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妥,知行傳世,萬年不易,區區金錢,旦夕消散如煙。”
德川家定這會子思路到是很清晰,忠右衛門說只要自己去搞錢就完事了,不需要幕府的賞賜。可是一點兒都不賞賜的話,既不能體現德川家定對兄弟的仁慈寬大,更進一步說,也不能夠試探出忠右衛門的心意。
“殿下言之差矣,有朝一日,拾丸何須十萬二十萬之知行?”忠右衛門盡量說的很坦然,說的很開誠布公。
你就算賞賜了我十萬二十萬石的知行領地,那又有什么用呢?我確實可能能享受到這點子知行領地,可是你賞賜給我,名義上是為了留給子孫后代的。
拾丸他需要這十萬二十萬嗎?
很顯然,以幕府如今的狀況而言,拾丸很有可能根本就不需要這點子知行。他的未來雖然沒有注定,可是肯定比忠右衛門要光明多了。
“哈哈哈哈哈,說的不錯…”德川家定撫掌大笑,兩人繞了這么一圈,就這句話最實在,也是德川家定最想聽的。
“一切都由殿下做主!”忠右衛門恭敬的后退幾個身位,給德川家定行禮。
“好說好說,且將拾丸抱來。”德川家定笑的很開心。
忠右衛門起身到外面去,一眾人都躲的遠遠地,這會子見忠右衛門出來,暗中觀察的眾人便又突然出現在殿外。得知德川家定還想瞧一瞧拾丸,阿蘭趕忙跟著過來。
后邊兒無甚好說,德川家定把自己幼時穿戴的衣服啥的,全都賞賜給了拾丸。說是舊衣服,其實很多都只穿過一兩回便收了起來,這會子全都便宜了拾丸,完全足夠他穿到大的了。
德川家慶不知道是才知道拾丸進城,還是早就知道沒有說,聽到忠右衛門一家人拜見德川家定結束,又命阿蘭帶著拾丸進入大奧,見一下他的姑姑小叔。
不用說,又是亂七八糟的東西給了一大堆,人人都知道拾丸對于德川家的重要性,送點子小玩意兒不算什么,結個善緣。
等一家人坐到家里時,外面從江戶城挑著箱籠過來的仆役侍從,足有數十人。箱籠上面的德川三葉葵紋裝飾,無不宣告著他們的由來。
外人猜測紛紛,這到底是賞賜了多少東西給忠右衛門。唯有忠右衛門在想,自己這個房子可能得改造一下,弄兩個足夠大的衣帽間出來了。
閑話不提,忠右衛門今兒在殿上,敢于同德川家定說那樣的話,主要還是鴻之舞那邊已經送來了確切的消息。
現在日本的人力根本不值錢,有的是人每天在日本橋邊扛大包,就為了混一頓飽飯的。即使是技術工人,也不過是待遇比力工強那么一些罷了。
也就金礦的工人因為工作危險系數高,同時金礦的收益遠遠高于未來,而有相當的收益,算是一份高薪工作。
在鴻之舞發現金礦礦脈的消息傳回之后,蜂須賀齊裕就開始著手招募礦師,礦工則沒有刻意招募。忠右衛門居中串聯,咱們的小伙伴助六不是擔任江戶南町奉行嘛,但凡是在江戶犯了事的,只要不是窮兇極惡,一定要判死刑的,全都都改判流放一千里,充入蝦夷勘探隊。
說白了就是假公濟私,把人都截留送去鴻之舞金山做免費礦工。同時忠右衛門允許他們干滿多少年以后,就能夠獲得釋放,由幕府的官船送回江戶。
這當然就是畫餅,眼下這個時代,沙俄也是這么干的。把流放犯送到遠東和西伯利亞的金礦里面,說是干五年十年,流放就結束了。
那也要你能活下來咯!
也正是因為這樣連續不斷地投入和開發,現在鴻之舞金山已經初具規模,完全可以做到盈利。只要金山的消息再散布出去,要不了幾天,鴻之舞附近就能變成數萬人口的城鎮。就和佐渡一樣,明明是沒有多少資源的小島,因為金山的存在,變成了人口二十萬的大城鎮。
從幕府里面摳錢出來千難萬難,還是要咱們自己想辦法開辟財源,才能繼續后面的各項事務。
“忠右衛門不要知行,只要市上諸項專賣權?”德川家慶拿著密報,喃喃自語。
明明全場就德川家定和忠右衛門兩個人在談,可是兩人的談話記錄,卻又這樣完完整整的出現在了德川家慶的面前。身為將軍,果然是有點自己的門道。
只可惜現在他身邊沒有可以商量的人了,水野忠邦死了,大岡忠固眼看著就這幾天了,兩個最貼心的人都不在,只能他自己考慮了。
從忠右衛門的表述來看,忠右衛門似乎有一個很大的“野心”,這種野心不是純粹政治上的野心,而是金錢或者經濟上的野心。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一點是很正常的,德川家慶自己都是個貪財好色的人,所以對于自己的兒子有一個追求金錢的野心,并不覺得奇怪。
但是推辭掉了所有的知行封賞,這是不是有些故意了?
是為了裝出自己一副大公無私,完全沒有爭位的念頭,還是為了表露自己的心意,對自己的兄長德川家定示之以誠?
繼續翻看報告,忠右衛門最后說的話,一下子打消了德川家慶的疑慮。忠右衛門這小子大抵是在為拾丸鋪路,作為現在德川家慶直系血脈唯一的第三代,拾丸差不多已經算是一只腳踏在將軍的寶座上了。
忠右衛門這樣做,想來也有為拾丸鋪路的意思在里面。拾丸太太平平的變成世子或者一橋之主,忠右衛門則替他在外面背罵名,掙錢儲蓄。等到拾丸上位,或許就能有足夠的財用支應國事。
到時候不論是槍炮軍隊,還是洋船兵輪,都是輕易,只要有錢,就都能從荷蘭人手里買過來。作為小商販,荷蘭人還是十分可靠的。歷史上幕府一開國,荷蘭人上趕著向幕府出售蒸汽軍艦呢。
“倒也算是赤誠,希望他們兄弟同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