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雁秋叉著腰,望著杵院子里陰涼下的兩個弟弟說道:“你們倆干什么呢?跑到這里來當電線桿子了是不是?快點過來把兩桶肉給拎到田頭去”。
桑柏一聽立刻攔住了:“算了,算了,這事可不敢勞煩二位爺,要是隨便打翻了一桶,我哭都沒有地方哭去”。
桑柏自己都沒有本事把這兩桶肉拎到田頭去,還能指望兩個一直在縣城長大的小舅子?到時候別說翻一桶了,就算是灑出去一些汁水桑柏也舍不得啊,沒事干省這個力氣干什么,還是老實的自己來吧。
夏雁秋一想也是,自家的兩弟弟的確是成事不成敗事有余。
夏雁秋明顯是生兩個弟弟的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夏士杰兩口子托人找關系,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心氣這才把兩個小子給安排進了廠,雖然暫時是臨時工,但是有轉正機會的。突然間被這兩小子全給敗沒了,也就是夏士杰脾氣好,擱普通的家長早就用皮帶教育了。
桑柏現在也沒有時間了解這個,把兩只裝滿了紅燒肉的木桶用蓋子蓋了起來,找來了一個繩子把兩只桶給栓在了一起了。
“這是干什么?”夏雁秋問道。
桑柏道:“我可沒有力氣去挑這東西,一般這種體力活都是秋收干的,在這家里有明確的分工,體力活歸秋收,拉車歸大牯牛,出主意歸我”,
夏雁秋聽了笑了一會兒問道:“那我干什么?”
“你是領導啊,手里捧杯水發話讓我們干活”桑柏道。
“沒個正形!”夏雁秋甜蜜的抬起胳膊輕錘了一下愛人的胳膊。
夏衛國和夏衛軍兩人傻傻的望著自己的姐姐,他們倆可從來不知道姐姐還有這副面孔。
夏雁秋這時轉過臉來,看到自家的兩個弟弟如同變臉一般:“看什么看,還不快點把瓷碗拿上?”
桑柏望著這兩小舅子忍的好辛苦才沒有笑出聲來。
“秋收”
桑柏喊了一聲,秋收顛顛的跑了過來,見到桑柏手挑著一根繩子立刻低下了頭,從繩子中間鉆了進去。
“好了!”
秋收一站直了,兩個木桶一左一右穩穩當當的被秋收給馱有起來。
“走吧~!”
桑柏帶著夏雁秋,身后跟著兩個小舅子,夏雁秋的手理拿著個勺,兩個小舅子每人拎著一個籃子,籃子里面裝面了搪瓷碗。
這些東西是桑柏蓋房子的時候買的,主要是給建房的工人還有來幫忙的鄉親們用的,等著桑柏的房子建完了,這東西桑柏是沒用了,但是別家蓋房子又會借來借去的。
現在是收稻子的時節,房子自然是沒有再蓋了,所以這碗又回到了桑柏家,今天也正好又派上了用場。
來到了田頭,桑柏發現幾個負責做飯的嬸子已經把米飯同樣用大木桶運了過來。
“雁秋來了?”
幾個嬸子見到夏雁秋顯得特別開心,連聲問道。
“嬸子,麻煩你們了”夏雁秋笑著和幾個嬸子客氣道。
“嗐,這算什么麻煩啊,你可不知道桑先生幫過咱們啥呢”高小玉高嬸子說道。
劉二蘭嬸子笑道:“別鬧了,快點招呼大家來吃飯吧。喲,這是哪家的兩個小伙子,長的真俊”。
劉二蘭看到夏衛國和夏衛軍調笑說道。就這兩人的長相,對比一下夏雁秋就知道一準是夏雁秋的弟弟,還得是親的那種,不可能是旁人。
“還真哎,這兩個小伙兒長的,一表人材”
幾個嬸子七嘴八舌的僅用了幾句話就把夏衛國夏衛軍兩個傻小子給弄了個大紅臉,恨不得現在就在田梗旁邊找個洞鉆進去。
夏雁秋看到自家兩弟弟沒出息的樣,苦笑不已。
桑柏可沒有攪和進去,的鄉下跟一幫子老婦人耍嘴皮子男人哪是個兒,別說是耍嘴皮子了,就算是耍流氓男人也不是這幫結了婚生了娃的婦人對手。
把兩只裝面了紅燒肉的桶從秋收的背上拎了下來,打開了蓋子,桑柏沖著正在忙活著的鄉親們喊了一嗓子。
“吃飯嘍!”
聽到桑柏的聲音,大家紛紛放下了手中的鐮刀,先到小河邊上抄著水洗了洗手上和腳上的泥。
“嘿,這紅燒肉做的,一看就好吃!”
