸首埋在了村后,隨即各自收拾。

  這些百姓自然沒有什么金銀細軟,擁有的無非是衣物牲畜,村里倒是有七八輛板車,壇壇罐罐和衣物都搬到車上,至于一些農具和家中所用的菜刀之類,也就隨身拿著。

  天亮之前,各家各戶屋里大致都被收拾干凈。

  “這次離家,短時間內未必回得來。”看到村民們大都收拾妥當,宇文承朝才走到那老者身邊:“留兩只雞在村里,也算是祭祀一下土地神吧,讓土地神保佑你們能夠早日歸來。”

  村民們對守護一方的土地神倒是十分敬畏,還真希望離開之后,土地神能夠保護村子里的房舍不被損毀,老者和村民們商量了一下,留了兩只雞在村里,感覺雞鴨成雙,不用宇文承朝說,又留了兩只鴨子下來,心里都祈求土地神保佑,能早日回村。

  天亮之前,宇文承朝就帶著手下人護送著村民們離開。

  秦逍和麝月在草叢中見到隊伍遠去,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影,這才松了口氣。

  秦逍小心翼翼背起麝月,進了村里,瞧見一戶屋子門前立著一根木桿,四只雞鴨都被繩子拴在木桿上,似乎是擔心雞鴨餓死,甚至還留下了一些谷物放在木斗里。

  “大公子想的倒是周到。”秦逍見到四只雞鴨,哈哈一笑:“公主,這是給咱們留下這兩天的伙食。”

  麝月伏在秦逍背上,看見身上臟兮兮的雞鴨,蹙起柳眉,卻也沒多說什么。

  她知道自己若是嫌棄這雞鴨太臟,回頭秦逍正要做出香噴噴的雞肉鴨肉來,自己難道還好意思吃?

  這是村里最大的一間房舍,雖然簡陋,但主人顯然很愛干凈,又或者是因為此一去也不知道何時歸來,將屋里打掃的干干凈凈,雖然空蕩蕩的,卻也寬敞許多。

  唐人戀家,哪怕是走到千里之外,心頭卻似乎有一根無形的繩子,將那顆心永遠拴在故鄉。

  “雖然簡陋,比不了皇宮金碧輝煌,但比荒郊野外可要舒服多了。”秦逍走到左邊房內,小心翼翼將麝月放在木板床上,讓她坐在床邊。

  板床顯然有些年頭,被褥也已經被帶走。

  “你是故意氣我?”麝月坐在窗邊,等了秦逍一眼:“這時候提皇宮,你什么意思?”

  秦逍笑道:“不是擔心公主受委屈嗎。”伸手在板床上拍了拍,搖頭道:“太硬,躺著不舒服,大公子記得留下食物,卻忘記留下被褥。”

  麝月淡淡道:“留下來我也不睡。”

  畢竟是尊貴的金枝玉葉,豈能睡在平民百姓睡過的被褥上?

  “我看見村子邊上有柴堆。”秦逍道:“幸虧他們沒有將柴火也帶走,干草很柔軟,待會兒我給你鋪上。”環顧一圈,道:“咱們要在這里等兩天,等到大公子送消息過來,正好趁這兩天時間,好好養養你的腳傷。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看看他們是否還留下什么有用的東西。”

  麝月此時還真是疲倦的很,這幾天折騰下來,身子都散了架,不但腳傷沒好,便是兩只大長腿也是酸軟得很,如果是在宮里,讓宮女好好捶捶也就能舒緩,不過現在身邊沒有宮人,自然不可能讓秦逍幫自己捶腿。

  自從背上自己之后,那家伙一路上動不動就上下顛動兩下,每次顛動,胸脯就要在他背上擠壓,在麝月看來,秦逍就是故意這樣占便宜。

  麝月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女,其實也能理解,秦逍是不是好色之徒先不說,畢竟男人只有牌位被立起來才可能真正收斂那顆蠢蠢欲動的心,男人好色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毛病,但這小子竟敢占便宜占到自己頭上來,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好在秦逍倒也沒有其他太出格的舉動。

  麝月知道自己的優勢,無論樣貌還是身段,自然都可以讓天下所有男人臣服裙下,秦逍正值青春熱血之時,和自己身體相貼,有些正常的反應實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反倒是和自己這樣一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身體相貼,還能夠心無漣漪,那才是怪事,要么那小子根本不是男人,要么就是自己對他毫無吸引力。

