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桑柏的生活成了三點一線,柳樹莊算是一點,外貿局算是一點,剩下的一點自然是夏雁秋的家了。
幾趟一去趙美玲開始喜歡上了桑柏,并且桑柏的位置不斷的升高,很快越過了夏衛國與夏衛軍兩個小舅子。
沒辦法,桑柏是下了本錢拍馬屁啊,一來家里和趙美玲說說,一講能講一兩個小時,把趙美玲哄的直接把桑柏的稱呼從小桑,換成了小柏,別小看了這一個字的變化,這是證明了趙美玲內心已經完全接納了桑柏這個準女婿。
夏衛國和夏衛軍都很討厭自家這個準女婿,因為每一次母親嘮叨他們的時候作為正面榜樣的都是桑柏。
丈母娘的狗腿子!這是夏衛國與夏衛軍給桑柏的新稱呼。
丈母娘哄的很好,外貿夜校的一幫學生們在英語上的進步也是讓桑柏欣喜不已。
進步飛快的原因有幾點,一是桑柏用的教材好,后世幾十年提煉出來的教材,哪里是開放幾年國內英語教授編的出來的,這些教授那個個都是能人,但是想教好個學生還有幾十年的經驗要積累,哪里像桑柏這樣不要臉的拿來主義。
二是桑柏本身的英語發音就不錯,又注意對話,每節課都要拿一個小時,最少四十分鐘讓學生們以場景為依托進行純英文對話。
語言這個東西你要是常用,有語言環境自然就進步的快。桑柏在學生中搞對話小組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第三也是最為主要的,就是這個時代的人真是太愛學買了,學習的氛圍比后世的一流大學里的尖子生不相上下,加上單位的事也不多,這些人幾乎一整天都在學習英語,想不進步都難。
唯一變化少的反到是柳家莊,呂家的幾個老把式帶著一幫小把式燒青磚,到目前已經是第三窯了,出來的磚還是有些問題,當然了問題不大,壘個墻頭蓋個豬圈什么的可以,但是真的用來蓋房子那就差了點。
桑柏問過原因,主要是因為窯太久沒有燒了,窯里的濕氣還是太重,最少還得兩到三窯才能產出和以前一樣的青磚來。
對于現在的鄉親們來說,現在已經不忙了,天氣漸漸入了冬,地里沒了活要干,大家不想閑著于是全村勞力都到了磚場忙活起來。
更為主要的是一些整理好的窯洞里可以住人,再怎么說燒窯的洞里也比帳篷擋風啊。
冬至這一天,天空中已經開始飄起了小雪花。
桑柏搓了一下手:“這個時候就下雪了,難怪后世一直吵著天氣變暖呢”。
這才十二月初天空中就已經飄雪了,而且還不是意思一下的樣子,小雪花飄了一夜,第二天一睜眼外面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桑老帥,起來啦?”
旁邊一戶人家這時候也起床了,看到桑柏熱情的打起了招呼。
這位并不是桑柏的學生,不過也隨著別人一起這么叫,現在桑柏在這邊大名就叫桑老師。
“起來了,周未也不多睡一會兒?”桑柏客氣的問了一句。
“不睡了,今天單位里面分豬肉,我想早一點去多要點五花肉家里包餃子。好了,我不和你多說了,去單位的食堂看看鄉下的肉來了沒有”。
“好的,你忙你的去”桑柏笑著說道。
“老謝,你干什么去?”
“看看肉到了沒有”。
“一起!”
很快小半樓的人家都派出了代表,一群人一邊談笑著一邊出了職工院的大門。
桑柏望著這群人,心里感覺特別的舒服,覺得這才是生活的味道,這時候雖然物質生活不豐富,但是大家精神面貌真的不錯,讓人感覺有一種欣欣向榮的意思,不像是四十年后,提成功就是發財,提一人有出息還是發財,就算是提一個姑娘嫁的好,畫外音也是老公能賺錢。
到了樓下,站到自行車旁伸手把車座上的雪拍掉。
“桑老師”。
正準備推車走人,聽到身后有人叫自己,于是桑柏一轉頭發現自己的一個學生正沖自己打招呼。
“你也去割肉?”桑柏笑著問道。
“我不去割,反正都有肉早點晚點的又能差多少?”
說話的這位三十四五的樣子,高高瘦瘦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和桑柏說話的時候從身后拿出了一個盒子。
看到這盒子,桑柏的臉唰的一下子變了:“你這是干什么?”