桑柏這紅燒肉是南方的做法,做好了那肉出鍋的時候就如同果凍一樣,用筷子輕輕一拍都能顫顫微微的抖起來,而且一個個都是四方形的,三公分見方,不說吃了只說看就讓人食欲大增。
“排隊!有點規矩沒有”。
呂慶堯看到桶邊圍了一圈腦袋伸的跟長頸鹿一樣的人,立刻笑著沖最近的小子腚上來了兩下子。
呂慶堯這邊一說,大家伙嘻嘻哈哈的去拿了盆子筷子,很快在桶邊站了一排。
搶著排隊的都是年青人,老輩們們沒有湊這熱鬧,各自拿了盆子,坐在了樹陰的地方點起了煙鍋子。
桑柏拿了勺子給大家打肉,每人兩勺子,滿滿的兩勺子直接就是小半盆子。
打了幾人,看到老爺子們都坐在樹下,突然間想起來了,沖著夏雁秋喊道:“雁秋,你去我屋,床底下有一箱酒,你給弄幾瓶過來,讓叔伯們喝上一兩盅”。
夏雁秋聽了走過來:“你去吧,我來給大家伙打菜”。
桑柏把勺子轉給了夏雁秋,自己則是帶著小跑回了自己的家,從床底拖出了一箱子酒,拆掉了包裝帶子,把箱子給拆開,從里面拿出了四瓶大曲酒。
桑柏并不是沒有好酒,但是不適合拿出來,就這樣瓶裝的大曲酒已經算是鄉親們喝過最好的酒了,一般家里現在都是喝的散酒,打的縣里小酒廠產的酒,而桑柏買的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大曲酒,而且是洋河酒廠出的。
現在市面上的洋河大曲酒的價格是一塊多錢一瓶,桑柏一下子買了五箱,這時留著自己喝的,除了喝的還藏了一批。
收藏的這一批除了洋河之外,供銷社的兩箱茅臺也被桑柏買來了。
買茅臺更多的不是為了喝,就是為了惡趣味。
要知道現在的茅臺才七塊錢一瓶,比以后那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此刻的酒留到幾十年后,一拿出來那是滿滿的逼格啊。
喝酒桑柏是不喜歡醬香型酒的,所以對喝茅臺沒有太大的興趣,他喝就喜歡喝濃香型酒,所以每次喝酒,洋河都是他的首選。
現在有名的白酒,東裕叫的上號的,除了茅臺之外,還有三溝一河,所謂的三溝,指的是高溝、雙溝和湯溝,一河自然是指的洋河。
論起此時的洋河那可是牛逼的很,連續三年全國白酒行業第一,而且洋河對于濃香型白酒的定義成了濃香型白酒的標準。
話不多說,桑柏拎著四瓶子酒來到了田梗頭。
“喲,這可是紅商標啊,桑先生您這手筆大了”呂慶堯一看,立刻笑著說道。
桑柏道:“沒事,今兒感謝大家幫忙我,你看我家收稻子我連田都沒有下”。
呂慶舉拿過了過一瓶酒,大笑說道:“要是有這樣的酒喝,天天下地我都樂意”。
季維根這邊也抄起了一瓶,連瓶蓋子都沒有打開,放到鼻子底下去嗅了起來。
“老叔,您這能嗅出味來?”
“嗅不出來!”
“那您嗅著什么勁?”陳顯福問道。
“隨便嗅嗅!”季維根說著用牙咬開了瓶口的塑料包裝,然后用手一扣,原來的塑料蓋子就被扣了下來。
一打開蓋子,一股濃濃的酒香立刻飄了出來。
“比散酒果然味正!”
陳顯福來了一句。
季維根道:“這還用你說,散酒三毛一瓶,這多少錢了”。
季維根一邊說著一邊抄起了面前的搪瓷盆子,倒了差不多三兩,這才把瓶子傳給了陳顯福。
桑柏這邊一瞅,這幫老爺子要開喝,于是很識相的拿了個盆子過去,讓夏雁秋給盛了滿滿的一盆子紅燒肉,端到了老爺子們的面前。
“桑先生你也坐下喝”季維根說道。
“對,桑先生,您也坐下來大家一起喝”。
聽到這樣的邀請,桑柏也不多話,直接回到了肉桶旁邊又拿了一個盆子過來。
雙手托著彎下了腰,恭敬的讓呂慶舉給自己倒了差不多三兩酒,桑柏這才連聲道:“好了,好了,夠了,夠了”。
欒道一這時已經分做兩口悶完了酒,哈了一聲之后道:“果然是地道的洋河酒,這味就是好”。
“喝這么快干什么!”
見欒道一要伸手拿酒瓶子,季維根立刻給護住了。
“又不是你請客,我多喝兩口怎么了?”欒道一瞪起了眼珠子。
季維根直接把酒瓶子拎到了自己的身側:“酒有數的,你喝了別人喝什么?”
桑柏聽了笑道:“您二位別搶了,咱們中午少喝一點,等晚上的時候再好好喝,到時候大家把桌子擺出來,我給大家弄點小菜咱慢慢喝怎么樣?”
“算了,明天還有事忙呢,我們家的稻子也該收了”陳顯福說道。
“對,少喝一點,等著稻子收了再喝,聽說過兩天可能有雨,咱們得抓緊時間,喝酒什么時候不能喝,莊稼要緊”呂慶堯也張口說道。
“有雨?”
“嗯,昨天連仁從鎮上回來,聽人家收音機里預報的,正想和大家伙說呢”呂慶堯道。
“那是得快一點了,兩三家的地里稻子都快熟了,要是不收的話那這幾畝田就完蛋了”呂慶舉說道。
喝酒原本開開心心的事情,但是可能要來的雨水把這種歡樂一下子給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