  “好消息。”秦逍轉了一圈,回到屋里,笑瞇瞇道:“村里找到了鹽巴,也不知道是誰走的匆忙,還留下了半壇麻油,哈哈,我正愁沒有佐料,殿下,有了鹽巴和麻油,回頭給你好好露一手。”

  麝月還以為有什么好消息,只是嗯了一聲,反應十分淡定。

  “村子邊上有一處池塘。”秦逍道:“水質清澈,我瞧見里面似乎還有魚,待會兒過去看看能不能抓到幾條魚,給公主燉個湯魚湯。”

  “池塘?”麝月這才有了一絲興趣:“水很清澈嗎?”

  “很清澈,我還喝了兩口,甘爽可口。”秦逍道:“那應該是村里最大的水源,所以保護的很好。你是渴了?我去給你弄些過來。”過來要拿水袋子,麝月搖頭道:“不渴。”猶豫一下,終于問道:“幫我打些水來,我.....我要洗臉。”

  “村子里的水桶都被帶走了,只有幾只破壇子。”秦逍道:“用壇子盛水可行?”

  麝月想了一下,才道:“不必,晚點你帶我去池塘邊,我在那邊洗一下。”

  她自然不是想洗臉。

  幾天下來,渾身上下難受至極,麝月覺得再不好好洗一下,自己可能就要發霉發臭。

  只是這話自然不好直接和秦逍說,輕輕躺下去,有氣無力道:“我倦了,睡一會兒,你先出去,在屋外守著吧。”側身面朝里面,雙腿微微蜷起,秦逍從后面瞧過去,麝月這姿勢更是曲線起伏,細腰之下,因為雙腿蜷起,飽滿的腴臀將粗布衣衫撐得滿滿實實,形成一個完美的滿月,在細腰的映襯下,更顯腴臀輪廓的滾圓腴美。

  秦逍立刻收回目光,心中暗念色即是空。

  出了大門,朝陽已經升起。

  望著初升的朝陽,秦逍卻是想到顧白衣那邊,也不知道顧白衣此刻究竟身在何方。

  顧白衣在太湖。

  太湖方圓近千里,大大小小有五十多座島嶼,除了一小部分島嶼確實不適合住人,大部分島嶼都有人家住在上面。

  最小的島嶼也能有百來戶人家,而最大的西山島,常年都有上萬人在島上。

  太湖獨立于江南官府之外,自成一系,雖然會用太湖豐富的水產和岸上的人們做生意,上岸之后會遵守地方的律法,但下水之后,就要遵守太湖的條令法規。

  太湖王令狐玄會按照各島大小以及居住漁民的數目,劃出專門的打漁水域,互相之間不可進入其他區域打漁,如果發生沖突,也會有專門的人員來處理糾紛,一旦違背太湖禁令,會得到重罰。

  每一個島嶼,就像一個村落,互相之間可以走動,但是西山道對大部分漁民來說,卻是禁地。

  西山島的居民,是最早跟隨令狐玄父子的一批漁民,主要是太湖周邊的居民,當年也是跟隨令狐父子對抗官兵,這批人是令狐玄的嫡系,也是對令狐玄極其忠誠的一批人。

  西山島是太湖第一大島嶼,面積極大,整座島嶼甚至比蘇州城還要大上不少。

  島上物產也十分豐富,而且酒樓、茶肆、商鋪甚至賭場樂坊都不缺。

  太湖五十多座島嶼,其中有三十七座島嶼住了人,而令狐玄在每一座島上都任命了一名島主,管理島上大小事務,每隔三個月,各島島主都會聚集在西山島召開會議,向太湖王令狐玄匯報各自島上的情況。

  一般人很難見到太湖王,在太湖,令狐玄就像是個神話一般的存在。

  即使是諸島主,也只有在召開大會之時見到太湖王,平時難得一見。

  但太湖王卻并非時刻都待在西山島。

  太湖王對各島居民都會很關護,你說不清楚他什么時候就會突然登上某座島,視察島上的情況,島民如果有什么委屈和困難,太湖王會立刻解決,任何島主但凡有過失之處,很可能就會被太湖王直接避免,按照民意啟用新的島主。