“不值錢的東西,是我愛人單位發的,給桑老師嘗嘗鮮”這位客套的說道。
“真不需要,你給我送東西就是打我的臉了,要不你拿回去,要不我就不再上課了!”桑柏板著臉說道。
“我就是一點心意”。
“心意我收到了,但是我誰的東西都不收,教你們是外貿這邊出的錢,我拿了錢就要好好教你們,別的都不在我的接受范圍內…”桑柏說道。
今天是冬至,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今天這日子可不小,老話講冬至大如年,也是祭祖的日子,正巧又趕上周未,家家戶戶都準備做點好的過節。
這一過節,作為外貿英語班的學生們就想著給桑柏送點東西,不過被桑柏一一拒絕了。
拒絕的原因一是現在的這些學生都不富裕,二是桑柏也不喜歡自己作為一個教師形像出現的時候收學生的禮物,三是桑柏覺得外貿局給自己提供的條件已經很不錯了,他很滿足。
看到桑柏板起臉,這位大出桑柏快一輪的男人居然有點小畏懼,拿著東西站的原地有點尷尬。
這時正巧余澤山路過,看到這情況笑道:“你收起來吧,誰不知道咱們桑老師從來不收東西”。
“你說這事,單位給桑老師的那點工錢都花在咱們身上了…”。
夜校的都知道,外貿給桑柏的那些東西,最后都成了卷子錄制的磁帶什么的花到了教學上,相當于桑柏就是免費教大家英語。學員對這一點都很感動,因此無論大小,見到二十歲剛出頭的桑柏,哪怕是三十五六的都要很恭敬的叫一聲桑老師。
“這算什么,我這人懶散慣了,教你們多一點就算是為國家作貢獻了”桑柏笑道。
別人都以為桑柏是說著玩的,但是桑柏是真的,他原本的性子就是小富即安,這樣的性子注定不能搞什么實業報國,因為他根本管理不了人,管理不了人那就更不能從政了,所以回到八一年這檔,用心的教這些人英文,也算是變向的為國外教出一兩個懂英文的人了,連人材他都沒有敢想。
“桑老師,你一大早的就上老丈人家?”余澤山笑問道。
“對啊,要不然干什么,你呢,割肉?”桑柏笑瞇瞇的扶了一下腦袋上的雷風帽問道。
“我隨意,割哪里不是吃啊。我這是有好消息通知你,咱們班劉振峰他們過了省試了,而且成績相當靠前,大學十有八九都沒問題了”。
“這真是好消息啊”桑柏開心的很。
回到這時候,桑柏才知道現在的高考是要考兩次的,先是省里面統一考一次,然后才是參加全國的高考。這個時候的大學生和四十年后不一樣,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天之矯子。
“幾個?”手中拎著小禮物的這位開心大笑道。
“幾個?十六個!”余澤山又道。
“我了個老天爺,十六個?”
“真是十六個?”桑柏也沒有想到。
余澤山嗯了一聲:”可不是么,咱們局長從接了電話后就沒有合攏嘴,現在不知道多開心呢“。
“不行,我得快點走”桑柏一聽立刻踩著車子準備走人。
余澤山兩人好奇的問道:“怎么這么著急啊?”
“你們外貿局的局長估計是按酒量排的座次,一個比一個能喝…”。
說到能喝的時候,桑柏和他的自行車已經出了家屬院。
桑柏這邊走了還不到一分鐘,就聽到齊局長打開了自家的窗戶沖著下面的余澤山喊道:“小余,去叫桑老師,咱們今天中午可要把大功臣給陪好了”。
余澤山苦著臉說道:“齊局長,桑老師已經被您和幾位領導的酒量給嚇倒了…”。
跟著把桑柏的原話復述了一遍。
齊局長聽了之后哈哈大笑:“既然去老丈人家就放過他,不過跑的了今日跑不了明日!”
說著拍了一下窗臺:“這小桑也厲害了一點!”
為什么齊局長這么說呢,那是因為參加省考的這十幾位,最少有一半要是把英語這一科接成平均分,那么總分都達不了線,但是英語一拿出來,立刻就顯得有些扎眼。
造成這樣的情況主要是卷子簡單,不論是省考卷的英語,還是高考卷的英語難度和后世一比就差不多高中生和幼兒園擺在一起。
想想看這時候大學英語教授都缺人,考試要是再難,那不是大家全零蛋,那還要考這門做什么,不如取消了事。
既然要考,整體水平又不夠高,那總得從一幫驢子中挑出一些稍像馬一點的吧。
還有個事情能說明現在國家缺人材,就是美院雖然恢復了,但是一個雕塑老師沒有,最后院長有一天逛鄉砭,發現一個石匠水平還湊和,于是把這石匠給弄進學校當老師了。
可見全國百廢待興時對于人材的巨大需求,沒有合格的就矮子里面挑將軍,這也是一種辦法。
反正就是桑柏教的這些學生,在英語卷上點了別人最少二三十分的便宜,而占最大便宜的是還是齊局,什么叫領導有方?你說齊局能不開心,要是看到桑柏一準拉著他大喝三百杯不可。