  所以太湖諸島的百姓,對太湖王充滿了敬畏和愛戴,雖然令狐玄并無官身,但太湖三十七島百姓,提到令狐玄,都是以太湖王尊稱。

  對他們來說,太湖就是國中之國,世外桃源。

  西山島有五處登島碼頭,每一處碼頭都是有重兵守衛,陌生外人想要登島,難如登天。

  顧白衣和陳芝泰一行人此刻就在西山島。

  鐘不凡將顧白衣等人帶上島后,安排在了一處四周環繞竹林的大院子里,庭院雅致,格局優美,亭臺假山別有風格,身在其中,很難想到自己竟然是在所謂的太湖盜老巢。

  顧白衣等人住下之時,已經是夜里,所以并沒有立刻見到太湖王。

  鐘不凡將幾人安頓之后,也不多言,一副高人風范飄然而去,好在另有人專門伺候,準備了可口的食物以及干凈的衣裳,眾人逃亡數日,好不容易能在這雅致的院子落腳,自然是酒足飯飽之后美美睡上了一覺。

  陳芝泰對魚玄舞十分關照,次日一大早,就親自將島上準備好的早餐給魚玄舞送了過去,魚玄舞對陳芝泰的心意自然是一清二楚,但自始至終十分客氣,始終稱呼陳芝泰為“陳大哥”,只是這樣的客氣反而讓陳芝泰覺得很見外,總覺得兩人的距離還是很遠,感情發展起來似乎很困難。

  到了后院,便瞧見坐在亭子里看書的顧白衣。

  顧白衣換上了一身干凈的粗麻衣裳,不過因為氣質所在,即使穿著粗麻衣衫,依然是文質彬彬鶴立雞群的感覺。

  “顧大人,那位太湖王知不知道我們到了島上?”陳芝泰走過去,帶著恭敬:“昨晚沒見我們還能體諒,怎么現在還不過來?”

  到現在,陳芝泰其實都想不明白,為何昨天生死攸關之時,太湖盜會突然出現?

  他們為何會埋伏在那片蘆葦中,而顧白衣又怎會那般巧合帶著眾人到了那里?

  他并不算太蠢,總覺得這位顧大人可能與太湖盜有某種關系。

  顧白衣也沒有看他,只是淡淡一笑,道:“令狐島主派人救了我們,算是我們的恩人,咱們對他要有感激之心。他沒見我們,我們就在這里等著,等他忙完了,自然會見。”終于瞥了陳芝泰一眼,含笑道:“陳兄弟急著要離島嗎?”

  “那倒不是。”陳芝泰笑道:“這里有吃有喝,那些叛軍也打不到這里,在這里住上一年半載,我也無所謂。”嘆了口氣,道:“不知道老耿現在如何,是否到了杭州?”

  顧白衣一邊翻書一邊道:“各人有各人的機緣,咱們到了西山島,是我們的機緣,耿兄弟自然也有耿兄弟的機緣,你不用太擔心。”隨機一笑,道:“不過耿兄弟如果知道你在記掛他,應該會很感激。”

  陳芝泰又問道:“顧大人,那秦大人和公主現在到了哪里,你可知道?”

  “我不是神仙,不會算卦。”顧白衣神情平靜:“不過秦兄弟是有福之人,而公主也有貴氣護身,他二人都是聰明絕頂之人,王母會一群烏合之眾,想要抓住他們,應該比母豬上樹還難。”

  “母豬上樹?”陳芝泰眨了眨眼睛:“為何不是公豬上樹?”

  顧白衣抬起頭,凝視著陳芝泰,片刻之后,才嘆道:“如果公主聽到這句話,你的腦袋可能真的要搬家了。”

  “啊?”陳芝泰反應過來:“顧大人,我.....我不是說公主上樹,我是說.....公豬,就是母豬的配偶,公豬上樹!”

  他話聲剛落,只聽后面傳來聲音:“大膽,你怎能對公主不敬?不要腦袋了嗎?”

  陳芝泰回過頭,只見兩名大理寺刑差正站在自己身后不遠處,冷冷盯著自己。

  此番等島,顧白衣除了帶著陳芝泰和魚玄舞,還有三名大理寺刑差,這三人都是顧白衣的部下,剛巧從后面過來,聽到陳芝泰說起“公主上樹”,立時斥責。

  開玩笑,公主是什么人?

  大唐的金枝玉葉,怎能在私底下議主,還誹謗公主上樹。

  陳芝泰怔怔看著那兩名大理寺刑差,忽然抬起手,對著自己的嘴狠狠抽了幾下,然后一聲不吭,神情黯然低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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